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的事
顾清歌…
不要走。
你回来。
霍建亭需要你。
他在心底无声的呐喊着。
清亭原没有。祈祷着有奇迹出现的那一刻。
可惜,没有奇迹出现。
顾清歌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他清晰的听见她朝着王三五说道:“开车吧…”
车子缓缓开动,他站在原地,看着顾清歌在他的视线里一点一点变小。
他突然间就觉得仿佛心被人挖走了一般。
整个胸口仿佛只剩下一个大窟窿,呼呼的往里灌着冷风。
疼得他直不起腰来。
他跟在车后跑,想要追上车轮的步伐。
却最终只能目送车子越走越远。
到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
顾清歌,这一别,是不是就再不会相见了?
顾清歌,你这一去,是不是就再也不回头了?
他跟在车子后面,追了很久很久,直到看不到车影,他才停下来。
佝偻着身子,扶着一旁的树喘着粗气。
车子渐渐远去,他只能倚着路边的枯树叹息。
顾清歌坐在车上,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男人追逐着车的样子。
心里闪过一阵刺痛。
霍建亭,你开车追不是更方便吗?
何必这样折磨你自己?
随即她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到底,还是心疼那个人。
嘴上说着不爱了,不再爱了,可看到他这样折磨他自己的样子,她还是会心疼,。
心疼他又如何?
是的,没错,她是还爱着他。
可那又代表什么?
并不代表顾清歌爱他就得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单方面付出的爱情不叫爱情。
“嫂子…”
司机王三五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她的脸色。
顾清歌抬起眼睛,视线和他的视线在后视镜里交汇。
“嗯?”
盖了浓重的遮瑕膏的脸,掩饰不住的憔悴,连黑眼圈都若隐若现。
“其实吧…”
“我想说,我们头儿其实是挺在乎你的…”
王三五开着车,车速并不快。
嘴上却没闲着。
顾清歌撇过脸,看向两旁不停后退的景物。
“哦…”
“是吗?”
提起那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过。
心上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空了。
“嫂子,你不知道…”
“以前夏二小姐在世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她要什么,老大就给什么,她说老大是她的男朋友,老大就点头。”
“说白了,我更觉得老大对夏二小姐是一种宠溺…”
“就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只要她不哭不闹就好。”
王三五喋喋不休。
顾清歌只觉得倦,扶着后靠在后座上,抬起睡态朦胧的眼睛,看向后视镜里的他。
“你见过夏楠?”
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过再一想,这也正常。
霍建亭到爬上军长那个位子,至少要在M组织里摸爬滚打十年以上,六年前,他和夏楠谈恋爱那会儿,估计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风华正茂。
二十五六岁时候的霍建亭是什么样子呢?
依稀还记得,那一次,他到她们学校来演讲,全校所有的女生都跑到演讲室,万人空巷。
人人都说,霍建亭玉树临风,貌赛潘安,有钱有势,一时之间,倾倒无数N市女人。
他讲的是战争紧急救护和平民救护的不同之处。
医术在战争中所处的地位。
他的第一句话便是:生命高于一切。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这男人的眉眼好看极了。
他在台上把一个血淋淋的事实讲得毫无半点腥风血雨,。
谈吐间,尽是一腔热血。
顾清歌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迷住了眼,再望不见其他人。
其实,顾清歌的条件不差,她虽然个子生的不是很高,好在脸模子漂亮。
小小的瓜子脸,占尽了南方女子的秀丽。
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里,不染尘埃,圣洁的如同一朵白莲花。
那个时候,学校有男生追她,全被她拒绝了。
她被霍建亭一叶障目,早就看不见别的男生了。
后来,父亲事业一落千丈,紧跟着公司濒临破产,无奈之下,他借了巨额的高利贷。
破产的颓势没有被挽回,巨额的高利贷逼得他变卖了顾家所有的东西。
万般无奈之下,他从N市最高楼上跳下,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债主步步紧逼,林芳杏又被生活逼得中风。
顾清歌无计可施,只好像霍天齐求救。
去见霍天齐的时候,老爷子并不在家,接待顾清歌的人是谢亦欣。
她说了很多尖酸刻薄的话,顾清歌委曲求全,只好尽数收下。
还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雪,谢亦欣把顾清歌推出了门。
顾清歌在铁栅栏前苦苦哀求,谢亦欣视若无睹。
“有本事你就在这里跪到老爷子回来吧!”
尖刻的女人关上了门,再不理会瘦小的顾清歌。
于是,那个傻傻又笨笨的顾清歌便在霍家的老宅大门前跪了下来。
父亲的尸体无钱安葬,躺在手术室门外的母亲急需钱手术。
弟弟还小,她不能让他承担这一切。
跪在冰凉的雪地上的那一刻,顾清歌知道,她这一辈子在谢亦欣面前都无法再抬起头来了。
如果用尊严可以换得母亲的生命,还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呢?
那一夜,有个冷漠如霜的男人走过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走了进去。
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般。
她知道他是霍建亭,于是,小声的向他开口。
“霍先生,求求你,帮帮我…”
那眉眼如画一般的男人森冷的眸子落在她脸上,比这风雪还要冷。
“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帮你?”
顾清歌紧紧咬着下唇,“只要你肯帮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霍建亭突然就冷笑了一下,鬼斧神工一般的脸庞落在她眼前。
“如果我说让你脱光了爬上我的床呢?”
