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五月二十五, 燕娇提及了金院一事,“父皇, 岳临所建金庙, 儿臣以为,并非近年才有,实则金院一案亦有蹊跷, 儿臣恳……”
她刚说到此处, 就见柳生生挥退下一个小太监,在皇帝耳边耳语起来, 皇帝脸色大变,退朝而去。
群臣议论纷纷, “这是发生了何事?”
“是啊,陛下这十几年来, 还是头一次。”
“倒是让老夫想到十五年前, 金院事发之时……”
这人一说到“金院”, 另一个大臣就拉了拉他袖子,这人便闭口不言。
燕娇看向礼部尚书程大人,笑道:“程大人, 金院事发之时如何?”
程大人听得燕娇问他, 不由一怔, 随即笑道:“殿下,老夫糊涂了。”
说着, 程大人捶捶脑袋,“哎哟”一声,就往殿外走, 一边走, 还一边道:“近来这记性愈发不好了。”
余王却是慢悠悠走到燕娇身侧, “殿下想知道?”
燕娇侧眸看向他,又听余王道:“今日也亏得殿下没问出来,不然,只怕殿下非得一杖刑不可。”
“皇叔,此言何意?”
余王听她唤自己“皇叔”,不由挑了挑眉,若是没记错,这位太子还是第一次同他套近乎。
“殿下似对金院一案很感兴趣,这是为何啊?”余王笑眯眯问道。
“不过是不愿真相蒙尘罢了。”
余王摇摇头,感叹一声道:“臣还以为殿下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既如此,臣奉劝殿下一句,勿要多言。”
说罢,余王踏步而去,燕娇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
待大臣一个接一个离去,殿中空寂下来,燕娇侧眸看向一旁的谢央,久久未言。
谢央淡淡瞧了她一眼,只道:“殿下……冲动了。”
燕娇上前一步,抬头看着他那双似能洞察一切的眸子,不解道:“本宫既是应了你,自当……”
“殿下,其实……”谢央微微俯下身,打断她道:“其实臣并没有余王贪墨的证据,亦无杨忠义的把柄。”
燕娇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他,所以,谢央只是劝说皇帝流放卢家,而非是拿出余王贪
墨的证据。
“怎……怎会?”她难以置信。
谢央望向殿外,轻声道:“余王谨慎,那些银子并无一分流向京中,臣也甚是奇怪,那日去广宁府,的确是查此事,却只寻到岳临的证据,至于余王,一无所获。”
燕娇原以为是谢央拿走了余王贪墨的所有证据,如今这么一看,却是余王做得不露马脚。
“还有一事,这十年间的铁器若不是卢大人所为,那会是周崇安吗?”谢央看着燕娇,又问:“还是另有其人?”
燕娇心下一惊,她原本只想着为卢家平反,却忘了一个关键,这十年间的账目清清楚楚,周崇安做的这账本,到底是为何?而私卖铁器一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若余王所贪恰恰是为了买这些铁器呢?”谢央问道。
燕娇不解地看向他,谢央只道:“若杨忠义不提铁器一事,臣倒的确无法探得余王的那些银子哪里去了,可他提了此事,臣不免就多想了想。”
燕娇看着他,压低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余王假托大楚、南蛮商人之名私买铁器,他买那么多……”
谢央竖起食指,“嘘!殿下,很多时候,朝堂之上,无风平浪静,若无绝对把握,都不可轻言之,亦如殿下所说金院之事。”
燕娇看着眼前的谢央,只觉他说起金院一事异常平静,平静得都让她忘了那日在山上看到的是一个怎样嗜血的谢央。
他的城府比她想象的更深沉,她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学生受教。”
她看到谢央眼中划过满意之色,这让她更加奇怪,皇帝下令诛杀谢家,可谢央对她,真如先生对学生一般。
她不禁喃喃问了一声:“为何?”
谢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是不明白她问的什么,半晌,只扯唇笑笑,那唇似山间烂漫的海棠花,他抬手比了比燕娇的头顶,却是皱着眉头道:“殿下已又长了一岁,个头怎的不见长啊。”
说罢此话,他翩然而去,那股若有似无的梅花香袭来,好闻得紧,可听了谢央这话,她猛地扭过头瞪他,恨恨地咬牙,谢不妄,一如从前般讨厌!
只她回东宫时,就站得远远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着:“不会啊,我长了啊!是谢不妄眼神不好。”
壶珠一进来
,就看她在那儿照着镜子,奇怪道:“公子,你离那么远,看什么呢?”
燕娇转了一个大大的圈,问壶珠道:“你看我,长个儿了吗?”
