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人赃并获
孙掌柜惶恐地看着叶宁，嘴里呜呜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身子不断扭开扭去。
叶宁慢慢蹲下身子，“孙掌柜如此惶恐是何意？放心，会给你送饭的。”
“罗武，把他送去后院小屋子里去。”叶宁吩咐道，然后悄悄在罗武耳边嘱咐了一句，“记得关窗子，再给他盖些稻草，可别让他冻死了。”
罗武不解地看了看叶宁，“东家，为何对他这么好？就该冻冻他！”
“我只是想杀杀他的气焰而已，让他学会尊重人。”
罗武一副懂了的表情点点头，“东家好气量！”
叶宁挥挥手赶走了罗武，然后回了厨房做吃食，就是不知道那个大夫有没有带燕峥找到兵器。
军营里，叶南安刚从崤山回来，飞奔进了主营帐中。
“主子，主子，好消息！”
燕峥抬眸就看见叶南安风风火火走进来，脸上全是兴奋之色，看样子应当是在崤山找到了兵器的下落。
“兵器找到了？”
叶南安端起桌上的茶水猛喝一口，“主子猜到了？那大夫果然没骗咱们！”
燕峥抬手在桌上敲了敲，“既然确实是在崤山，为何你们搜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
“本王竟不知，你手下的人变得如此无能，如今还要用外人来帮你？”
叶南安背过身，讨好地说到：“主子莫气啊，也不怪手底下的兄弟，兵器被杨慎藏在了地底下，这谁能想得到？”
“地底下？”
叶南安想是找到了理由，声音都变得大起来，“是啊，主子也猜不到吧，那杨慎在山洞底部挖了个地窖，表面上又重新铺了一层石头，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异样。”
燕峥一个眼神冷冷扫过去，“可有人在看守？”
“属下怕打草惊蛇，只偷偷在山洞上方打探了下，地窖里应当有二十来人，武功都极高。”
燕峥瞧着叶南安皱眉，心里但是没有太大的意外，这么重要的东西，杨慎自然会派高手看守。
叶南安瞧着燕峥毫不意外的神色，又说出了另外一个消息，“主子，属下还看到了…赫连努。”
燕峥冷笑几声，果然啊，杨慎早就跟突厥人有勾结，“听说突厥现任的可汗时日无多了？”
叶南安点点头，自己也收到了这个消息，然后疑问到：“那赫连努怎么还没回突厥？这是要把位子直接让给他那个大哥和那个后妈？”
燕峥勾起唇，“说不定，是突厥王后拦截了消息呢？”
叶南安笑了几声，“主子，属下明白了，马上就去安排。”
燕峥没吭声，突厥王后这个女人可不简单，赫连努这次回突厥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这么好的时机，怎么能放过杨慎呢？
叫住正要往外走的叶南安，燕峥轻轻启唇，“去把杨慎放了。”
？叶南安没明白其中关键，一脸疑惑看着燕峥，“主子，这兵器都已全部找到，直接上呈皇上定罪就好，若是…若是把他放了…”
“崤山的大批兵器可不见得是杨慎的。”
叶南安刚想要说兵器怎么就不是杨慎私造的，后一秒就反应过来，是啊，杨慎除了必要极少去崤山，根本无法证明这兵器乃是其私藏，只有主子“迫不得已”将他放出去，才能当场人赃并获。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叶南安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句，“大夫…主子打算如何处置？”
燕峥想起叶宁之前的话，“就让他留在军营里做个军医吧，无令不得出军营。”
叶南安点点头，这样安排也好。
燕峥站起身，“你去处理赫连努的事情吧，杨慎这边，还是本王亲自过去，才更有说服力。”
地牢里，被关了好些日子的杨慎不见半点颓废之色，见到燕峥来了地牢，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西宁王来地牢是也想住几天？”
燕峥表情阴沉，死死盯着杨慎，“杨大人好手段啊，一批兵器竟让本王手下的人都成了废物。”
杨慎慢条斯理地站到牢房门前，“什么兵器？下官不知王爷是在说什么？”
“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装傻。”
