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花鸳蹲在门口，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才自己有点失了礼数，不知道赵夜清会不会不高兴……
都怪芦霏姐姐……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之前被调侃的时候花鸳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只不过这次是被熟人，所以有点……
总归还是不该莫名其妙躲着殿下，还是出去解释一下吧。
想到这里，花鸳做好心理建设，推门出去。
然而她下楼却没有看见赵夜清，反而看见了岁岁正在“教训”店小二。
“这是怎么回事？”
“小花娘！”岁岁赶紧摇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可不能坏了殿下一片好意呀。
赵夜清走在大街上，换了件衣服，带了个斗笠，倒是不会引起什么太大骚动，认出他的也只是不确定的远远看两眼。
赵夜清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回忆起初遇时候花鸳和她逛上巳节，她的确是喜欢一些稀奇玩意的。
“客官，过来看看不，上好的玉石吊坠，送给心仪的姑娘，可以白头到老！”
这个噱头倒是吸引了赵夜清，赵夜清径直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块玉石说：“这是什么玉？”
“客官，这是上好的和田玉！看您长这么帅，便宜卖给你，只要二十两银子。”
“……你这是和田玉？”
“是、是呀，你看，这玉石，光泽，颜色一看就是上好的品相，挂在脖子前多好看。”
“是吗，”赵夜清把那块玉石拿到光线下一照：“这光泽这么暗淡，里面杂质颇多，细看中间还有裂纹，颜色也不饱满，你买这些百姓二十两银子？”
他的话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其中还有摊子前面真正选的人。
摊主见一个不露脸的怪人居然在这儿指指点点，登时怒了，挥手说：“你、你谁啊你，来砸场子的是吧！不买就滚！”
一边看玉的放下手里的玉：“你这玉是不是真的啊，我看这公子说的很有道理啊。”
“骗子吧！还钱！我刚付了二十两想娶媳妇的！”
赵夜清微微露出下颚，温言吐气：“把钱还给他们。”
摊主见自己摊子被围住，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听说今天赵王爷来了，要是被王爷看见就不好了，不情不愿的还了钱，推着摊子逃了。
“多谢公子啊，要不然就被这奸商骗了钱了。”
“就是，我媳妇要是知道这是假的，不得抽我。”
“无事，举手之劳，”赵夜清压低了帽檐，问：“请问各位……和姑娘道歉，应该买什么送？”
几个大糙汉相视一笑，说：“没想到公子是个耙耳朵啊，真是看不出来。”
“你去那边看看，那边有个买木簪的，姑娘家都喜欢。”
赵夜清道：“多谢。”
几个男子在后面笑着议论了两句，也都散开各回各家了。
木簪……
赵夜清走过去拿起一个雕刻着一朵小花的簪子，这簪子确实没有宫中的华贵，镶嵌各种宝石金子，但是还挺好看的。
“公子？”老板娘看他选的认真，笑着说：“送伴侣吗？”
“……不是。”
“那便是还没在一起了？”老板娘道：“没关系，我们家簪子都是手工刻的，价格也不贵，送去指定就成了。”
“……就这个了。”
“好嘞！”
那老板娘好心的帮赵夜清包了起来，说：“祝您马到成功。”
虽然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赵夜清顺着她道：“借你吉言。”
客栈里，花鸳得知赵夜清出去了，道：“他一个人出去的？那怎么行！”
“哎呀小花娘……”岁岁拉住作势要走出去的花鸳，道：“殿下说了让我们待在这儿，他去去就回了，你等等嘛，我给你泡茶好不好！”
“可是……”赵夜清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迷路找不回来，或者又遇见什么刺客怎么办？
天河云汉又不在这里。
花鸳是坐不住的，一个劲的在客栈前厅踱步。
“小花娘……”岁岁摆上泡好的茶：“您别走来走去啦，奴婢看的都晕了，放心吧，殿下心里有数的。”
“要是他找不回来怎么办？”花鸳道：“或者，他要是身份暴露被围观了怎么办？”
“不会的……”
“本王哪有那么蠢，这么点路，还能回不来了。”
