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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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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来自于公司,特别助理的号码。

傅司年抬起眼,扫了一下头顶猩红色的时钟,位于秒位的数字动了两下,他便已经平静下来。

换上沉稳冷静的面孔,划开通话键,把电话放到耳边,边走边说:“什么事。”

电话里的助理和他的态度如出一辙,像个机器人一样,有条不紊地报告紧急事件。

“中尔街对G进行了围猎。”

闻言,傅司年脚步一顿,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像个冷酷的猎手。

G是傅司年跟政|府联手造出的一个产业,在全球范围内占领绝大的市场份额,引起了国外资本的不满。

其实这场围猎,傅司年和政|府都已经预料到了,之前要照顾许落嘉,便把战线一再拉长。

毕竟核心技术掌握在傅司年手里,他说什么时候要打,在哪里打,别人只能按着头,忍下来。

忍了这么久,直到今晚,眼看着G在全球收割了越来越多的财富和利润,风云诡谲的市场,错失一秒钟损失的利益也许一万年也挣不回来。

中尔街再也等不了,拼死也要发起冲突,虎视眈眈,围着□□业。

傅司年在电梯面前站了两秒钟,说:“五分钟之内,到曦和医院负二停车场,另外,北河机场安排好飞机,准备起飞。”

电梯到达,在自己的面前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顶部的灯发出冷冷的光芒。

傅司年踏入一条长腿,嘴唇紧紧地抿着,最后仍然是闭上眼睛,回头。

他飞奔许落嘉的房间,轻轻地推开门进去。

落嘉已经睡着了,枕头旁边放着还没盖上盖子的kindle,被子垂落一旁,浅浅地呼吸着节奏,睡得很安稳。

傅司年轻而迅速地走到落嘉的床边,帮他掖好被子,在他的床边拿起便签纸,留下凌乱锋利,龙飞凤舞的的字:

我去国外出差一趟,大概一个月回来。傅司年。

写完以后,傅司年把便签纸放在枕头旁边,弯下腰,温柔地在落嘉的额头和眼睛上抿了一下,这是一个轻如羽睫的亲吻。

落嘉依旧睡得很熟,恬静纯洁的睡容像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无忧无虑,安静甜美。

傅司年笑了

笑,嘶哑着声音说:“再见,宝宝。”

*

北河机场的私人飞机蓄势待发,傅司年在冷风中登上了飞机,长款西装被吹得猎猎作响。

傅司年闭了一下眼睛,捏紧手里的吊坠:那是落嘉还爱他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

“起飞吧。”傅司年淡然道。

飞机的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滑翔,机头拉高,斜向上着冲上云层里,刺入长久的黑暗当中,朝着地球的另一边去。

*

翌日,当清晨的阳光落在病床上的时候,落嘉的眼皮触动几下,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到病房角落的沙发空荡荡的。

他眨了一下眼睛,就看到枕头旁边放着便签本,拿起来一看,是傅司年的留言。

他捧着便签本看了几秒钟,而后放下,习惯性地摸摸喉咙,拉开被子,习惯性地往床头一捞,却摸了一个空。

床头柜空荡荡的,没有玻璃杯,也没有温水。

病房里十分安静。只有风吹过,窗帘微动。

落嘉的视线淡淡地,落在便签本上,好一会以后,他把傅司年的留言撕下来,将纸条放进柜桶里,藏到深处。

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起床摸去浴室刷牙,嗓子干渴,头脑还有些昏沉。

接下来,落嘉才感觉到,习惯真是一件有点可怕的事情。

傅司年的脑袋很聪明,常常看落嘉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在表达什么意思,有时候还帮落嘉翻译。

他走了以后,落嘉泄气地意识到,不能说话以后,他跟人沟通非常困难。

然而他也不会发脾气,耐心地在便签本上解释给护工看,他的右手中指第一个指节处,都磨出了一个厚厚的间子,便签本的使用速度空前迅速,没几天就用完了一本。

护工十分着急,生怕自己没有照顾好许落嘉,辜负了傅先生的高昂薪水,愈加加小心谨慎,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拘谨和局促。

这种诚惶诚恐的态度让落嘉十分不好意思,以后自己有什么事情都尽量自己去做,包括拿药,做治疗,复检,等等。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适应,就算没有人照顾他,他的生活也过得很顺利,就是总

