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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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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夜总是宁静而幽深。

燕娇这话一落, 四周便更空寂了许多,杨忠义死死盯着燕娇, 一双手捏得死紧。

燕娇知他介意杨士安的断手, 她偏要如此刺上几句方心里舒坦,她轻扬嘴角,晃晃手中的画, 道:“本宫先行一步了。”

说罢, 燕娇便往轩辕殿走去,柳生生见到燕娇, 不由一愣,忙上前道:“殿下怎么这么晚来了?”

燕娇笑道:“今日回宫晚了, 又忙着处理博学鸿词科的事,是以这时候才来给父皇献画。”

柳生生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画, 垂下眸子, 心里暗道太子这时候来得不妥, 只怕不过多时,丞相和隋大人就来了。

他面上有些紧张,刚要开口, 燕娇又问道:“父皇忙着?”

柳生生待要回话, 就见杨忠义和隋大人来了, 他嘴角一抽,这可真是天大的不巧了。

但皇帝命他, 若是杨丞相来,就将人带进去,他看了看燕娇, 干笑一声, 回道:“殿下, 陛下……”

燕娇也没难为他,看了眼杨忠义他们,对他笑道:“父皇定有要事召见丞相和隋大人,本宫不急。”

燕娇对杨忠义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便站到一旁,乖乖巧巧地等着。

柳生生呼出口气,引杨忠义和隋大人入殿,又将太子来了一事同皇帝说了。

皇帝闻言一怔,点点头表示知道,挥手让他退下,复看向杨忠义,问他查得如何。

杨忠义自是请罪一番,只说要将那胡乱密报之人找出来,“此人实在心怀不轨,臣亦有不察之嫌,请陛下责罚。”

皇帝看着他,也不多言,只沉吟了一瞬,便让他起身,安慰了几句,就让二人退下了。

皇帝这模样,让人捉摸不出他是觉得可惜没查到太子的证据,还是对此松了口气。

杨忠义眉头拧得紧紧的,待出殿门时,就见燕娇站在一旁,那画轴就放在她身前。

燕娇听到声音,回过头看了眼他们,倒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出来。

她知道以皇帝的多疑,即便会猜疑她贪墨,但更会认定是杨忠义与她不和,故意构陷,只是他没想到,杨忠义的手段会被她给拆穿。

他们谁输谁

赢,皇帝其实并不在意。

她扬唇冲他们笑笑,“丞相,隋大人,要出宫了?”

隋大人忙向她施了一礼,“正是,殿下,下官就……先行一步了。”

燕娇点点头,道了声“好”,又看向杨忠义,见他眯眸看着她,她轻笑着上前,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从一开始,本宫就没有那些银子,丞相,你……输了。”

杨忠义猛地看向她,胸口连连起伏,却有些想不通,明明太子得了清阳侯的钱,那些钱呢?

他不再多想,冷哼一声,“太子高明!”

他一拱手,便甩袖而去,那背影看起来气哼哼的。

燕娇撇撇嘴,冲他背影翻了个白眼,往殿内走去。

“父皇。”

皇帝看她手中拿着画轴,不由一愣,“你这是……”

燕娇将画轴呈上,皇帝身旁侍候的太监连忙下来接过,放到皇帝桌上展开。

“这是儿臣在杨姑娘义卖时买的画。”

皇帝看着那《红梅图》,眼睛一亮,抬头问她道:“杨依依?”

燕娇点点头,“正是,听说丞相的铺子被人砸了,好些人的货都损失了,杨姑娘便想出义卖的法子来,这义卖多出的钱就分给穷苦百姓。儿臣想着,既是为百姓做好事,自然要捧场一番,儿臣见这幅图上红梅栩栩如生,便想着借花献佛。”

皇帝频频点头,右手细细摸着那上面的红梅,感叹道:“杨卿这女儿的确出色。”

说到这儿,皇帝一顿,抬头看向燕娇,笑道:“朕还以为你与丞相不和,没想到,你还会去捧场。”

燕娇只是一笑,“父皇,一事归一事,杨士安所为令人不齿,但杨姑娘做的是好事,儿子论事不论人。”

皇帝听到她最后一句,眉心微动,不由想到杨忠义,心下叹了一声,如此看来,倒是这位丞相不如他这个儿子。

“哦,对了,父皇,儿臣今日还看到六哥了。”

皇帝挑眉看向她,“老六?”

燕娇点头笑道:“看来六哥很是欢喜杨姑娘,还说要将字画全买了,亏得儿臣先一步将这红梅图买了,不然就得六哥献给父皇,倒没儿子事了。”

皇帝眉心一蹙

,也没多说什么,摆摆手让她先回去歇着。

燕娇见皇帝心里开始琢磨着燕茁,笑着躬身施礼,转身往东宫行去。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喃喃了一句:“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

第二日一早,燕茁不顾皇帝禁令出府一事传遍大街小巷,皇帝得知此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太子传的!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若是太子传的,昨日就不应该说出燕茁买画一事。

皇帝便以为是那些买画的公子哥认出了燕茁传的,皇帝眉头一紧,只觉得杨依依搞什么义卖字画?她得了好名声,结果老六又要受那些文人士子的骂,连带着他也被骂。

这么一想,皇帝又迁怒起杨忠义来,平白被人砸了铺子,补不上钱,还用女儿帮忙,他杨忠义能是缺钱的主儿?

假模假样!

