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荒诞的噩梦
“那就不打扰叶姑娘休息了，”杨慎脸色阴沉，“走！”
叶宁摸了摸自己身上穿着的两层里衣，抬头笑了笑，“杨大人慢走。”
房间里安静下来，叶宁静静躺在床上，思索着晚上的事情。
刚才杨管家为何会帮自己？燕峥的人？那书房里听到的…
虽说刚才杨慎没抓到自己的把柄，但肯定已经怀疑自己偷听到了什么，还是要尽快回食肆。
次日，叶宁还没起床，就听见了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揉了揉眼睛，就听见了小桃的声音传来：“叶姑娘，你醒了吗？”
叶宁坐起身，“进来吧。”
小桃端着水进来，“叶姑娘，我服侍你起床呀！”
“？小桃，是谁安排你过来的？”叶宁穿好衣服走到桌子旁，“我自己来吧，不用人服侍的。”
小桃退到一边，“是大夫人昨日安排我来的，”怕被人听见，小桃悄悄对着叶宁耳朵边说到：“大夫人今早被禁足了，听说老爷发了好大的火呢！”
？叶宁没想到一大早就出了这样的事，不经意问到：“那是因为什么事被禁足？”
小桃摆了摆手：“其实我也不知道，听说昨日金簪被查出来是大夫人的！”
叶宁拿着帕子擦了擦脸，“这样啊。”
小桃见叶宁反应清淡，着急到：“叶姑娘，你怎么不着急啊，昨日大夫人派人陷害你，你都不生气吗？”
叶宁好笑地敲了敲小桃的头：“生气有什么用，更何况…”根本不是大夫人！
“哎呀，更何况什么呀！”小桃端有水盆，“叶姑娘你等等，我去端来早饭！”
叶宁拦住小桃，“不用了，我跟着你一块去厨房瞧瞧吧。”随便端来的东西自己哪儿敢吃，虽说自己不会在杨府直接出事，但难保不会有人让自己受点罪！
“你听说了吗？大夫人被禁足了！”
“真的假的？老爷那么宠大夫人！”
“骗你不成？说是为了昨日进府的那个叶姑娘呢，你说会不会被抬进府啊！”
“那以后不得多个主子了？”
“你们小点声，二夫人知道了，怕是又要拿我们撒气…”
叶宁一路走过来，听到的全是这样的讨论声，自己什么时候表现出要成为杨慎的小妾了？
转头，就看见小桃一脸气愤地盯着那群人，像是要哭出来。
“小桃，你这是怎么了？”叶宁捏了捏对方的脸，还嬉笑了会儿。
“叶姑娘才不是这种人！你会做菜，手艺那么好，怎么会稀罕留在杨府！”
叶宁好奇问到：“杨府不好吗？家大业大的，杨大人还有权有势的，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呢！”
小桃不知道怎么说，着急地捏着拳头甩了甩，“反正…反正叶姑娘不是这种人！”
叶宁也没再继续逗，摸了摸小桃的头，温柔地说到：“我当然不会留在杨府啦，下次回食肆跟杨大人说一声，把你一起带回去好不好？”
小桃连忙点头，直接抱住了叶宁，手里的盆也掉落在地上，“真的吗？谢谢叶姑娘！”
又想起什么，低落地垂下头，“走不了了，我们签的都是…不过真的谢谢叶姑娘啦，你真是个好人！”
叶宁没听清，想继续问签的是什么，不料小桃却岔开话题，“昨天叶姑娘给我留的糕点好好吃，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糕点，我那些小姐妹可羡慕我啦！就是…就是有点不够吃，嘿嘿…”
“那么好吃？我今天再给你做许多！”
小桃慌张地拽住叶宁，“别别别，不用啦，特意用食材做给下人吃，会打板子的…”
叶宁点点头，“那就说是我要吃，然后偷偷塞给小桃！”
小桃心里纠结了几番，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到：“那…那快点去厨房吧！”牵着叶宁的手就往厨房赶去。
二夫人全程围观了二人的对话，轻笑了一声，“蠢货。”
杨府的人那么好带走？不过也没事，既然想带走下人，不如就“帮帮你”，谁让你帮我——把大夫人禁足了呢？
二夫人阴恻恻笑了几声，什么大夫人，不过是个捡来的贱人，还一副自诩清高谁都看不上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不顺眼啊，府上只要有自己一个女人就够了！
“来人，你去大夫人房里…”
叶宁被小桃牵着一路跑到了厨房，早饭还剩下些燕窝银耳羹和一些点心。
叶宁从来没见过燕窝，好奇地上前看了看，晶莹剔透的一碗，瞧着很有食欲。
