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旖旎
食肆。
燕峥下令通缉李氏后就来了食肆,虽然自己怀疑叶宁不见了和李氏有关,甚至可能会有危险,但是自己还是要先找到人,最后的地点是食肆,那么还是有必要去探查。
从前厅到后院,都被人收拾过,十分干净整洁,没有太多多余显眼的痕迹。
水井旁,淡淡的红色吸引了燕峥的视线。
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血腥味,只要仔细辨认就能确认,再细致查查,就能发现以前叶宁从没打理过的屋子有被动用过的痕迹。
推开门进去,漫天的灰尘,墙角边的干草却没有灰尘落下。
燕峥果断挪开干草,就看到昏迷不醒的叶宁,以及流了满地的凝固的血液。
燕峥抖着手上前轻轻碰了碰叶宁的脸庞,温热的体感终于让自己不再那么慌张。
顾不上其他,温柔抱起叶宁放到旁边的房间里,后脑勺凝固的血液深深印入自己的眼底,一片猩红。
燕峥走出房门,叫来燕二,“你去找个好点的大夫过来,叶宁已经找到了。”
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燕二一眼,眼神里全是不满。
燕二震惊,主子竟然在食肆找到叶姑娘了,那自己昨天在食肆干了什么???
知道自己引起了主子的不满,也没敢耽搁,立马去了医馆叫来大夫。
叶宁房间里。
“这姑娘命真大啊,失血严重,又一天没有进食保暖,脉象竟然还十分稳定。”大夫笑了笑,“老朽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吉人自有福气啊。”
系统:【命不命大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心疼我的好感值】
燕峥听见这说法皱了皱眉,总觉得和自己之前第一次来食肆的感觉一样怪异,总是有哪里解释不上来。
想起干草上大量干涸的血液,就又唾弃自己的想法,没事不是很好吗?
大夫瞧见西宁王皱眉,以为是担心,心里有些意外,这姑娘莫不是西宁王的什么人,继续开口说:“一会儿把头部包扎了,注意不要沾水,再开个补血的方子养养就好了。”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摸了摸胡子,笑眯眯道:“不急,估计半个时辰也就能醒来了。”
“燕二,按大夫说的做。”燕峥听见叶宁没事,放心地松了口气,嘱咐燕二跟着大夫去开方子,自己坐在床边拿起纱布亲自给叶宁包扎头部。
燕二拿完方子送走大夫,走到房间门口,就看到叶宁轻轻靠在自家主子的怀里,自家主义正小心翼翼地给叶宁包着头部,时不时停下注意着叶宁的反应,生怕自己把对方弄疼了。
停下脚步,燕二没有进去,只默默走去外面开始焦药,又苦涩地笑了笑,自己这次大概真的要被主子罚死吧。
燕峥给叶宁包扎好头部后,又轻柔地将叶宁放下躺在床上,还细心地掖了掖被子。
走出去,见燕二在焦药,又往炉子上煮了一壶茶水,叶宁一会儿醒来或是喝药都要喝,现在煮上,一会儿放凉了就可以直接入口了。
半个时辰后,叶宁悠悠转醒。
刚睁眼就看见了熟悉的环境,和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燕峥。
叶宁扯了扯嘴角,正准备开口,发现自己的头被人细心包扎过了,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想来是燕峥给自己找了大夫。
沙哑着开口:“谢谢燕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燕峥看着叶宁憔悴的样子十分心疼,握紧叶宁的手,温和开口:“在旁边小屋子里,头还疼吗?”
叶宁的手被燕峥牢牢握着,有些不自在,想抽出来,然后发现被握得更紧了,只好放弃,只对着燕峥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这才想起来自己昏迷前的事情,皱眉问到:“李婶子人呢?”
燕峥不想提到这个人,一脸的厌恶,见叶宁瞧着自己表情才又缓和了几分,“已经通知人拿着画像去通缉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这些,我会处理。”
听见叶宁的嗓子有些沙哑,“我扶你坐起来先喝杯水,外面的药也快要煎好了,一会儿还要喝药。”
从床头拿过一个靠枕放在床背上,又扶着叶宁轻轻起身,妥帖地靠在靠枕上。
然后又走到旁边倒了一杯茶水,试了试温度,刚好可以入口,拿着就喂到了叶宁嘴边。
叶宁当下就是十分尴尬,自己只是头破流了些血,又不是手断了,“那个…我自己来吧…”
燕峥皱眉,头受伤都会影响行动,“你乖乖靠着,我喂你。”
叶宁见燕峥脸色不好,知道也是担心自己,没有反驳,乖乖喝了一杯水。
“还要吗?”
