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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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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被问到秦源之事,瑞阳还懵了一阵,不知怎么话头转的如此之快,但毕竟事关他人私隐,她也不能实话实说。“这等事情我怎会知晓,不过他婚约已解之事,倒不是什么秘辛了。怎得倏尔想到提及秦兄,可是打算给他牵线搭桥?”

“阿姊真是了解我,不过也不是我主动想做这个媒的,实在是我的手帕交催得紧啊!”阿凝扑哧一笑,将事情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前年镇北王世子,也就是秦恒,与世子夫人订亲宴上,受邀赴宴的崔家娘子,一眼便瞧见了帮忙应酬宾客的秦将军。穿着常服的他芝兰玉树,温文尔雅,让崔娘子一眼便动了心。多番打听之下,她才知晓那便是世子的堂兄,但听闻他为等失踪已久的未婚妻,迟迟未解婚约,这才落寞放弃。

但随着京城中秦源废除婚约消息传来江南,她沉寂许久的心又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只是一直未寻见二人之间可搭上线的人,也就一直拖到了今日。

“临娘既通诗书,又善理家事,家中上下皆是她一手打理。此外,她还管着数家铺子,新巧主意层出不穷,这些年也挣了不少银钱。不仅有才,她容貌也是上乘,不信你瞧!”阿凝让侍女拿出了手帕交的画像,画中人果真是出水芙蓉般的佳人。

这般好颜色又能力出众的娘子,求亲之人不该是踏破门槛才是吗?瑞阳带了两分不解地问道:“可是这位崔娘子有何喜好?不然这般好的条件,她就算是闭着眼睛选,也定能寻觅到如意郎君吧。”

“是,也不是……其实她也曾定过亲,可谁知刚定亲没几个月,那郎君游湖之时不慎掉入水中,年纪轻轻的就走了。自此之后,就传出了她克夫的名声,杭州府里好名声的人家就敬而远之了。她又是个不肯将就的,宁愿在家操持家事,也不愿随意自己的婚事。直至见了秦将军,那眼里更是容不下旁人了!”

确实,秦源的容色是一等一的,若非多年来一直有婚约在身,定是京城内数一数二抢手的如意郎君。这不是也就在杭州城里露了一回面,甚至连秦恒成亲宴都没赶上,就有娘子瞧上他了。

可这番话中教瑞阳注意到的却是崔娘子的遭遇,“明明是这位郎君自己不慎溺了水,与崔家娘子有何干系?又不是她将人给推下去的,真是莫名其妙。这便是凡碰上了什么事,有女子牵扯其中的便怪这个女子,没有女子的也得硬编一个、拉一个女子来怪她!”

“谁说不是呢!临娘那时候可是受了大委屈的,一出门就会被认识的人指指点点,说她未婚夫婿都走了,她怎么还有心思出门玩耍。若非她拦着,我都不知和那些个碎嘴子的起了多少回冲突了!”阿凝也是满满愤懑,一想起过往眉头都皱紧了。

不过好在这些年崔家娘子不管旁人议论,只做好自个儿的事,日子也算过得舒服自在。若是没碰见秦源,她大抵也就是这么过下去了,可缘分天定,教她撞见了一眼万年的人,说什么都不能就这么错过。

“也不知她从何处得知秦将军是你表兄,再加上我们是表姐妹,她总算将中间的关系给搞定了。因此在她得知我要来寻你后,就托画师画了幅画像让我带来。她爹娘还责怪她太过主动、不够矜持,她便道做女子的,凭什么不能试上一试。所以阿姊,可否将这副画像递到秦将军处,能美言上两句就更好了!”阿凝眼巴巴地看着自家表姐,一副她不答应便不走的架势。

今日刚听完她的苦楚过往,瑞阳自然说不出半个“不”字。更何况她比谁人都盼着秦源能寻见意中人,这等小事自不在话下。只是她数月前刚拒绝了他,就怕这会子自己出面更教他难堪,反而坏了好事。

“欸,你的手帕交应当和你的年纪差不离吧?”

“自然,她今年二十又二,祖辈都是杭州府人士,家中长房从仕,二房也就是她爹这一脉从商与农,做些蔬果粮食生意。”

郡主这时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二人年纪的差距。“崔娘子可知秦兄已然三十而立的年纪?她不过二十出头,这中间差了八九岁,她可会介意?”