壶珠眨眨眼,愣愣地点了点头,“长了啊,你去年的衣裳都有些短了,我又从陛下赏的那些料子里给你裁衣裳呢。”
燕娇眼睛一亮,又转过身,美滋滋照着镜子,左瞧瞧右看看的。
“殿下,殿下,壶珠姑姑,姑姑!”
燕娇和壶珠转身看向门外,只见曲喜儿一路颠颠跑着,跑到门边,气喘吁吁道:“不、不好了。”
壶珠:“什么不好了?” 曲喜儿看着她,原本喜庆的脸顿时皱成一团,“如妃娘娘,姑姑您的表妹,小产了。”
壶珠手中的针线篓子“砰”地一声坠地,扭头看向燕娇,“公子……”
燕娇身形一僵,“怎……怎会?”
“是……说是齐妃娘娘下的毒。”曲喜儿擦了擦额上的汗,继续道。
燕娇听他提起齐妃,猛地想起怀春说过的那句“我会帮殿下你夺得大位”,她有些支不住身子,所以,是齐妃?还是怀春自己?
不论是谁,她都不能让怀春继续待在宫中了。
前些时日,因卢清之事,她便耽搁了怀春,如今怀春小产,正是时机,她看向壶珠,壶珠点点头,扭头对曲喜儿道:“你再去探探,这事儿是因为何,还有再去拿点儿补品什么的,待会儿我去一趟承安宫。”
曲喜儿一得令,就往出跑,壶珠见了,连忙三步并两步走到燕娇身旁,“公子。”
燕娇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壶珠倒吸了口气,震惊地看了眼燕娇,问道:“公子,之前便有此打算?”
燕娇未语,壶珠却是心下了然,想来公子早就有主意让怀春假死,如今趁此时机,正可帮她出宫。壶珠抿着唇,点了点头,往外跑去。
燕娇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吐出口气,但愿此事再无波折。
燕娇在廊下走来走去等着,思索着怀春之事,又想着铁器一事,若是铁器真的是余王所买,那这些铁器运到了哪儿?
而杨忠义为何在广宁府贪墨案中如此干净,却会管周崇安之事,杨忠义知道这些铁器吗?
她想了许久,也没
想通,曲喜儿的一嗓子直接打断了她的沉思,曲喜儿道:“殿下,齐妃谋害如妃娘娘龙嗣,证据确凿,被陛下贬入冷宫了。”
燕娇大惊,齐妃都已有燕茁这个六皇子了,竟还要谋害龙嗣?
“还有,六皇子进宫了,陛下让他跪在承安宫外呢。”
燕娇眉头一紧,想来皇帝要赐婚他与杨依依的念头怕也要动摇了。
“还……还有……”
燕娇见曲喜儿吞吞吐吐,催促道:“还有什么?”
“齐妃被关在西竹殿。”说罢,曲喜儿就垂着脑袋,不敢再出声。
西竹殿?
燕娇不禁笑了一声,这是皇贵妃曾住过的宫殿,那宫殿荒芜、杂草丛生,如今皇帝又送一个他曾圣宠的女子入内。
帝王恩宠,不过眨眼之间。
燕娇冲他摆了摆手,让他退下,静了片刻,便往西竹殿而去。
她要想办法从齐妃口中得知当年林氏之事,得知皇贵妃身死之谜。
只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本该好生歇息的怀春。
……
齐妃不复之前的高贵,狼狈的朱钗歪斜、妆容凌乱,她怒目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子,“你以为你还能让本宫死吗?”
“我从未想过让姐姐你死,毕竟姐姐也甚是不容易,生养了六皇子,却不想六皇子被害的跛了脚,我也甚是怜惜姐姐呢。”
“呵!所以你为我求情?饶我不死?贱人!是陛下不忍杀我!你个贱人!”齐妃喝道。
怀春轻轻一笑,“姐姐动气做什么?姐姐不也曾这般对付过别人吗?”
“你说什么?”
“当初的皇贵妃娘娘,不正是为你所害吗?”
齐妃起身推了她一把,“你胡说!”
怀春被她推得一个趔趄,“看来,姐姐真的动了手?”
“闭嘴!你不过是个替身罢了,你以为陛下能宠爱你多久?”
“那又怎样?如今是你没有圣宠。”怀春悠悠道:“你就永远待在这儿吧。”
燕娇将身影隐在墙影下,看着怀春慢慢走远的身影,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
深吸了口气,再次踏进西竹殿。
“你还回来做什么?”齐妃回过身喊道。
齐妃见是燕娇,不由一怔,“殿……殿下?”
燕娇看着她,问道:“所以,我母妃是你所害?”
她原本以为是皇帝,却不曾想真的是齐妃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我要开副本,换地图,为自己加油!爱你们,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