“不要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些饿,有糕点可以吃吗…”
燕峥愣住,自己只想到喝水的事情,却忘了叶宁一天都没进食了,嘱咐了句叶宁不要乱动,自己就去外面准备买些糕点回来。
恰好燕二端着碗药进来,手里还有一包糕点,“主子,我刚才去买过糕点了,还热着,可以先吃点。”
燕峥看了几眼燕二,接过燕二手里的糕点和药,就关上了门。
“先吃点糕点吧,药还有些烫。”燕峥打开油纸递过糕点,又吹起了旁边滚烫的药。
叶宁接过,发现是自己爱吃的板栗糕,有些高兴,一连吃了两块,笑眯眯地对着燕峥说:“燕峥你还知道我爱吃板栗糕啊,都准备好了,还是热着的,你真好!”
燕峥看着叶宁眯着眼睛的样子觉得自己被这话被噎住,“以后不会忘了。”
不会忘了你爱吃的东西,也不会忘了给你准备你需要的东西。
吃完糕点,叶宁发愁地盯着床边放着的一碗黑漆漆的药,还没有开始喝,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苦药味,胃里已经在微微抗拒了。
“喝药吧,我喂你。”燕峥端起药,舀了一勺放到叶宁嘴边。
叶宁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一勺一勺地喝,简直像是在受刑,放软声音,又轻轻挠了挠燕峥的手,“好燕峥~你让我自己喝吧!”
燕峥听见声音耳尖立马红了,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又摩挲了两下被叶宁挠过的手指,“那…那你自己喝吧。”
叶宁也没废话,端起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就灌到自己嘴巴里,一骨碌就顺到胃里去了。
感受到中药余留的苦涩感,又拿起刚才自己特意剩下的一块板栗,猛地吃进嘴里,嚼起来腮边一鼓一鼓的。
燕峥第一次叶宁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唇角勾了勾,拿起帕子准备替叶宁擦一擦。
帕子刚到嘴边二人同时愣住了。
叶宁嘴里的板栗糕还没吃完,一点点残渣留在嘴角边,刚喝过药的嘴唇水润鲜红,微微嘟起的唇瓣亮泽饱满,恰巧叶宁不自在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燕峥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燕峥喉咙不自觉滚了滚,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身体微微向前倾过去,两人的气息瞬间交缠在一起。
燕峥的大拇指失控般地捻起叶宁唇角的残渣,又轻轻抚了抚下唇,久久没有挪开。
叶宁看见燕峥的眼神变得深邃不见底,慌张地向后挪了挪,惊醒了毫不自知的燕峥。
燕峥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了对方,连忙退开,抬头看过去,叶宁挣着无辜的眼睛愣愣瞧着自己,脸上泛着一抹红晕。
“…我出去嘱咐燕二两句,你躺下好好休息…”
燕峥扶着叶宁躺下就慌忙出了房间,关上门后又瞧了几眼自己的大拇指,上面还留有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板栗糕残渣,放到嘴边温柔地亲了亲。
今日的板栗糕格外香甜。
房间里的叶宁心里在大叫,吵得系统及时出来阻止:【宿主再叫就会失去一个可爱的系统】
叶宁:…瞬间冷静
“我昏迷时你帮我修复了身体吧。”
【宿主怎么知道的?】
叶宁想翻白眼,又想到系统帮了自己,还是温柔开口:“我昏迷时还是有点印象的,你说了句什么之后头突然就变得轻松不少,大夫来看我时,我也听到自己伤势那么严重却没有任何问题,就猜到是你帮了我。”
抬手摸了摸屏幕,“谢谢我可爱的系统,爱你!”
【别,刚才不知道是谁的心跳跳得像要急救】
“…你这样说怪不好意思的。”
叶宁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想到刚才燕峥的反应,应该是想亲自己的吧!
害羞的扯来被子盖住自己红彤彤的脸蛋,叶宁觉得自己还是想再尖叫几声。
系统:【…】
【宿主好好休息,虽然没有大碍,但是毕竟流了不少血,还是要多补补】
叶宁乖乖点头,“嗯呐!”
