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可休思
南乔跟着陆征后面逛着，直到夕阳把整个天空晕染成金色，就连云彩也像流心蛋黄般，绚丽而壮观。
此刻的大花园仿佛莫奈花园般美到窒息，每一个画面都像一幅油画，像打翻的颜料盘，落日倒映在花园周围的湖面上，浮光跃金。
她看着风景，他看着她，她脸上的每一个笑都灿烂得炫人双目。
跑到前面的南乔突然转身回来，贝齿微露，眸子光亮，神情间带着些许甜糯和娇俏，“阿征，你帮我拍张照好不好？”
陆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机对着南乔瞄了半晌，总觉得镜头里的她矮矮的，跟短腿一样，眉头蹙起。
她问道：“怎么了？”
“没事，录视频吧。”
“好呀。”
陆征蹲下身子，举着手机对着她，不冷不热道：“转一圈。”
“好。”
“挺好，再转一圈。”
“好。”
“反过来再转一圈。”
“好。”
“再转一圈。”
“......”
南乔头有点晕，下意识地去抓身边的花枝，花枝支撑不住她的身体，随之倒了下去。
陆征久违地笑了起来，他保存好视频，起身走过去向她伸手。
南乔拍掉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陆征，你耍我。”
“跟个陀螺似的。”陆征抓住她的臂弯将她拉起，随口道。
“你才陀螺。”
南乔推开他，理了理斜挎包，又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巴，哼完一声就跑出了花园。
陆征看到她的背影，竟然有一丝错觉，两个人好像回到了恋爱的时候。
“我明天下午要出去一趟，过几天才能回来。”
南乔点点头。
“你没什么话要说吗？”陆征脸紧绷着。
说什么？一般要说什么？绞尽脑汁想半天，南乔憋出来一句：“你多带几身衣服，脏衣服带回来我帮你洗。”
陆征：“......”
南乔：“......”
陆征：“不许湿头发睡觉。”
南乔：“好。”
陆征：“别去危险的地方。”
南乔：“好。”
陆征：“消息要及时回，电话及时接。”
南乔：“好。”
陆征：“亲我。”
南乔愣住。
“亲我。”陆征静静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南乔单手撑起身子，白色睡裙的肩带因肩膀的倾斜滑落，她吻了上去，冰冰凉凉的唇令人意外地柔软。
陆征一只手抵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脱身，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腰，压着她更靠近他，汁汁的深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几乎快剥夺了她的呼吸，他才慢慢放开了她。
天不知不觉暗沉下来，晚宴，陆龙山缺席。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使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
南乔端坐着，黑珍珠般双眸圆溜地转着，左看一眼陆佳琪，右看一眼陆征。
他们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雅绅气息，相比较她平时懒散惯了，还真有些格格不入。
“你是小学生在上课吗。”陆征微抿一口红酒，淡淡道。
陆佳琪笑了笑，红唇微启：“不用拘束，迟早都是一家人。”
说完话，她还有深意地看了眼陆征，而那人剐了她一眼。
陆佳琪不怎么吃东西，酒倒是一直在喝。
像这么美的女人，身上怎么会没有两三个故事，南乔偷偷想着。
“南乔，你喜欢小孩吗？”
“喜欢。”南乔如实回道。
她又问道：“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吃饭吧。”
还不等她开口，冷冷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她偏头看了眼陆征，他脸色不好，扶着杯底的指关节泛出毛森骨立的惨白，原本清冷气质骤然变得阴森起来。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陆佳琪丝毫不放在心上，又重复了一遍。
南乔连忙回答道：“都喜欢。”
“那要是——”
“说够了吗？”陆征冷冷打断了她的话，一把拉起南乔就领着往外走去，“不吃了。”
餐厅里的陆佳琪耸了一下肩，一口喝完杯里的酒，低喃道：“还真是个傻小子。”
走了一段路，南乔被他的手揪得生疼，豆大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实在忍不住了，连忙喊道：“陆征，我疼啊。”
陆征紧抿着唇，松开手，睨着她，不悦道：“你搭理她作甚。”
“她问的都是很平常的问题呀，你反应过激了，我不会觉得很冒失呀。”
南乔认真分析道：“再说，我哥哥结婚前，我妈也经常问他喜不喜欢孩子，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也会问，你姐姐应该是好奇我和靖宇结婚后生孩子的事情。”
“总之，我觉得没什么啦。”
她盯着脚上的拖鞋，丝毫没察觉到这番话说完陆征的反应，直到等了好久他都没出声口，才转头看过去。
他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谙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刻意掩饰着作祟的寒意。
“阿征？”
“恩。”
“你是不是不舒服？”
“被发觉了呢。”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和下午在花园里截然不同，很难看。
“要不要请找宋靖宇看看？”她很本能的说出这句话。
陆征垂眸看向她，笑得僵硬，“怎么，江新市只有宋靖宇一个医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
“那天他说你不喜欢见医生，他不是你舅舅吗......”南乔声如蚊响。
“原来是记着他的话。”
夜深，南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将今天晚上的对话来回播放，愣是没想出来哪里招惹他了。
烦躁地有些睡不着，索性起身去阳台上吹风，隐隐约约看到楼下的秋千上坐着一个人，浅金色的长发随风飘逸着。
看到她的时候总是烟酒不离手，南乔也不知道出于哪种目的和立场就走了下来，或许是对美丽女人的觊觎，被她吸引住。
“还不睡？”陆佳琪猛吸一口烟，然后掐灭，她知道南乔不喜欢烟味。
“还没睡着，在阳台上刚好看到你在楼下，就下来转转。”南乔说道。
陆佳琪比南乔年长几岁，她往边上挪了些，示意让她坐下。
南乔自然不拘谨。
“阿征睡了？”陆佳琪随口问道。
南乔摇了摇头，无措道：“不知道，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可能我惹他生气了。”
陆佳琪笑着道：“他就是有些孩子气，别放在心上，要是因为他这点脾气睡不着觉，未免得不偿失。”
南乔颔首，试探问道：“那你呢？”
陆佳琪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好像有心事，郁郁不乐。”南乔嗫嚅道。
陆佳琪轻笑，然后轻描淡写道：“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我掩饰的很好了，也不过在他面前掩饰的很好罢了。”
“他是谁？”
“一个无所不能的坏人。”
“你爱他？”
“很爱。”
“他做了让你无法原谅的事情吗？”
“是啊，无法原谅，一边爱他一边爱自己的原则，不断内耗，直到死亡那天。”
陆佳琪酒瘾上来了，她捏了捏南乔的脸，温柔道：“该睡觉了，乔乔。”
这一声乔乔让她恍惚了片刻，有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南乔看向她离开时的背影，宛如一朵盛开在刑场的黑色曼陀罗。
传说曼陀罗喜欢生长在没有人际的地方，那是一种被诅咒的花，没有一个找到曼陀罗花的人能够安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