不愿意麻烦别人,过得累了一点。

好在他是个坚韧的人,这点累,忍一忍就能过去。

工作上的事情也展现出了顺利的姿态,落嘉松了一口气,安心跟着医生和声乐老师进行简单而重复的发声训练。

傅司年出差以后,很少打电话给他,唯有一次,就是打电话给他,请求他照顾生煎包。 落嘉想了一想,反正出院以后都是呆在家里休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而且小狗没有人陪的话,会很可怜。于是,落嘉点着头,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声音:

“好的。”

彼时,傅司年那边正是凌晨,然而这座国外的城市像是永远没有休止键,就算是半夜,也依旧灯火喧嚣,川流不息。

傅司年低头俯视着底下绵延的公路,以及闪耀的霓虹灯,语调沉稳,带着蛊惑的安心,低声道说:

“谢谢。我很快回去,你好好休息。其他不要担心,会有的。”

在国外忙生意这段时间,傅司年还抽空拜访了一位外籍作曲师,帮落嘉策划新专辑的事情。

落嘉还在看着手里的kindle,没什么反应,“嗯”了一声就匆匆挂了。

其他时候,傅司年都是发微信,许落嘉没有点开那些信息看,就任由他发。

一个星期以后,许落嘉可以正式出院了。

出院那天,医生调出他的就诊病例,给他检查一次,然后签下出院确认书。

落嘉接过牛皮纸袋,打开病例,翻了翻,猝不及防看到傅司年的签名。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天傅司年看着他,说家属同意书是他签的,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做手术,那时候,他在短信里说,傅司年是他的家属,求他来陪自己做手术。

落嘉的手指在薄薄的白纸上摩挲着,心里竟然有种恍然隔世之感。原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落嘉低头笑笑,手指停在尾页,那里正是傅司年签名的地方,他打算翻页,继续往下看。

然而手指挪开,落嘉随意低头,眼睛瞟到手术日期。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拿起病历本,凑近看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做手术的日期。

他皱着眉,思索了一下,继续将病历本

往下翻,发现第二次手术全麻通知,也是傅司年签的名字。

一模一样的字迹,傅司年的“年”字喜欢往下坠,显得英气锋利,重似千尽。

“有什么问题么?落嘉?”副手医生在旁边问。

落嘉拿起傅司年的签名,问:“第一次做手术…为什么,会有他的签名。”

医生低头,看到傅司年的签名,回忆了一下,说:“噢那是因为当时傅先生在外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家属签名的。”

“他在?”

“是的,一直在。但是手术刚做完,他没有等醒麻醉,就上顶楼了。有时候半夜,傅先生也会来。我值晚班,偶尔能看到他。”

许落嘉没什么表情,点点头,随后礼貌地笑了一下,说:“好的,谢谢。”

然后拿起笔,低头,签上许落嘉的名字。然后把病历本合上,没有再多看一眼,把牛皮纸袋还给了医生。

*

出院那天,闻一凡来接他,手里捧着一束粉红色的百合花,花瓣肆意张扬,中间飞起的花蕊像蝴蝶的触须。

落嘉那时候正在收拾最后的行李,看到闻一凡,脸上从惊愕到高兴,眼睛笑得弯弯地,说:

“你怎么来啦?!”

闻一凡把百合花递给落嘉,又帮他拿过手里的行李,笑着说:

“我刚好出差完,刚下飞机就来了,幸好赶上了。花,给你的。”

落嘉低头捧着花扬了扬,鼻子有点痒呼呼的,他笑眯眯道:“谢谢。晚上吃饭不?我请你。”

“我是老板,我请你。”闻一凡不满道。

“那也行。高兴就行了。我嗓子好很多了。”

“知道。”闻一凡拉开病房的门口,给落嘉挡门,低头道:“你讲话的声音跟从前没有什么分别。但是辣的别想了,我们去吃猪肚鸡粥,就我们俩。”

吃什么并不重要,落嘉只是觉得高兴,点点头,按电梯,下楼,在电梯里,落嘉捧着花,跟闻一凡讲话。

闻一凡的车停在负一楼停车张,上车之前,许落嘉说:

“先回一趟公司的房子,我去接生煎包。”

“公司的房子?”闻一凡边调打着方向盘边

问。

“是啊。湖区别墅。”

“湖区别墅?”闻一凡彻底疑惑了。

湖区别墅这么金贵的房子,他都未必承担得起,怎么可能用作公司的财产。

闻一凡说:“落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湖区别墅太贵啦,不可能是公司给艺人的房子。但是我努努力,未来几年说不定真的可以。” “但是……”落嘉也有点迷惑了,他抠着百合花的飘带,若有所思。