他一边抓着地上的雪,团成一个很大的雪球,一边玩味的看着这个身上沾满了雪的女人,其他书友正在看:。
顾清歌当时眼泪就掉了下来。
沉默了许久以后,她幽幽开口,“我愿意…”
里面的人却仿佛见了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一般。
“砰…”
硕大的雪球砸在顾清歌的脸上,砸得她眼睛生疼。
再睁开眼的时候,那人已然离开了。
很快,霍天齐回来,见到了跪在雪地中的顾清歌。
听顾清歌说完,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不过,他的条件是顾清歌嫁入霍家。
说是他喜欢清歌这孩子。
顾清歌那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就是高兴疯了。
她记得一向冷静自持的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竟然绕着学校的操场跑了整整十圈。
直到整个人累得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她才相信这是真的。
一块大馅饼砸中了顾清歌的头。
直到嫁给霍建亭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高兴。
遥远的记忆穿梭在顾清歌的脑海里。
有什么念头突然闪过。
霍天齐之所以那么快回来,会不会是霍建亭打了电话?
王三五笑的理所当然。17623091
“嫂子,我当然见过夏楠。”
“坦白说,我一直觉得她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只知道一味的索取,却从来不知道付出。”
“她和我们头儿的故事很简单,无非就是她要什么东西,头儿为了哄她开心,不让她吵闹,就买什么东西给她。”
顾清歌的思绪回到现实里。
“夏楠…很漂亮吗?”
王三五笑了笑,“情人眼里出西施。”
“但我总觉得老大其实并不爱这个女人…”
顾清歌一愣。
“为什么这么说?”
王三五朝着外面空旷无人的马路上吐了一口唾沫。
“嫂子,老大对你是不同的,别人看不出来,我能看得出来。”
“我跟了头了十一年了,没人比我更了解他…”1bWzp。
顾清歌没有说话,眼神落在王三五的背影上。
“我十六岁当兵,选我入伍的就是老大。”
“跟他在一起十一年,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十一年,不长,也不短,好看的小说:。”
“十一年里,我升迁的机会多多,但我都放弃了,原因只有一个,我想留在老大身边。”
顾清歌又是一愣。
放弃自己大好的前途,只为追随霍建亭。
霍建亭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嫂子,不瞒你说,上一次你被艾天齐绑架的时候,我们刚从边境结束惨烈的点头回来。”
“去了三十个人,六个挂了彩,不过,却都是活生生的回来的。”
“头的后背中了一刀,我们都不知道,可他一直没有吱声。”
“接到电话后,他立刻就带着兄弟们去了幕府山。”
“一直到你出院,他都没有提伤口的事。”
“我估摸着,那伤口大概到现在还没愈合呢…”
顾清歌的心不停的翻滚着。
霍建亭受伤了?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夜夜缠绵,她却从来不知道他有伤在身?
“嫂子,说实话,那个时候,看他在医院照顾你,其实我挺心疼的…”
“所有人都指责头儿,说是他的不对,可是谁又知道他一直带着伤在照顾你…”
“衣不解带,从头到尾,他没有吱过一声。”
王三五已然闭上了嘴,可是他的话一直在顾清歌耳朵边上回响着。
霍建亭带着伤在照顾她!
难怪每次抱自己的时候,他的呼吸都格外沉重。
霍建亭,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嫂子,相信我,头儿他对你是不一样的。”
“他真的很在乎你…”
“只不过,许多时候,他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顾清歌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极了。
病房里,霍建亭照顾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历历在目。
他的拥抱,他送的生日礼物,刚才车子离开时,他在后面追的样子。
顾清歌闭了闭眼。
“嫂子,回去吧…”
“不管有什么事儿,总要说开了吧…”
“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明白你?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您说是不?”
王三五回过头来看她,车子已然停在了路边。
“嫂子,爱一个人总得有个过程不是?”
“知道你结婚那一天,头儿为什么没有回去吗?”
“其实,他是在执行任务,其他书友正在看:。”
“那个时候,我们在G市,五天的任务,我们用了三天就完成了。”
“任务完成以后,我们都很高兴,只有他,情绪很失落,我们一个个问他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叹息,说‘他做了一件会遗憾一辈子的事’…”
“嫂子,我想,其实,那个时候,头儿他是想回去参加婚礼的…”
经年往事,历历在目。
如今从王三五的嘴里缓缓道出,顾清歌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心态。
她只能闭起眼睛,默默告诉自己:顾清歌,坚强一点,不要哭。
“嫂子,别跟死人计较,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那个夏晴,口口声声把夏楠翻出来,不就是为了拆散你和头儿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顾清歌吸了吸鼻子,微红的眼睛看向王三五。
“王三五,霍建亭给了你什么?你竟然这样替他说话?”
王三五笑了笑。
“嫂子,如果我真的想要什么,头儿早就给我了,说不定,我早就不是他的警卫员了…”
“有些事,他喜欢闷在心里,但那并不代表他不在乎。”
“做为M组织的最高指挥官,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不需要我说。”
“一直以来,他越是在意的东西,就越不能在意,因为一旦在意了,就会有弱点,一旦有了弱点,就是致命的弱点…”
顾清歌仰起脸,让眼泪咽回到肚子里。
“王三五,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王三五苦笑着摇了摇头。
“嫂子,我是不是骗你,咱们现在回去,解开头儿的衣服就知道了…”
顾清歌沉默了。
王三五见她不说话,便当她是默认了。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便把车子往回开了。
“其实昨天晚上的事儿,你自己心里明白。”
“夏楠毕竟是头儿的一道坎儿,要迈过这道坎儿,得给他时间和勇气,你越是离他远,不就是把他往别的女人身边推吗?”
“你看夏晴,多么会见缝插针啊!”
“坦白说,这样的女人,你真的斗不过她。”
王三五语气中以轻蔑让顾清歌很是不爽。
夏晴不就是个女人嘛!
她顾清歌有什么斗不过她的!?
霍建亭倚在大树旁,望着已然消失的车影缓缓在视线里变大。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望着那车子过来的方向就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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