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番外三 毁灭与永 恒
宾王世子还在筹谋如何对付燕平帝姬, 已经冲进来一大队士兵包围宾王府，把他抓走了。
宾王世子：嗯？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然而无人理会, 回头时，只看见宾王、宾王妃以及几个郡主面无表情的脸。
以前作为宾王府必然的继承人，宾王死了，整个宾王府都是他的，就算是宾王和宾王妃也要对他笑脸相迎。
而如今，宾王世子终于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发生了……
燕平帝姬遇刺之事, 让承平帝大怒，严令追查, 这一查就查到了宾王世子头上。
宾王世子被下狱后, 顿时有无数人举报他曾在公开的场合，发表对燕平帝姬的恶意言论，结交党羽, 有窥视帝位之意。
承平帝怒极, 立时将他从宗谱除名, 严惩不贷, 并且和袭太后一起，提议国不可一日无储，即刻册立燕平帝姬为太子。
群臣目瞪口呆地看着承平帝, 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但承平帝已经不想和任何人解释了, 他现在整个人的心都在发颤，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尽快登位！
虽然在这之前早就有这种苗头, 但女帝登位的事还是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想要反对的当然不少，然而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重重视线包围。
如今这个朝堂上, 不再是清一色的男子，她们的视线一起汇聚过来，最后与燕平帝姬合为一体。
那人很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周围女性同僚的目光，燕平帝姬的轻笑，以及最上首，那个统治这个帝国几十年的女人，幽微难测的眼神。
他知道，这不是他能说出口的……
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群臣，袭红蕊站起身，不疾不徐地开口：“大道分阴阳，阴阳本平衡，失衡则致祸，男女无贵贱。”
“同样是血脉骨肉，儿子与女儿，又有何不同，舍近就远，才是违逆人伦之事。”
“所以自今日起，皇室立储，当以长幼亲疏论序，而不以男女论序。”
“婚姻嫁娶，无有男婚女嫁之说，只有迎者为婚，适者为嫁。”
“子女不承父姓，而承婚娶者之姓，嫁人者为客。”
“圣宗皇帝临终前，将国事家事尽付本宫，本宫也曾答应过圣宗皇帝，永保宁氏江山。”
“宁氏皇族阴盛阳衰，想必是上天降下征兆，告诉本宫，女主当立。”
“为了承应天命，守卫宗脉，凡皇室女，皆不得外嫁，子女皆承母姓，拥有同等继承权，若有执意外嫁者，视为自动放弃继承权。”
“帝长女宁燕，若你今日当着皇天后土，满殿群臣，发誓永不外嫁，永远护佑宁氏江山，本宫便允许陛下册立你为第一个女太子。”
“你可愿意？”
白得一个皇位继承，代价是永远不能嫁人，只能娶夫，这哪个傻逼能不愿意。
宁燕立刻跪下，并指为誓：“宁燕愿指天为誓，终此一生，守卫宁氏江山！”
袭红蕊听了哈哈大笑：“好好好，即日起，本宫和皇上便为你选夫，你的成婚大典，和册封大典，可以一起进行。”
宁燕笑得无可挑剔：“谢皇祖母。”
在最高位太后和皇上的双重支持下，册立第一位女太子这种亘古鲜有的事，进行得异常顺利。
承平帝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自己这个长女，激动的热泪盈眶：“我的女儿真的像我……像我……”
宁燕淡定地感受着父皇前所未有的慈父柔情。
像你，我可不那么觉得。
……
“……顺天之德，立帝之嫡长嗣宁燕为太子……”
立太子的消息传来，民间顿时一片沸腾，无数女子难抑兴奋，走上街欢庆第一位女太子的诞生。