且这个杨忠义还陷害太子,陷害也就罢了,也没陷害得了,还拿他做筏子,这个混账东西!

这事一出,皇帝下了旨意,禁了燕茁三个月的足,而杨忠义则在早朝上,被皇帝寻了个由头,骂了个狗血淋头,又罚了他一个月的俸禄。

燕娇看杨忠义脸都气绿了,憋着笑退出大殿。 壶珠看她乐呵得紧,不由问道:“殿下怎的这么高兴?”

燕娇轻笑了一声,只道:“本宫早就说了,念荷的院子放不下那么多银子。”

所以,那些银子从一开始就只是借了齐念荷的手,做了个障眼法,让人以为在齐念荷的院子。

壶珠一愣,“那殿下放哪儿了?”

燕娇扬扬眉,“自是好地方。”

待到晚夕时,壶珠才明白这好地方是哪里。

她看着眼前大大的“谢府”两个字,惊得张了张嘴,“殿下竟是将银子运到了太傅府中!”

燕娇摸摸鼻子,带着她进了谢府,因她要负责博学鸿词科,而谢央也参与其中,她自是要来请教一番。

谢央见到她,淡淡一笑,目光又落在壶珠身上,缓缓垂下眸子,“殿下怎的这时候来了?”

燕娇笑着凑上前,“自是想与先生彻夜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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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先生。”她端端正正施了一礼,“若非先生相助,只怕我就要被杨忠义摆了一道了。”

她从来都会给自己留后路,亦想到杨忠义会猜疑起她买院子,又反将一军,所以,便托谢央找人做做样子。

自从杨士安断手,杨忠义便派人盯着她,她想到从她在太平府遇到的刺杀,以为杨忠义是要刺杀她,后来才想明白,他逼着清阳侯辞了官,定也派人看着清阳侯,也知他动了银子,自然就想到是她将柳如困在宫中,以人换钱。

而她就借用谢央的人,让杨忠义的人知道她将银子埋在齐念荷的院中。

等她劫了清阳侯的银子,又去了齐念荷院中,杨忠义愈发肯定那些银子就在齐念荷院中,后来晃着她卖院子,又觉断了她的计,就赶紧趁此时机向皇帝以此构陷她贪墨。

却不想,早从一开始,齐念荷院中就没有银子,那银子都进了谢府。

她又道:“不过,倒是让老狐狸赚了波名声,真是可气。”

谢央摇头笑了笑,“若是那么容易扳倒他,他就不是杨忠义了。”

燕娇叹了口气,谢央提起玉壶给她倒了杯酒,“是十洲春色,喝吧。”

十洲春色?

“二娘酿的?”

“二娘送到李府,我便拿了一坛。”

燕娇舔舔唇,也有些馋了,端起玉杯喝了起来,那酒香甚是香甜,让人满口回甘。

“李先生没想过回乌东见见她吗?”

谢央的手一顿,摇了摇头,燕娇心里不由一酸,只觉在他们二人中,倒是二娘委屈了。

知道那人还活着,便为他酿了酒,迢迢千里送来,却从未想过,这人活下来了,却没勇气见她。

这样一看,倒是二娘热烈而无畏,而李安乐则多顾忌,想些有的没的。

想到这儿,燕娇撇撇嘴,甩甩脑袋,只同谢央道:“先生,前些时候都是燕茁处理博学鸿词科的事,如今落在我头上,倒有些匆忙,还望先生同我细细讲讲。”

谢央也没再提李安乐和二娘,同她说起博学鸿词科遴选与议题之事,这题目皆是由傅老先生同吏部官员选的,最后给谢央过目审核。

“如今题已封好,待那日,殿下只需

同考生们说些话便可。”

燕娇托着下巴,问他道:“是因为本宫要避嫌吗?”

谢央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她有两个伴读参选,她自是不能看题,亦不能主考。

身为储君,只需安抚一下考生,让他们觉得备受重视便好。

燕娇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像个摆件,噗嗤一声笑了,“这倒清闲。”

谢央也如此以为,他看着燕娇,见她笑得可人,不复那日的模样,他望向远处站着的壶珠,想到那日她护着壶珠的模样,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燕娇。

那日的她,眼中的狠意都让他心惊。

她为了壶珠,砍了杨士安手,又劫了清阳侯,打压杨忠义,她……真的对她的婢女很好。

他突的就轻轻问了一句:“你……会为我这般吗?”

“嗯?”燕娇有些没听清,眼中有些迷蒙地望着他,“什么?”

谢央见她脸上有些红晕,似是有些醉了,他摇摇头,又垂下头去,轻声说着:“不对,我也不算你的什么。”你怎么会呢?

燕娇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的模样,总觉得这样的谢央,就像个祈求怀抱的孩子。

她轻轻抬起手,只擦过他被风拂起的发,轻轻喃了一声。

谢央没听清,再抬起头看着她时,她已垂下手,沉沉睡了过去。

许是这些时日太累了,在宫中总要时刻防备,倒是在他这儿,毫无顾忌睡了起来。

也不知怎的,谢央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嘴角便轻轻扬起。

他微一抬眸,见壶珠似在同谢奇说着什么,他看着燕娇,眸光微动,手指轻戳在她脸颊之上,只觉细腻绵软。

他抿着唇,轻俯下身子,在她鼻尖之上,轻轻一吻。

月色总是撩人,而她比月色更撩拨他的心弦。

作者有话说:

上次珠花亲到了,这次自己亲亲小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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