第97章 舜北军或者上京这里,有内奸。
扶广帝坐在御书案后，冷冷地垂眸看向站在御书案前的人。
“微臣以为，微臣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第一次，凌璋接住了扶广帝带有要挟的眼神。
“你在质疑朕？”
扶广帝的眼眸慢慢眯起。
头一次，看到凌璋对自己叫板，心中十分不快。
这种不快，远远超于二十年前，他抗旨那一次。
“微臣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凌璋的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父亲在微臣年少之时与微臣说过最多的话，可是...”
说道这里，凌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父亲却忘了告诉微臣，为武将者，最大的荣誉是战死沙场，而不是成为朝堂党与之争的牺牲者。”
“嘭”的一声。
扶广帝的手用力拍在御书案上。
“凌璋，注意你的言辞，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办了你？”
“斩草先除根，皇上如今的做法与绝我舜王府的后又有何区别？”凌璋再次拿出了在战场之上的铮铮铁骨。
势有与扶广帝对抗到底的决心。
反常。
今日的凌璋实在是太反常了。
扶广帝看似依旧在狂怒的边沿，可是意识早已冷静下来。
他的脑子飞快运转。
不断排除凌璋此时与他对抗的因素。
最后...
“可是舜王世子在战场之上已...”
“皇上多虑了，舜王军向来所向披靡，又怎么可能会遇到那种情况？”
凌璋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的话。
按照以往，扶广帝定会先拿出作为帝王的威压敲打凌璋一番。
可是...
“有人在打舜王军的主意？”
扶广帝看似抛出了问题，实际语气却是肯定的。
难怪凌璋这么反常。
这次，凌璋总算是收去了自己的反抗，垂下了眼眸。
扶广帝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半眯的眼眸依然维持着半眯的弧度。
“你老实告诉朕，可是因为矛头指向这宫中，所以你才对朕恶语相向？”
凌璋依旧维持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这个倔性子。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话音刚落，本来垂眸站得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凌璋立刻拱手施礼，“微臣告退。”
看着凌璋头也不回地离开，扶广帝的眼神慢慢变得阴郁。
“来人。”
早已在门外候着的内侍立刻躬身上前，“奴才在。”
“摆驾凤栖宫。”
...
凌璋离宫后。
敏锐地发现身后有异响。
他掀帘装作看风景，眼角余光却一直在往后瞄。
一角黑色的衣袂迅速隐藏在树丛之中。
他眼神微暗，轻轻朝车门外开口，“三水。”
“爷？”赶车的，是他的一名心腹。
“有尾巴。”
简单三个字，三水立刻意会，“是。”
随即轻车熟路地勒了一下马缰，马头调转往集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
迟府。
迟洪书房。
“怎么这么慢？”
李傲群端起手边的茶盏，还未喝上一口清茶，又烦躁地将茶盏放下。
心中压着事情，他连坐都没法好好坐着，在迟洪面前来回踱步。
相比于李傲群的“活泼”，迟洪坐在书案后，显得格外“文静”。
此时他同样端着茶盏，没有把茶喝进去，只是把目光投放在了覆在茶面上的浮沫之上。
眼神半带迷离，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门外才传来了小心翼翼的四急一慢敲门声。
迟洪才恍然回神。
放下了茶盏，“进。”
此时李傲群已经走累了，正坐在书案的右下侧位置上打盹。
听到开门声才强行打起精神。
“久等了。”
凌璋向两人拱手。
迟洪倒是没说其他，反倒是李傲群先开口了。
“是宫里那位为难你了？”
“路上遇到一点麻烦，为了甩开尾巴，绕远了些。”凌璋如实回答。
待到他也落座以后，迟洪才扬眸看向他，“王爷前几天给我这边递的信，可是千真万确？”
凌璋颔首，“千真万确，回来递信的，是我儿的心腹，我儿早已在上战场之前交代好，若是战局处于颓势或者觉察到了不妥，就让他回来上京递信，无论如何都要让本王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的话音刚落下，迟洪的眼神慢慢涌现了一层担忧的神色，“那么...可是确定...”
说话间，他的身体还无意识地想要站起来。
“迟阁老，你先冷静些。”
李傲群看着迟洪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忍不住开口提醒。
他敢保证，如果不是迟洪的年纪太大，只怕早在凌璋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先拍案而起了。
“与我儿失散分开之前，我儿的心腹确实看到了迟大小姐。”
说到这里，凌璋苦笑，“如今的情况来看，迟阁老已经没有选择了。”
闻言，迟洪重新坐了下来。
凌璋与李傲群相视一眼，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好，只要王爷能保证宁儿能平安归来...”
“战场上的生死，我无法保证，”没等迟洪把话说完，凌璋就率先打断了他的话，“迟阁老其实心里也有数，不是吗？”
迟洪苦笑，“是。”
其实他迟府一门出了两名武将，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过也只是想要一份自欺欺人的保障罢了。
按照正常的思维想法而言，他是“文臣”，所以，他不能也不屑与“武将”站在同一阵线。
可是，在另外一方面而言，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想要找回孙女的老人，仅此而已。
因为与泉儿的年龄相差较大，宁儿自小跟在他的身边，填补了儿子儿媳与孙儿不在身边的空虚。
因此他才会对于宁儿的要求更加严格，在整个大祁都崇尚儒学之时，依然让宁儿习武。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让她有自保的能力。
却不成想，让她习武的同时，连带让她把边疆将士们的一腔热血也学了去...
“根据我儿的心腹回来禀报，北璃似乎都是掐准我没在北疆的时候前来进犯。”
凌璋的一句话，立刻让迟洪跟李傲群同时心头一振。
“王爷的意思是...”
迟洪顺着李傲群的话说下去，“舜北军或者上京这里，有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