让人高兴的不仅是立太子这件事，更让人高兴的是，朝廷第一次明令条文的规定了男女拥有同等的继承权。
当然也不能那么说，它是规定了在室者的继承权，也就是婚娶方的承姓继承权。
可以前都是默认男婚女嫁，就算公主之尊，招赘驸马，也是嫁人的那方，入驸马宗族。
如今有了燕平帝姬这破天荒的带头作用，民间女子突然有了盼头。
她们不想嫁人了，等以后有了钱，要像燕平帝姬一样娶个可心意的丈夫，哈哈哈！
就这样，民众的注意力被这史无前例的“公主娶夫”吸引了，女人们和只生了女儿，原本要“绝户”的人家对此表示喜闻乐见。
不知燕平帝姬的“太子妃”会是谁呢？
袭红蕊也很好奇，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即将下沉的落日问道：“你想当太子，肯定得抓紧时间结个婚，也算是人生大事，有中意的人吗？”
宁燕和她站在一起，感受着耳边拂过的风，轻笑道：“有的，我在燕平时和一个小将军算是情投意合，他长得不错，身体也好，最重要的是很听我话，这次也跟着我回来了，如果想结，立刻就可以提上日程。”
袭红蕊轻笑：“呵呵，那还挺好，不过长相身体这玩意可以挑挑，听话这种东西，还是打个折扣来看。”
宁燕跟着笑起来：“没关系，缘聚缘散，人心难久，燕儿也知道，若为此虚无缥缈之事忧心，徒劳伤神罢了。”
“燕儿此刻，其实有一件更迫在眉睫的事，想跟祖母说，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袭红蕊听着宁燕不同往常的话语，转过头来，好奇地问：“什么？”
宁燕也就在残阳如血中，认真地看着她：“皇祖母，我想迁都。”
空气一瞬陷入沉默，城墙上，只余秋风低吟。
许久，袭红蕊抬眸，看不出什么表情：“为什么？”
宁燕微微一笑，转过身去，看着一望无际的万户炊烟。
“如此盛世之景，真的很美好啊，可对于所有人来说，它都不是静止的。”
“祖母，我被您养大，我仰望着您的背影走上这条路，您知道您给我的最大感受是什么吗？”
“您永远置身在风雨里，这个世界再宁静，您的身边也总是惊涛为伴。”
“当我站在外围的时候，我为您感到揪心，感到困惑，然而当我向着您一步步靠近，就越发能理解您。”
“这个世界是永远无法静止的，而我们恰好处于漩涡中心。”
“这个急流，应该更湍急一些，让新的和旧的去对撞，让好的和坏的一起消磨，奔涌最激烈的漩涡，才能流淌出一汪宁静的湖泊，而不是一汪逐渐腐朽发臭的死水。”
“我的老师天衣神冠对我说，大梁城屹立多年，龙脉已尽，所以宁氏子孙才日渐凋敝。”
“而燕平地脉，有凤来仪，煌煌日盛，想保宁氏宗脉不绝，必然要迁都。”
“祖母，跟我一起去燕平吧，燕平现在变得，或许连祖母都要吃惊。”
“我回来时给祖母带了一个礼物，不知道祖母有没有好好看。”
“第一辆火车，您想体验一下吗？”
袭红蕊：……
她抬头看向宁燕，才意识到曾经跟在她身边哭鼻涕的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
不由轻笑一声：“你已经是太子了，将来也会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为什么还要问我一个老婆子的意见？”
宁燕上前一步：“祖母……”
袭红蕊却挥手止住了她，转身看向大梁城的方向：“就留在这里看看吧，以后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了。”
宁燕转头看向袭红蕊指的方向，那里的百姓依然过得平静又忙碌，没有人知道顷刻之间，顶头上的人就做了一件多么重大，关系他们每个人的决定。
袭红蕊在宁燕转身的时候，就默默走下了台阶，身边的人想去扶她，却被她挥手拒绝了。
她突然很想叫一声如意和言钰，可是凑过来的都是全新的面孔，如意、言钰、怜儿、绿烟、秦行朝……很多很多人，其实早已经不在了。
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人才会突然觉得，自己确实老了。
袭红蕊一点点走下城楼，整个天空的云彩在她的身后汇聚西山，被残阳染成血红一片，宛如一只怒翼凌空，肆意张扬的火凤。