“叶姑娘你快吃吧，这是老爷特意给你留的呢…听说特别滋补！”小桃拿来碗筷端到桌上。
？杨慎还会注意到这种小事？
叶宁随意推过燕窝，“我自己做点面食吧，不太习惯吃这么金贵的东西。”
小桃惊讶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瞧了几眼燕窝，叶姑娘果真不是一般人，这么好的燕窝也不吃，可惜自己不能尝一尝。
叶宁没弄太复杂的吃食，只切点了瘦肉条配合小青菜熬了点汤汁，然后加入了点劲道的面条，想到小桃馋嘴的样子，又多放了点面条进去。
小桃闻着香味从灶洞挪到灶台前，紧紧盯着锅里的肉丝面，“好香啊…”
叶宁哭笑不得，幸好自己多弄了点面条，不然真不够吃的，“给你也做了一份，自己拿碗来盛点吧！”
小桃一下蹦跳起来，“叶姑娘我太喜欢你了！最最最喜欢你！”
叶宁失笑，虽然身在杨府，却还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
用过早饭，叶宁依着之前的话，取来了一些山药，红枣和紫薯，准备多做些昨日的糕点，好让小桃可以带回去分给小姐妹吃。
让小桃给自己打下手，看着许多的食材慢慢被清洗干净，捣碎成泥，按压成型，上锅蒸熟，两大盘的糕点就全部好了。
小桃双眼放光，抱着糕点不撒手，一瞬间让叶宁想起了赵沁如那丫头，说来也好久没去王府看过她们了。
二人说说笑笑一上午就过去了，叶宁让小桃抱着剩下的一盘子糕点回了后院，自己准备回去睡个午觉，昨天晚上可把自己折腾够呛，一晚上都没睡好，临走前在灶台上放了二两银子，权当用来买食材了。
半梦半醒间，叶宁好像听见了小桃的求饶声，被梦惊醒，门外传来声音：
“叶姑娘，你在房间吗？老爷召你去后院。”
“后院？”叶宁没耽搁起身穿上衣服打开门，“走吧。”
“叶姑娘这边请。”
下人一路往后院走，叶宁思索着，这是又出什么事了，还跟自己有关？这个方向是…下人的院子？
心底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刚跨过走廊，就看到小桃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下半身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了，一旁的下人还在不停歇地用棍棒打着，而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已经没有丝毫动静了。
叶宁怔怔看着一墙之隔的小桃，眼睛里血红一片，像是走进了一场荒诞的噩梦里，目光所及全是血泊。
在下人催促下走进院子里，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小桃，试了试鼻息，周遭的一切瞬间变得空荡而不真实。
脸上缓缓落下一行泪，滚烫灼热。
“叶姑娘来了呀，这丫鬟竟然偷了卖身契想逃跑，已经被打死了呢！”二夫人故作惊讶地开口，“好像是服侍叶姑娘的吧！莫不是叶姑娘怂恿的…？”
柳蓉，又是柳蓉！
叶宁恨意滔天，这么轻易地打死一个人，就为了给自己按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抬头，眼神冷冰地扫过一旁的下人，又恶狠狠地盯着二夫人，“二夫人真是好本事啊。”
柳蓉被叶宁的眼神吓到，还是嘴硬道：“叶姑娘这话什么意思？一个小丫鬟要逃跑，我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呵，小惩大诫？要不然二夫人也来尝尝这被打的滋味？”叶宁一步一步靠近二夫人，“二夫人接下来还想说什么？说是我怂恿小桃偷卖身契逃跑？哈哈哈哈哈哈”
二夫人不明白叶宁为什么笑，心里有些慌张，“你笑什么…难道不是你吗？那…那卖身契上可是有你的指印！”
像是找到了有力的证据，二夫人语气变得高昂，“对，指印，一定是你指使的！”
一旁的杨慎听着二人的争吵感到很头疼，府上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团糟了，这个柳蓉事情真多，昨天金簪的事真当自己没看出来？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让朱姝吃点苦头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啪——
