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29.窒息
书音没想到方怀玉会再次来到她的这里,她以为方怀玉世家女子,不应该会听得进去那些话语的。可是方怀玉不仅听了,甚至这一回还带着瓜子点心来,看着书音等她说出些更离谱的话来。
“姐姐心中不难过吗,听到这些话?”书音疑惑地看着方怀玉。
“也是好奇,毕竟江聿柏可不这样对我。”方怀玉这时候喝着茶盏笑着说道。
“想不到姐姐好这口。”书音愣了愣,看着方怀玉。
“小侯爷去朝中写了春试的卷子,被判为一等,就是会元也不及他写的文章。我不明白了,妹妹找我绣香囊,又是丫鬟出身,怎么知道那些字怎么写,怎么将题目缝在香囊里的。”方怀玉也并不兜圈子,她将茶盏放下来,看向书音。她也是时候该和书音算算账了。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虽然是丫鬟出身,也好歹是高门户出来的人。总是懂得一些字的,只不过是被抛却,现在我懂得了小侯爷的好,是要追随小侯爷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江聿柏那样在意他的前程,你毁了他的前程他会如何待你?”方怀玉抢白道。明人不说暗话,她看着书音,这样看来书音并不高明。太轻信杜大人的缘故,方怀玉不得不想到自己。
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此,轻信了书音的话才让自己陷入怪圈里去,才和江聿柏错过。如今她就要和书音讲清楚,做个了断。
她要告诉书音别想着从她的手中夺走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书音却不以为然,她眉梢眼角带着笑意说:“姐姐可知道,小侯爷与我也不止那一次,姐姐难道觉得为难了我,就能独自霸占江聿柏吗?”
“你喜欢江聿柏?”方怀玉并未气恼,反而笑着,“我倒是想要听听,他如何对你的。”
男子的力气自然是大一些的,抓住女子的脖子似乎是天性。他们喜欢看女子为他们喘不过气来,喜欢看女子哀求他们,为他们折服。书音说着便将双手交叠,抓住自己的脖子,她的手向后用力,把自己的脖子勒出红来。
她的眼睛也都是红的,看着方怀玉:“他就那么从后面锁住我的喉咙,明明是鲁莽的举动,可是他却说要我乖一点。要我听话一些,他说人们之所以喜欢小狗小猫,都是因着他们温顺听话。”
“可是我觉得不是呢,小猫也有时候会抓人的吧。”书音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感觉,等到她眼泪被逼退下来,这时候她才松了手,将手伸到方怀玉的前头来,“要试试吗,姐姐?”
方怀玉心中害怕,但是并没有躲避。她目光直视着书音,看着她露出浅浅的笑来。
“小侯爷不会这样对你,因为他对你比对我喜欢。我不过是人养在笼中的鸟,不过是偶然想起来要利用的生灵,并不是什么放在心尖上的人。”可是那些感觉难道都是假的吗,那些颤抖,那些拂过耳边的呼号和起伏的声音,怎么能是假的呢?
“姐姐就当怜惜怜惜我吧,我已经被人抛弃过一次了。不想要被抛弃第二次,小侯爷人心善,姐姐也是,纵然以前我对姐姐有过伤害,可是那是杜大人授意,我们之间并无什么纠纷瓜葛的。”
“书音,你刚刚说了他。”方怀玉只是冷静地说道。
书音从来都是称呼江聿柏为小侯爷的,可是这一回她却只是说他。他可以有很多人,书音并未见过江聿柏的身子,不可能是江聿柏。
那么和他往来关系密切的,只有一人。
方怀玉看着书音算计空落的震惊,她软软地笑了:“或许你并不知道,江聿柏的腰上有一块胎记,这块胎记的形状是一块玉。先前我诈你,说我在江聿柏的身上留了印子,你很聪明,以为我说的是牙印吗,并不是,我说的是胎记。”
“那个人是杜大人吗?”方怀玉话音未落,就察觉到书音的不对,她并未起身,可是猝不及防被扑过来的书音抓住了脖子。
那一双手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书音凶狠的目光还盯着她看,像是被惹怒了的雄狮,书音气焰极盛:“方怀玉,你以为你高贵得很吗?”