可是黑暗很快就来了，这只若日曜凌空的火凤，也抵挡不住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这是它的结局，也是她的结局。
袭红蕊曾经无数次凝视死亡，现在它终于要安安静静的降临了。
台阶一阶阶消失，终于走到了尽头，当走到尽头时，袭红蕊蓦然回首。
宁燕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她，她也回头看着她。
真美啊，一瞬间，袭红蕊被这个想法击中了。
遮蔽整个天空的晚霞，将整片天地染成红色，这样瑰丽的景色不需要站在高处才可以看见，每个人驻足就可以轻易摘取。
袭红蕊攫取这最后一片晚霞，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何惧黄昏日将烬，散落彤云血犹烧。”
“你们说，我的文采是不是越来越好了，呵呵呵。”
……
后世论坛——
【今日主题：扒一扒历史上最像穿越者的历史人物。】
1L：“那还用说！必然是我燕平大帝！万国女皇！开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至今还有三十多个国家挂女神像呢。”
2L:“虽然但是，燕平大帝牛逼归牛逼，但她的人生轨迹还挺正常的，相比之下，她祖母圣武昭烈太后的事迹才更离奇。”
“燕平大帝登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工业革命启蒙了，而圣昭太后白手起家时，还纯纯是封建社会呢。”
“圣昭太后作为封建社会最受压迫的女人，还是一个奴婢，到最后临朝摄政，把持朝政几十年，简直让人不敢想象这是个怎样的猛人。”
“作为旧齐和新齐的交汇，圣昭太后可以说一手终结了封建社会架构，又为新齐崛起提供了无比稳固的根基。”
“新齐后来科技爆炸，和圣昭太后稳定政局，统一国土，推行技工保护之法，可以说密切相关。”
“凤临朝这个盘子盘的真的太好了，燕平大帝相当于刚登基就继承百亿家产，这么好的家底，啥也干不出来才奇怪呢吧。”
3L：“啊！红红！朕的红红！哪里有红红哪里就有朕！”
“刚看完《大齐秘史》补历史，圣昭太后和圣宗皇帝的爱情也太好嗑了，真情侣比电视剧还好嗑！”
“一同入画，托国许之，奈何桥上你不来我不走什么的，啊啊啊！绝美爱情！和这一比，历史上所有号称帝后情深的都弱爆了！”
4L：“建议楼上嗑点好的，虽然听起来很好嗑，电视剧里扮演圣宗的老师也是个很有魅力的帅大叔，但真实情况是圣宗和圣昭太后能差个四十多岁，就是《圣宗皇帝东封图》里那个胖老头。”
5L：“我不管！我不管！一定是画师的问题！真正的圣宗皇帝肯定不能长那样！”
6L：“哎，圣宗皇帝大概算是历朝历代，命最好的皇帝吧，他前半生其实真的挺难评的，重用奸臣，搞得民不聊生，后半辈子突然开挂，大街上捡回一个皇后，从此就开挂了，捞了圣这么一个谥号。”
“这么说，圣昭太后是穿越女这个论点还是挺合理的，她真的像突然出现，给大齐开挂的，要不就冲旧齐之前的样子，搞不好得亡国。”
7L：“哈哈哈，不是穿越女，那不是文曲星君下凡嘛，圣宗皇帝之前一直重用奸臣，那不是被蒙蔽了吗，谁让他亲爱的文曲星君喝酒误事，晚了几十年才来呢，哈哈哈。”
8L：“艹！不要提这茬了！一提这个就想鞭打南极仙翁！”
“支持我把《天机误》看完的最大执念是什么，还不是回到天上时，紫薇大帝和文曲星君再见面，面面相觑的尴尬场景。”
“结果他居然没写！他居然没写!老娘这辈子和烂尾老贼不共戴天！”
9L：“哈哈哈，那谁敢写啊，《天机误》之所以号称隐史，就是因为它创作时和现实接轨，实时更新，完结时圣宗皇帝还没死呢，谁敢写他升天的事。”
“我记得很古早的一版电视改编，把这个遗憾弥补了，有文曲星君和紫薇大帝归天，掩面转身，身边一群星官哈哈大笑的场景，好修罗场，我好喜欢，嘿嘿～”
10L：“什么？我要看，求剧名！”
11L：“默默抛一个铜球。”
12L：“一说起《天机误》，我就想说，凤临朝其实和大家想象的很不一样，真的好多搞笑男搞笑女。”