燕峥听见房间里渐渐没了声响,猜到应该是叶宁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走到前厅,脸色不虞叫来燕二。
“主子,属下认罚,自愿回训练营。”
燕峥还没开口,燕二就自行领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淡淡点头。
燕峥想了想,叶宁现在还受伤躺在床上,一个人都没有是肯定不放心的,那么就只能自己留在这儿,等派人过来了,自己再走。
于是叫住要走的燕二,“你去把叶南安给本王叫来食肆。”
虽说叶宁这次出事不是突厥所为,但是绝对不能再让叶宁受伤了,还是要派燕大过来,再叫叶南安派一队人守在食肆附近,有问题也能及时发现。
没一会儿,叶南安就风风火火赶来了,“听说叶姑娘找到了?”
燕峥掀起眼皮瞟了一眼,“嗯,就在食肆找到的。”
“?小二之前没在食肆里找过吗?”
“…找了。”
“?所以叶姑娘根本就不是失踪了?”叶南安笑得合不拢嘴,“小二这是来了食肆以后懈怠了?下次见面我一定要狠狠嘲笑他!”
燕峥面无表情盯着叶南安,一语不发。
叶南安呵呵笑了两声停下,“燕二罚去训练营重新加训…”
“已经自请去了,”燕峥敲了敲桌子,“本王看你也需要滚过去。”
“?我没犯什么事吧…”叶南安又仔细想了想,“之前玄铁的事情已经查到杨家头上了,赵淮留下的钥匙一直在上京跟进,好像没耽搁什么事…吧?”
“通缉一个妇人,现在还没找到,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燕峥冷冷开口。
叶南安有些懵,“叶姑娘既然没有失踪,那李氏的事情就是归衙门管啊…”
又委屈说到:“我也没那么闲吧,这点小事也要我去盯着…”
一抬头就看见燕峥的死亡视线盯着自己,叶南安瞬间改口:“我闲,这种事情当然要我盯着,李氏一定尽快逮到!”
燕峥这才移开视线,慢悠悠开口:“你等会儿还是派燕大过来,暗地里盯着食肆,另外调遣一队人马守在食肆附近,不要让人发现了,要确保食肆和王府一样安全。”
叶南安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才算正常了,自家主子重视叶姑娘自己一早就知道了,如今看来,还有色令智昏的潜质,一队人马说得轻巧,可是人从哪儿来呢?最近突厥事情多,上京也要一直盯着,自己有那么多分身吗???
敢怒不敢言,恭恭敬敬应下后,叶南安出了食肆,看着叶记食肆四个大字,无奈地摇了摇头,复又去找燕大。
上京皇宫。
帝王看着眼前的两封信件陷入沉思。
信件是皇家暗卫呈上来的,查的是关于吏部尚书孙家的事情。
三年前先帝还在位时,孙家还只是籍籍无名的从六品员外郎,崤山一战后却直接升到了正四品吏部侍郎,在自己登位后更是升到了正三品的吏部尚书,而当时是由皇后保荐,也就是如今的——太后。
另一封信件是关于赵家遗留钥匙的线索,赵淮生前曾派自己的亲信去郊外一农庄处安置下一个妇人,如今妇人却不见踪影,而当时正逢崤山一战关键之时,赵淮为何调走自己的亲信去安置一个妇人?妇人如今又为何不见了?
皇帝紧紧盯着面前的两封信,想起先帝在位时,自己虽是嫡出却不是太子,一直如履薄冰,直至后来崤山一战惨败,母后娘家镇国公府覆灭,父皇似乎才想起来还有自己这么个儿子。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再查下去了,可是坐上这个位置,真的能眼瞎耳聋吗?
“安公公。”帝王轻轻喊了一声,门外进来一人。
“奴才在,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安公公低眉顺眼地站在台阶下,台阶上是他从未跨足过的领域。
帝王看着底下低着头的安公公,心里泛起一片冷意,皇位之前,是无尽的寒冷和孤独。
“太后今日身体可好?”
“禀皇上,太医早晨来报,太后怕是…”安公公没有继续说下去,太医早晨原话是太后怕是就在这几天了。
帝王收拾好两封信件,“摆驾去慈宁宫。”
“皇帝…”慈宁宫的太监还没说出驾到两个字就被帝王打断。
帝王站在屏风外,时不时听见床边传来的低语。
“峥儿,姑母对不起你,可是豫儿作为嫡出,怎么能不登上皇位…”
萧旻豫——帝王名讳。
“兄长,嫂嫂,对不起…阿霜一定会照顾好峥儿…”
燕凝霜——太后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