“这个自然早就知晓了,临娘不是在乎这个的人,她瞧秦将军气宇轩昂,又得知他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将军,心中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的,这才托了我来当说客。”阿凝笑着应答,将最后一点疑虑也尽数打消了。

就在二人说定此事,瑞阳苦恼该如何将这个消息,传到秦源面前,好让他接受之时,他竟然就急冲冲地登了郡主府的大门!发间隐约可见的汗珠,略带凌乱的衣衫,无不显示着他的着急。

“这位是?”“袁佑!”郡主耳边同时传来了二人的话音,便连忙为他们先介绍了一番:“这是我姨母家的表妹,这位便是你刚刚提到的秦将军。”二人互相见礼以后,场面忽的陷入了安静之中。

还是秦源真的有要紧之事寻她,开口提及能否让二人单独聊聊,才打破了尴尬。阿凝见状便先告辞,但刻意留下了崔娘子的画像,还冲表姐眨了眨眼,指了指桌上的画像示意她莫要忘记此事,这才离去了。

瑞阳无意识地摩挲着画轴,心中嘀咕着该如何不动声色地让他看到画像上的崔家娘子,只是嘴上招呼了句:“究竟有何要事,还得把阿凝给支开。”但心思并未放了个完全在他身上。

然耳边传来了刻意压低声音,却仍如惊雷般的话语:“袁停找到了。”她的手刹那间顿住了,抬起眼眸却不敢看他,尝试了数次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你方才说什么?”

“袁停找到了,他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秦源的声音里也带了三分哽咽,不住地强调着。

期盼已久的喜讯终于降临,瑞阳却没有意想之中的喜出望外。“终于……”身上沉甸甸的担子猛地消失了,她只觉着如在幻梦中,还是不可置信。再三确认自己是清醒的之后,她止不住地痛哭出声,似乎将这年余的思念与期待,恐惧与悲切都在泣声中释放。

一刻钟后,哭成花猫的郡主终于反应过来,身旁还站着一个表兄,后知后觉地生了三分臊意,连忙从腰间抽出帕子拭去了脸上的涕泪,然刚一开口,仍是浓厚的哭腔。

“你是怎么知晓的,可是阿兄给你传信了?可若他仍在人世,为何不与我联系!”

“并非是袁停给我递的信,而是秦家用信鸽从燕北千里传信。不过信中也并未说得十分清楚,只道他跟着西域商贾来的燕北,眼下安全无虞,让你速速启程前往燕北。”秦源耐心安抚着她,把信上的内容娓娓道来。

信鸽?瑞阳从未听说过这种送信的方式,问道:“何谓信鸽?”

“信鸽怎么训练而成我也不得而知,是军中一位老将的独家秘笈,且训练颇为困难,唯有镇北军将领和秦家人配备。哪怕是隔了千里之遥,它也能准确将信送到,若非是我亲眼见证,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听闻唯有镇北军与秦家人能用,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阿兄前往西域之时也能带上一只,是否就不会失去踪迹了……“镇北军可有可能割爱?”她尝试问道。

秦源沉吟一番,道:“此物精贵的很,若非我从军也轮不到我,就便是阿恒已贵为镇北王府的世子,家中也没有给他配备上一只,更别提外人了。若真道谁能得到,大约也只有圣上、皇后与太子了。”

看来是没有法子了,瑞阳也就不再执着于此,而是将话头转向了袁停。“你说阿兄是跟着西域商贾来的燕北,那也就是说他当初真的是被商队救了,然后一路带回了西域。可是圣上派去的人不也到了西域吗,怎么去年没能得到阿兄的消息呢?”

早在半年多前,圣上如约继续派人西行,在长达数月的摸索下,终于抵达了如今一处西域小国的边境之处。因着小国没有可交流之人,他们便带着大初的队伍,前往西域现下最强大的国家,在那里仍留有会说官话的翻译官。

在翻译的帮助下,大初使官才知晓,这些年来沙尘暴频发,各国为了生存不断西迁,加之匈奴占据从前的西域商路,这才彻底断了联系。本来西域已有国家如大初一样派出了使官,想寻到新的路径,可走到半途物资耗尽,不得不原路返回。

“这信上也没说为何,只是传来了袁停的消息。我来之前已向圣上呈了折子,顺便替你也求了情:望他能看在袁停的份上,免了你不得出浙江的惩处,让我护送你前往燕北。”秦源已将事情处理妥当,只待圣旨一下,便可出发。

燕北与京城距离不算太远,圣上应当已知晓临安王平安回来的消息,想来也不会难为瑞阳。只是秦将军还把信中另一条消息给瞒了下来——林娘子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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