“在民间，有给皇帝和皇后写话本的，什么《跃凤台》啦，《洗冤记》啦，还有《天机误》这么离奇的性转本，放现在也是很炸裂的，那时的人居然当着皇帝的面写。”
“在朝画风更离奇，袭太后主打一个灵活就业，叫一群道士改行炼火药，并告诫大家不要嗑药，丹药有毒。”
“但有人就不信，今天这个药必须嗑，于是炸那么多次都没炸死，嗑药一下子带走了，袭太后看了半天，给他批了一个墓志铭：卿诚执拗，来生注意。”
“袭太后侄女马乐容古代版追妻火葬场，一开始邓家和马家是有意联姻的，但邓家小儿子嫌弃马乐容长得像爹，丑，不嫁，对，邓家是准备把小儿子给马国舅家入赘的。”
“马乐容一怒之下跑去边关，组织了第一批神枪娘子军，招过两任女婿，这时候邓家小公子还又后悔了，最后委委屈屈当了小三，差点没把他大哥气死。”
“朱尔赤史上第一大谏臣，辞职狂魔，一有不顺心就辞职，袭太后每次都批，再给他召回来，据朱家后人统计，一来一回差不多写了一百多封。”
“但一百来封也屁用没有，袭太后发疯的时候宛如脱缰的野马，满朝文武拽不住她一个，也就两个人好使，一个是福王妃，一个是陆历昭。”
“福王妃是袭太后的妹妹，袭太后宠妹狂魔，她的话一般都能听一点，而陆历昭身体特别差，说不过他就死，没人敢和他吵架。”
“还有最后袭太后死的时候，群臣要将她送去和圣宗皇帝合葬，燕平大帝沉思了一下：行，不过还是把圣宗皇帝接过来吧。”
“结果接过来后转手把圣宗皇帝和她爹一起葬了，自己和祖母葬在一起，美其名曰男女有别。”
13L：哈哈哈！
14L：哈哈哈！
15L：大孝女，好好孝，哈哈哈！
16L：哈哈哈，不过笑归笑，陆历昭死的真的很早哎，凤临朝的原初四杰，他死的最早，甚至都没看到凤临盛世的来临。
17L：笑容突然消失。
18L：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缘何要刀我，贪天之寿，终付其时，呜呜呜！
19L：朱尔赤第二，秦行朝第三，玉华夫人第四，说实话，玉华夫人过世的时候，真的感觉一个时代结束了，袭太后也是那个时候改元承平的，真的遭不住啊，一年过世那么多人，最后就剩袭太后一个，有时候长寿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20L：“哎，生老病死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能不死呢，就连曾经那么强盛的大齐帝国最终不也灰飞烟灭了吗。”
“君子之泽，十世而衰，没有不朽的生命，也没有不朽的王朝，谁都逃不过。”
21L：“啊啊啊！想到大齐覆灭就难过啊！大齐最后那狗皇帝真和傻逼一样，果然国家就不能交给男人治理，别的本事都没有，搞自家姐妹的本事倒很多！”
22L：“喂，这和男人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大齐内部的阶级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谁来也没办法，历史的必然。”
23L：“我不管，你们男人不是喜欢把王朝覆灭的理由推给女人吗，现在你们也把锅背起来。”
34L：“别吵了别吵了，还有没有人记得标题是什么？”
35L：“擦，这楼歪得可够厉害的。”
36L：“算了算了，就这样封楼吧，成了大齐的专属话题楼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齐这个帝国余晖，真的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一颗不一样的种子，它的崛起让人欣悦，毁灭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就像圣昭太后说的那样，何惧黄昏日将烬，散落彤云血犹烧。”
“有的东西可以被毁灭，有的东西却可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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