花鸳回头，赵夜清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把头上的斗笠取下来还给了店小二，说：“不过是去买个东西而已。”
店小二忙道：“您先用着，不着急不着急。”
赵夜清也就暂时没还了。
花鸳道：“那你可以叫上我一起去……这里我最熟了，你小心多付了人家钱，附近……”
“那不会，”赵夜清回答道：“刚才还拆穿一个卖假货的呢。”
他突然会想起来正事，又欲说些什么，却觉得这里人多眼杂，个个都一脸期待的表情。
“……我们先回房。”
赵夜清拉着花鸳上了楼梯，花鸳道：“突然之间怎么了……”
“额……”
关上房门，赵夜清才知道原来开口说个对不起，真的蛮不容易的。
此前他觉得，作为王爷必须的气度自然要有，只不过道个歉而已，区区小事不在话下。
……没想到真不容易。
“本王……”赵夜清酝酿了半天，花鸳十分听话的在他面前等着他开口。
“本王去买个东西，送给你……”
“送我？”花鸳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惊讶：“怎、怎么忽然送这个……”
明明应该是自己送东西才对……
“之前那话只是我想感谢芦霏姑娘对你的照顾，并没有别的意思，”撬开一个口子，赵夜清觉得后面的话顺畅多了，移开视线道：“抱歉，本王以后多注意。”
“什么……”花鸳听的云里雾里：“什么注意，殿下没说什么啊……”
“你……你们不是在说身份问题吗，”赵夜清抱臂：“你刚才……不是生气了？本王并没有觉得你的身份有什么不妥的。”
“我没有生气！”花鸳算是听明白了，赶紧说：“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
“那你刚才……为什么。”
“我那是……”花鸳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抿了抿嘴说：“我……不管怎么样，嗯……我不该这么没礼貌，对不起。”
“……”
赵夜清愣了，缓缓开口：“是本王和你道歉才对。”
“不对不对！是我给殿下道歉！”
“可是，是本王做错了。”
“殿下什么都没做错啊，是我没有礼数。”
“本王并不觉得你没有礼数，是……”
“噗……”
花鸳情不自禁笑出来，赵夜清止住话头，隔了一会也笑了笑，说：“这是为何。”
“抱歉，就是觉得原来是误会一场，有点……”花鸳忍下笑意，抱着手里的东西，说：“我没有生气啦，谢谢您的礼物。”
“……好吧，”至少结果是好的，赵夜清开口道：“打开看看。”
花鸳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支十分朴素，却又精致极了的花雕木簪。
“这个，不贵，但觉得很好看，所以就买了。”
花鸳拿起木簪子。
“我很喜欢！谢谢殿下！”
这个笑未免要晃眼睛了。
赵夜清感觉睁不开眼，却又极力想去看，去记住。
她拿着木簪子出去，跑到岁岁面前晃了晃：“你看你看！是殿下送给我的！”
“哇！”岁岁投来羡艳的目光：“很好看呀！”
跟在后面的赵夜清低下头，游刃有余的脸上难得泛上一抹红。
这么喜欢的话，早点说不就好了……
“奴婢给您戴上吧！”
花鸳戴上雕花木簪，又晃回赵夜清身边，道：“是殿下送给我的一支雕花簪子。”
“嗯，”赵夜清正色，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好看。”
岁岁在一旁笑了，旁边的店小二嗑着瓜子过来，说：“王爷殿下和这小姑娘，原来这么纯情啊。”
“我们家……啊呀！走开走开！不许看！”
她挥挥手把店小二给打发了，扭头又看过去，眼中的羡慕又多了几分。
虽是已经决定伺候花鸳一辈子，待在王爷府一辈子了。
但是看见这一幕吧，总归还是对爱情生出了一些美好的遐想。
在这个指腹为婚，嫁娶不由己的地方，竟能生出这般神仙眷侣，什么时候她若是也能遇见就好了。
“该吃饭啦，”岁岁从思绪里脱离：“殿下，小花娘，你们先回房等等，奴婢一会给你们送上来。”
“要不我来做饭？我想……”
赵夜清拍了拍花鸳的头：“今天不用，先休息。”
“是呀是呀，”岁岁对她招了招手：“您和殿下歇着吧。”
店小二往赵夜清的房间里送了一壶上好的酒，花鸳不喜欢酒的味道，只喝茶。
“明日上山找药……但是这里的山路比京州的还要崎岖，您要不然还是留在……”
“不，本王和你一起去。”
花鸳知道赵夜清做了什么决定，几乎就是左右不了的，只能点头答应。
只不过最近盯着赵夜清的侧颜看久了，总会不自觉有些害羞。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说不上来是什么。
以前的赵夜清，有这么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