闻一凡显然也明白了,傅司年的狗叫生煎包,当初weibo掉马事件闹得那么大,他很难不知道。

如今,傅司年养的狗在湖区别墅,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然而闻一凡没有多说,总要带落嘉去吃饭,填饱了肚子再说。

黑色的宝马绕出医院的停车场,开出千田大道,朝着湖区别墅驶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讲话,闻一凡专心开车,落嘉则捧着拿束百合花,花捧处的飘带都快被他抠掉了,他凝视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绿树,心里隐约有些猜想,却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他好像感觉到傅司年跟初姐是认识的。傅司年是不是在通过初姐,在控制着他呢。

他前二十年都是在被管制中活过来的,非常明白着那种被潜行控制着的感觉,好像背后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他生活的点点滴滴。

落嘉的眉头皱起来,随意拿起手机一看,即使开了免打扰,傅司年的信息仍然是常年被顶到最上方,因为他太经常发信息了。

落嘉叹了一口气,点开那个小红点,就看到傅司年发信息:

你出院了?闻一凡来接你是不。百合花不要凑那么近,你对刺激气味敏|感,鼻子会痒的。

许落嘉心底的的火苗“噌”地一下飞起来:

你监视我?

傅司年:护工阿姨说的。

傅司年发完信息,手指一抬,默默地退出病房监控视频。

平板恢复成原始桌面。

然而傅司年仍然不满意,不耐烦地抬手,解掉领带。摄像头是通过wifi数据自动保存的,工作太忙了,他不能随时监控落嘉的动态。

这会看到的监控,早就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了,现在不知道闻一

凡把落嘉带到哪里去呢。

于是,他发信息,隐晦而强势地问:你现在在哪里,方便吗?给我看看生煎包吧。

再好的脾气,也对这种绝对控制感到窒息,他抬手,他傅司年的信息从对话框里删掉,退出微信,反扣手机,长长地吁一口气。

闻一凡转头,扫一眼许落嘉的表情,没有多问,抬手打开车载音响。

在电台主持人的声音里,落嘉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仍然没有放开怀里的百合花,过了三十秒,落嘉再次打了两个喷嚏。

许落嘉的表情变得恨恨地,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百合花放到后座,揉揉鼻子,却没有再打喷嚏了。

最后,落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仿若万事皆空。

*

把生煎包接好以后,闻一凡开车,带落嘉去吃饭。

幸好,饭店离湖区别墅并不远,天擦黑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坐定,能吃上饭了。

落嘉一直在住院,三餐都是傅司年照顾的,坚决执行医嘱,落嘉虽然不是馋的人,嘴里也快淡出鸟了。

一锅三个拳头大的猪肚粥,落嘉很快就把他吃光了,吃完以后,还眼巴巴地看着菜单,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闻一凡拦着他,说:“不要暴饮暴食,再吃一点就好了。”

许落嘉点点头,抬手又点了一锅鸡粥,一锅砂锅米线,还有一杯常温的椰汁。

等第二轮菜继续上的时候,闻一凡让人清干净桌面,然后看着落嘉抱着生煎包,跟狗玩得不亦乐乎。

闻一凡忽然问:“这是傅司年的狗,还帮他照顾?”

落嘉抓着生煎包的爪子,头也不抬地说:“也不完全是傅司年的狗,是我在葬礼旁边先发现的。我跟傅司年说好了,他要是不想养了,就把狗给我养。我跟他断了关系,但是狗是无辜的。”

闻一凡没有说话,静静地看了一会,头顶的灯光描着他的眼镜边缘,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目光。

忽然,闻一凡说:“湖区别墅的房子,不是公司的。”

落嘉的动作一顿,空气里凝滞了一秒钟,然后,他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摸着生煎包:“你刚才说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落嘉,你脾气真的这么软?”闻一凡有些无可奈何,“傅司年骗了你。”

“他经常骗我。”许落嘉抬起眼睛,灯光让他的面容显得很温和,嘴角的笑容不知怎么地,充满苦涩,“从在一起,到结婚的理由,到分开的那一天,他一直都在骗我。我要是生气,跟他计较,早就被气死了。”

“你就没想过,彻底摆脱他?”闻一凡问。

“能怎么办呀,只能等他那股劲过了。只有别人忍受他的份,没人能忤逆他。”落嘉漫不经心地低头,摸着狗,对着生煎包笑笑。

闻一凡抬了一下眼镜,深吸了一口气。

内心隐约有一种冲动,他早就知道傅司年在一直给他暗地里找麻烦,看到落嘉跟傅司年仍然纠葛不清。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想把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 落嘉的潜意识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事情正在往一个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他正要开口,想聊的别的。

闻一凡却说:“许落嘉。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嗯?”