说中了,是杜大人无疑了。看起来体面地收为义女,可是要让一个小丫鬟忠心至此,只是给她高贵的身份并不够的。杜大人今年才二十二,书音也不过是极美的少女,年少时候那样风姿绰约的人走到她的面前去,对她说我要带你走出泥潭,走向光明,估计没人会不被诱惑,抓住那一双手吧。
可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在日日夜夜里哄着书音,哄着她把她捧在手心,让她的脚踝上戴上镣铐,在她要坠落深渊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砍断了镣铐。书音只能坠落,带着这辈子都无法解开的枷锁,坠入深渊。
“你不要说那人,我现在和那人并没有关系。”
脖子上的力道收紧了,方怀玉两只手抓住书音的手,脸色都被憋红了。原来窒息是这样的感觉,是让人看到一道天光,慢慢融入进去。
很像是临死的那一刻。
方怀玉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只是现在她幸运了几分,才能够让这局势都站在自己的一边。现在的书音就是当时的她,濒死的她,她和书音之间的差别又是什么呢?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她得到的已经太多了,于是上天就要在这时候收走她的一切,用这样的方式。
眼前开始模糊了,若是不松手,方怀玉就会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江聿柏的声音传来:“放开她。”
所有模糊的视线被收回来了,方怀玉渐渐看得清楚了四周。她被一股力量拉扯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天旋地转,她抬起头看着江聿柏那副担心的眸子。
“江聿柏,你赶到了。”
不是那个雨天,不是那个她心如死灰还在等待江聿柏的夜晚。现在的她等到了江聿柏的到来,方怀玉不太能思考这是什么时候,好像是那个雨夜,她看到了江聿柏,可是那个雨夜她明明没有见到江聿柏,书音说这样的雨夜实在不值得江聿柏过来的。
但是一些片段的记忆让她回想起有过这样的声音,在唤着她的名字。
“怀玉,你再等等我。”
江聿柏看到怀中的人如此奇怪动作,他愣了愣,什么赶来,他一直都在啊。只是眼下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下他还是要将这局面处理下去。
“书音,你在房中面壁思过,没我的允许不能出来。”
泪流了下来,这一回书音并没有为自己分辩,也没有娇滴滴地看着江聿柏。书音只是静静看着江聿柏怀抱着方怀玉离开,那样依偎的身影太刺眼了,阳光照耀下来仿佛只照耀着别人,并不会照耀到自己的头上去。
但是书音不想要一直在泥潭深渊中,她要抓住这一抹阳光,她要这光也为自己停留。
到了房中大夫也来了,江聿柏早早就派小厮去请了大夫来。除了脖子上的勒痕,方怀玉并无大碍,江聿柏送了大夫出门后,这才放下心来,坐在床边看着方怀玉。
“如音说你去找书音说话,怎么还上手了?”江聿柏沉眸。
“夫人也不让我跟去,要不是我听到了屋中的动静不对,去叫了小侯爷您来。夫人可就没命了,夫人从小哪里受过这样的痛苦呢?”
方怀玉示意如音别讲话,她带着歉意看向江聿柏:“我们起初的确是说话来着,可是书音说你在床上勒着她的脖子,让她窒息。我知道她说的不是你,那样对她的人,是杜大人!”
小孩子一样汇报着情形的方怀玉期盼得到江聿柏的赞许,可是江聿柏只是皱着眉头,手向上覆盖在了她脖子的红痕处。
这样的动作惹得方怀玉身子一颤,她慌忙看向江聿柏,看到了他眸色中的那一抹征服的快感。男子向来喜欢女子为他俯首称臣,不管女子是否心甘情愿。难道江聿柏也是这样的人?
那样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方怀玉抓紧了被角,咬着唇看着江聿柏,她不敢动作,目光中都是恐慌。
江聿柏松了手,他换上那副往日的温润模样:“的确如此,有些人的确喜欢这种。只是你会疼,我不会这样对你,你别害怕。”
有别的话要问方怀玉的,江聿柏说:“只是你方才说,我来了,那是什么意思。怀玉,难道是从前你有过这样的时候,我没有赶到吗?”
该如何解释呢,方怀玉顿了顿,随后说道:“是这样,我做过一个梦......”
做到的梦太多了,第一次说有人信,第二次第三次就没人会相信这是梦这样巧合了。江聿柏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他的手向下,轻轻抚摸着方怀玉的手:“不会的怀玉,若是我没有到,那也定然是路上耽搁了,我总会到的。”
“你为何要这样说,怎么想到这样问?”方怀玉心中怀疑,难道江聿柏也是经历过这样的一番,难道江聿柏也是重生过的?
江聿柏并不给方怀玉她想要的答案,他狡黠一笑:“我也是梦到的。”
这是玩笑话,但是江聿柏总有这种预感,他时常有这种似乎经历过的感觉,可是他明明没有。也许是上天的命定吧,江聿柏想着,上天是在时刻提醒着他,要好好护住方怀玉。
“或许,你要是喜欢这种窒息的感觉,我们也可以试试?”江聿柏说完自己都笑了,这句话更是玩笑话,他说完这句,方怀玉便也跟着笑了起来,投入了江聿柏的怀抱中去。
“江聿柏,你要夸我,是我为你的清白正名的,是我知道了书音是为谁盘头的。”
“夫人英明,既然如此我们都可放心了。”江聿柏温香软玉在侧,他挑着方怀玉的下巴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