杨慎狠狠拍了下桌子，“不过是个要逃跑的丫鬟，打死就打死了，还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弟妹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二夫人心里颤了颤，跪在地上指着叶宁说到：“大哥，是叶宁这个贱人教唆丫鬟去偷卖身契逃跑的！”
又从下人手里抢过小桃的卖身契，“这可是在小桃身上搜到的，上面可还有叶姑娘的指印呢！真真切切！”
叶宁直接拿过来看了看，上面确实有指印，是抹了紫薯泥印上去的，不过，是不是自己的指印就不好说了。
就凭这个也想污蔑自己？
二夫人见叶宁没有丝毫慌乱，又一把拽过地上跪着的一个小丫头，“这个丫鬟也听见了，叶姑娘早晨就说要带小桃走！”
叶宁看了一眼，是早晨自己和小桃去厨房时路上碰见的一个小丫头。
怀里的小桃身体渐渐凉了，叶宁轻轻放下小桃，又整理了下对方的衣服，然后直接拽着二夫人的手在地上抹上了血，“这颜色好看吗？”
二夫人看着流了一地的血，叶宁的眼神又像是来索命的，疯疯癫癫地大叫一声，“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
叶宁没有放开对方的手，强硬地抓起手指在卖身契上印下了指纹，然后轻轻笑了笑，“看见了吗？这上面可有你的指印呢。”
二夫人瞧着卖身契上的鲜红的指印，眼神躲了躲，“是你…是你按着我印上去的…”
“是啊，那你不妨再看看，这两个指印可是像得很呐——”叶宁拿着卖身契直接怼到二夫人的脸上，“这么红的颜色，二夫人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啊！”
“啊——贱人贱人！”二夫人一把拽过卖身契，当场撕碎。
叶宁不屑地笑了笑，这就怕了？
二夫人爬到杨慎脚边，“大哥不是的，是这个贱人，对对…是她们伙同大夫人…”
啪——
二夫人没说完，就被杨慎打了一巴掌，然后就听见耳边传来杨慎的威胁：“弟妹莫不是真以为我眼瞎？昨日的事我没计较，今日又弄出这许多事，想必——之前的事都忘了？”
“来人，二夫人陷害大夫人和叶姑娘，送回西院，没我的命令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二夫人的身子跌坐在地上，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没再敢看一眼杨慎，抱着自己的身子缩在一旁，被下人拖着就回了西院。
叶宁皱眉，这么简单就处理了？
那张卖身契，一直由大夫人保管，而大夫人如今正在被禁足，二夫人是怎么拿到卖身契的呢？
而刚才二夫人已经疯疯癫癫了，为什么听了杨慎的话后不吵也不闹了？杨慎究竟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杨慎又换上一副温和的模样，对着叶宁说到：“二夫人陷害叶姑娘已经被我罚了，还望叶姑娘不要介意，至于这丫鬟，毕竟主仆一场，厚葬了吧！”
叶宁低下头送走杨慎，小桃的事，自己一定会查清楚！
夜晚，叶宁抱着小桃的骨灰坐在假山上。
“小桃，现在没法带你回食肆，只能先委屈你待在这盒子里了…”
叶宁喝了一口酒，“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食肆的！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一阵风吹过，仿佛听见了小桃开心的笑声，“好啊，叶姑娘对小桃最好了！”
砰——酒坛子掉下碎了一地。
“碎了碎了…我们会回家，回家…”
叶宁晃晃悠悠跌下假山，正准备捡起剩余的酒坛子，空中就飞来一支箭！
噗——利箭划破胳膊，带出了血肉。
手中的骨灰盒应声落地，叶宁没管胳膊上的伤，连忙小心抱起盒子，擦了擦底部染上的泥土，轻轻呢喃道：“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