“没有开玩笑。”闻一凡抬手摘掉眼镜,露出他的双眸,他的眼神恳切,严肃。

落嘉摇头。

“为什么?你还喜欢傅司年?”

“没有。我没有喜欢过他。”落嘉挠挠头,有点难为情地说,“我好像没有认真喜欢过谁。”

闻一凡寂静了。没有认真喜欢过谁,也意味着,也不喜欢他。

许落嘉刚刚出生的时候,许父和许母带着落嘉的八字去算命。

算命的那个人朱砂纸上写下落嘉的生辰八字,算了一会,才对许家父母说:“这是一个缺根筋的家伙。天生无情种。”

许家父母面面相觑,以为算八字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无心无肺,叛逆淡薄。

抱着怀中的小婴儿,父母都露出担心的表情,生怕生出一个反|社|会的小孩。

然而与算八字说的完全相反,从小到大,落嘉都表现得很善良,很温和,礼貌待人,孝顺父母。一点都不像八字先生说的那样。

许家父母才放下心。

然而直到今天,二十几年前的话便一语成谶。

有一天晚上,落嘉实在是睡不着了,一睁开眼睛,又

看到傅司年那个大个子缩在小小的沙发里,长腿屈起来,平板架着,低头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

落嘉少见得有点烦躁,翻身坐起来,用便签本写:还不走?

傅司年表情淡淡,摇摇头。

落嘉写:到!底!为什么!要留在这!

傅司年低头,继续处理着平板上的邮件,语调却有点温柔:“不要生气。陪你。”

便签本上又有几个大字:为什么!陪我!我是!一个!成年人。

傅司年又不说话了,神色淡然地刷着留下简短的批语,点击发送。

后来,他看落嘉实在是生气了,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尽管那些话在他清醒的时候很难说出口,他还是说:“当然是因为爱你。”

许落嘉的圆眼睛露着麻木和疲惫,低头,唰唰地写:为什么!我改!

傅司年才放下了笔记本电脑,轻松盖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想了想,说:“为什么爱你,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在众多人里,我的目光总是被你吸引,眼睛不由自主地去找你。

看见你无论做什么,都会觉得你很好,很可爱。想你高兴,想你开心,想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这些话,傅司年都没法讲。

他只是盯着落嘉的脸庞,笑了笑,没有解释,拿起平板,又开始处理公务。

连傅司年那个十世冰冷的大魔王都知道,爱人是什么。

然而许落嘉无论无何也没办法理解。

缺一根筋,代表着他没有真正的爱恨。

许家父母对他进行长达十几年的,像训狗一样严格控制的生活,常人都会觉得窒息压抑,他也从来没有对父母产生一丝怨恨的心理。

傅司年曾经的助理小泉,不拿他当回事,他却会陪人家一起在花园里喂蚊子。

傅司年从头到尾都是欺骗与玩弄,他知道了,短暂地恨了一会,这恨意也不长久,随风消散。

许落嘉包容,温柔,像一汪无边无际的海洋,什么都可以接纳,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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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过自由,爱过唱歌,就是没有办法真正地爱过一个人,就像算命先生说的那样,天生缺一根筋,尽管脾气温和,对所有人都友善,开朗,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生无情种。

然而,他不知道爱是什么,却知道不爱是什么,于是,落嘉摇头笑笑,拒绝了闻一凡。

闻一凡也没有失态,很绅士地点点头:“没关系。”

落嘉没有道歉,他知道道歉一点意义也没有,态度自然才是才好的处理方式。

反倒是闻一凡开始吃粥,吃着吃着,他问:“落嘉,你到底想要什么啊?工作以外的。”

落嘉低头,粥吃得香呼呼得,眯起眼睛说:“我想要安稳的生活。安稳就好了。”

“傅司年缠着你,能安稳吗?”

落嘉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他像个炸|弹一样,你也见过他发疯的样子。”

闻一凡戴起眼镜,转换了一个方向,说:“那你要不要利用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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