杨慎将头轻轻靠在牢房门上，然后小声说嘲讽：“王爷莫不是以为就凭这几句话就能炸出兵器的下落吧？想来当年的镇国公看到你这么无能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咳——”
燕峥直接上手掐住了杨慎的脖颈，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手上青筋暴起，死死盯着杨慎。
“一…一句话，这就…咳咳咳——受不了了？咳咳——”杨慎不甘示弱，仍旧挑衅着，“你也就这点…本事咳咳——了，否则这么多年，咳咳咳——崤山一战的事早，咳咳，早查出来了，咳咳咳——”
燕峥闭上眼睛缓了又缓，最后一把将杨慎扔到墙上，“杨大人今日可以回杨府了，以后可别被本王抓住把柄——”
杨慎紧紧靠在墙上半天没回神，只有眼神轻蔑地看着燕峥，心里却十分得意，西宁王又怎样，还不是被自己耍得团团转，就算抓了自己，还不是要放了自己。
半晌后，杨慎走出牢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和头冠，又拍掉不小心沾上的灰和枯草，回头看了一眼阴郁的燕峥，“王爷可别被下官气出毛病了，毕竟——这燕家可就剩你一个人了。”
旁边的狱卒看见这杨大人还在挑衅，心里已经在默默为他点蜡烛，谁不知道王爷最忌讳别人提到以前的事啊，瞧瞧王爷这脸色，怕是再多说一句就要当场杀人。
燕峥却突然笑了笑，“杨大人走好，这以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杨慎大笑几声，“那是自然。”
只是你西宁王的日子怕是不长喽。
狱卒见杨大人终于走了，心里松口气，等了会儿却发现王爷站在原地一直未动，只好小心开口，“王…王爷？”
燕峥紧握的双手这才松了松，“无事。”
走出地牢，太阳已经落山，黄昏的霞光正懒洋洋地撒到大地上，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坐在窗台下的朱姝听见下人的禀报恍惚了一瞬，只是才几天而已，却是自己过得最惬意的一段时间，原来幸福真的很短暂。
“大夫人，老爷回来了，你不去前厅吗？”
朱姝放下手中的刺绣，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小丫鬟，刚进府，还带着一派天真，“急什么呢，他很快就会来这院子…”
小丫鬟腼腆地笑了笑，“老爷对大夫人真好，第一时间就赶回来看大夫人了！”
抬头看见大夫人的容貌时又害羞地低下头，大夫人长得可真好看，自己看两眼都觉得不好意思，难怪老爷那么喜欢大夫人！
朱姝笑笑，并未回话，是啊，第一时间就赶回来看自己，想必是气急了吧？
杨府前院，杨慎前脚进了杨府，后脚就去了朱姝的院子，这个贱人，竟然敢背叛自己！
一路上的下人见老爷神色十分恼怒，都惶恐地跪在一旁，杨慎直接拎住一个下人的衣领，“大夫人呢？”
“大…大夫人在…在东院…”
“咳——”下人被甩到墙柱上，也没敢吭声，捂住自己的脖子就连忙离开。
“大夫人可是在房里？”
小丫鬟听见老爷的声音，细心地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脸红扑扑地看着朱姝，“大夫人，老爷来了呢，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朱姝看了一眼桌子上沏好的茶，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拿出两根簪子，两根都是普通的银簪，一支是妇人戴的样式，瞧着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另外一支样式朴素，是小丫头挽发所用。
“这两只簪子你收好，样式旧些的你马上出府去叶记食肆交给一个叫叶宁的姑娘，千万别给错人，剩下的一支就留给你了，你伺候我一场，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这支簪子样式普通，你一个小丫头也能戴。”
小丫鬟不明所以地看了两眼簪子，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朱姝，“大夫人为何不自己交给叶姑娘？”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你瞧，这不是没时间了吗？”
小丫鬟傻傻地点点头，“那这支簪子奴婢不能收，伺候夫人是奴婢的本分…”
“老爷就要进来了，还这么多话，再说下去我可要打你板子了，送你了就送你了，一支不值钱的簪子而已。”
小丫鬟这才点点头，小心地摸了摸簪子，然后珍惜地收进怀里，朝着朱姝笑了笑后就出了房间。
朱姝看着小丫鬟的身影唇角勾了勾，年纪小就是好骗，若是有机会送出去，怎么会没时间？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杨慎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看见窗台下的朱姝还在心平气和地绣手帕，一把抢过扔到地上，然后捏住朱姝的下巴，对方被迫抬头。
“你这个贱人还敢留在杨府？怎么，以为自己找了燕峥当靠山，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怎敢，妾身还以为老爷要一辈子待在地牢里了呢。”
啪——
杨慎直接往朱姝脸上扇了个巴掌，丝毫没手下留情，“你这个贱人！还敢提这事？！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叫你竟然敢背叛我！”
朱姝的脸瞬间红成一片，嘴角缓缓流出血丝，刚才还整洁的发髻垂下了几丝头发，一副狼狈的模样。
杨慎见朱姝迟迟未抬头，又伸手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抬头看着我！怎么，不敢看我了？这个时候才知道错了？！”
朱姝眼睛死死盯着杨慎，嘴里不可避免地吐出几口血，笑了几声后才缓缓开口，“你也好意思说对我好？”
朱姝拉开自己身上的衣服，手臂上到处都是暗沉的伤口，大大小小，全是人为所致。
杨慎上手无所谓地捏了捏，“打你几下而已，可别忘了，你以前不过就是个丫鬟，挨打受骂不是常事？怎么？现在倒是觉得受不了了？！”
“呵，”朱姝狠狠拍掉杨慎的手，“恶心！我宁愿当个丫鬟，也不会想留在你这牢笼里！”
杨慎看着被朱姝拍开的手也没生气，端起刚才小丫鬟沏的茶，喝了一口，“你可别忘了，当年可是你求我把你带走的。”
朱姝听了这话却突然像疯了一样，“不是的不是的！是你，是你逼我的！若不是走投无路，我怎么会找上你！”
“我可没逼你，当初给镇国公世子夫人下的毒的可是你自己啊…”杨慎摸了摸朱姝的脸，“后悔了吗？当年你看着世子夫人死去的时候，可是一点悔意都没有啊…”
朱姝抓起刺绣用的剪刀，直接刺向杨慎，“你胡说！是你！是你怂恿我去下毒…”
“怎么？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当年可是你自己给世子夫人下毒，想要取而代之，可惜啊——世子却因此再没能从战场上回来了…”
杨慎饶有兴趣地看着朱姝惊恐的表情，继续说：
“你万万没想到吧，世子听了自己夫人身亡的消息，不顾众人阻拦要回西宁，却在半路被人刺杀——”
“他死前想着的可还是自己的夫人呐——哈哈哈哈哈哈”
朱姝抓起刺绣用的剪刀，直接冲向杨慎，“你去死吧！当年若不是你怂恿我，我怎么会去下毒，世子…又怎么会死！是你！都是你！”
杨慎直接将朱姝推倒在地，又打了几个巴掌，“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哪儿还有姿容胜雪的模样？世子若是还活着，只会更加厌恶你！”
朱姝呆滞地扶着自己的脸，“我好看啊，比夫人好看多了，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谁会喜欢一个贱妇！”杨慎呸了几声，然后阴恻恻看了几眼地上的朱姝，“不如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你以为你的世子是怎么死的？”
朱姝瞬间抬头，“是你？！”
“我哪儿有那好本事，刺杀世子的，可是——当今太后啊。”
“当今太后？你骗我！世子是太后娘娘亲侄子，怎么可能会刺杀他？！”朱姝跪在地上死命地抓着杨慎的衣服，眼睛里全是恨意，“是你，肯定是你杀的…对，就是你，你想栽赃太后娘娘！”
“愚不可及！”杨慎一脚将朱姝踢远，又抚了抚被抓皱的衣服，“要不是为了应付太后，你以为我会娶你？呸——”
朱姝呆呆地躺在地上，嘴角还喃喃说着：“不会的，不会是太后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