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驳斥的声音是duh!-05 我曾说森……
三天。 种子未能出芽, 鸡蛋不可孵化,因过于中规中矩,有时问起以三天为单位的巨大转变, 人们常常难以立刻回答。 不过对助理胡桃来说,接待男星纳西索斯的第三天后, 他能说一箩筐例子。 卢修斯芬奇,他的导师与上司, 在这三天里竟迷上了看电视。 消遣娱乐谁人不爱,可他老师,一个平日会为摄影玩失踪数月的老古怪,现在却从早到晚对着电视。 新闻,感情剧, 赛棋直播, 甚至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购物台广告, 卢修斯芬奇都能像大犬守着饭盆, 坐在沙发里等。 胡桃不住工作室, 至少他在时, 老师一直如此。 中午十二点,胡桃在门口悄悄探头, 所见景象意料之中。 “烤肉, 芝士, 玉米浓汁。所有这些美味的热量炸弹,周围漂亮苗条的oa都在你减肥的时候享用。香草小布丁,巧克力奶油三层派。” “噢, 别说了大卫我的肚子,它响得像打雷。” “好吧,别烦恼, 莫利。尝尝这hafa新系列食物,它看着完全就是你爱的熏肉塔,但绝不是真的食物,不要担心,咬下一口” 屏幕前,卢修斯芬奇正襟危坐,手捧茶杯。 当台词念到美味hafa奶昔,你从没尝过的,绝不会发胖长痘的饮料时,他配合啜饮一口,舒服呵气。 三天以来,目击多次,胡桃不会再想老师是因为没钱而画饼充饥的常规困惑。 老师那天外出取景摔伤了脑子这道声音盘旋脑海,挥之不去。 广告播放着多姿多彩内衣秀,模特身材高挑,曲线性感,摆弄姿势以便展示所穿的商品。 胡桃脖颈后仰,愈发恐慌。他喃喃道。 “老师他到底想些什么呢” 如果要让我选择,这次世界与前次哪个更妙趣横生,我恐怕会左右为难 但z,这世界有这神奇的小物品电视 瞻仰屏幕,择明的雀跃溢于言表。 里面播放着多功能厨房管家机器人。 “快看,z,它还会学动物叫”他小声欢呼着。 z所以,我是否可理解为,您更喜欢这里。即使您现在还是负债百万的穷光蛋 无声哈哈两下,择明扬手换台。 而今最热的明星资讯频道,主持人正激动介绍纳西索斯预告的个人写真。 影集尚未发售,内容保密处理,相关讨论就已居高不下。 唯一透露外界的写真封面,是在他这拍摄的。可却没有给他署名。 他工作室的账户,除了笔定金至今未收到任何钱款。 业务无人问津,日常就是放假,三餐勉强温饱。他的生活与大明星拜访前别无二致。 只有在夜里,他会搭乘列车前往落日萨德,在t先生面前继续一晚又一晚恰好未完待续的故事,私人账户才有数额不小的进账。 但这些被他用以续费电视频道,余下当工资发还胡桃,最后自己分文不剩。 “老师,怎么办啊,又来了这么多的、哇” 胡桃催款单抱满怀,在门槛处绊倒,一声惊呼前扑。 人摔地毯上没事,可他着实被滚出邮件的血团吓得不轻。 双手粘腻发臭,沾到的液体红褐混杂。作为卢修斯的助理,胡桃已身经百战,因为他老师特殊的经历,时常有主张传统观念的极端者寄来恐吓诅咒信。 在此之前,他处理过刀、未知排泄物、藏满钉子的饼干。 他立马大声制止。 “老师你別过来、别看” “手,擦一下。” 声音近在咫尺,转头便是卢修斯苍白秀气的脸,胡桃发着愣,眼睁睁看对方蹲在一旁帮他擦拭手上污物。仔细到指缝。 “以后这些你不用再管了,胡桃。”择明扶起助理,随后弯腰,凑近血团。 刚出生几天的猫仔,眼睛没睁,胎毛稀疏,被砍掉前肢脚掌导致它全身血淋淋。它被装在密不透风的盒子里,大抵是受求生欲催动,拼命挣扎抓挠。 “好过分。”胡桃又气又心疼,蹲下试图触碰,却无从下手。 他看不出这猫是死了,还是留着一口气。 又是他犹豫不决之际,老师拿毛巾裹住血团,扶着它头部拾起。 择明“请帮我买点东西,可以么。” “啊”胡桃困惑不已,“老师不是都让我去买东西么,怎么突然问我” 憨厚学徒一根筋,为人温和迟钝,对古怪老师照顾又维护。 择明嘴角噙笑绕到桌边,空着的手撕下便签写字。 “我很快要关闭这间工作室了。” “虽然当初招你的是我,可那是因为只有你来投简历。一直以来,我都没教过你什么,既耽误你前途,又浪费你时间。” “给,买东西回来顺道拿这去银行。这是我按合同赔付的薪资。”语毕转身,他递去购物清单,下方叠放支票露出一角。 看着超出两只手数的0,胡桃第一反应是摇头。 “这我不能要,老师。而且为什么要关工作室啊,明明您上次拍出的照片很成功,星光上一大帮人都好奇,再找拍摄者是谁。” 何止好奇。 业内如山震动各种点评猜测不断,界外群情鼎沸,学起侦探深挖对比,奈何查不出半条线索。 胡桃语气愈发急促,“再说、再说您如果不开工作室,今后难不成要去” 去救济站领补助金 这样的话他对着芬奇家的人怎么也说不出口。 何况以卢修斯芬奇的情况,救济站不一定会帮他。 他必须要证明。 证明他是沦落街头,无法靠自己谋生且愿意接受后续一切安排的oa。 安排无非是送他回家等待结婚,或转送安置机构,等待匹配结果后成婚。 “我感谢你关心我,胡桃。” 择明碰了碰青年耳侧翘起的发丝,给予轻柔抚摸的错觉。趁胡桃发傻,他两张纸成功塞进对方衣兜。 “可惜我意已决。有什么事,我等你回来再听你说吧。” 高瘦助理欲言又止,肉色薄唇不断开合挤弄着,努力组成完整字词。 “我很快就回来。”他急匆匆拎上学徒挎包,风一般夺门而出。 z您写了两个地址在城市两端最远,完全相反的店铺 “往返要一天半时间。”择明适时补充道,忧心忡忡,“不知道胡桃有没有带换洗衣物。我很担心他就睡在街边。” z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愚钝。至少,您是这么为卢修斯芬奇判断的 “你真是越来越喜欢分析我了,z。”择明含笑道,“老实交代我,你钻进我哪了耳朵头还是肚子” 电视声音继续响,旁白介绍着豪华的家庭套组人偶,产自克兰芬奇名下的玩具公司。 花园,马场,明亮宽敞的白色小洋房,一家六口三代人外加可爱的宠物绵羊,他们微笑并排站立,俨然是童话里美满幸福的代名词。 像所有童话必定登场的坏蛋,那只彩妆小丑现身,邋遢卷发下的脸妆容褪色,衣服破烂又暗沉。 它会躲在窗台,草丛,甚至厨房烤箱里惊吓别人,带着帮手蠢狗,和已经不会飞的老鹦鹉。 清脆童谣编成广告词,择明跟着哼唱,一边上楼回卧室。 在他手中,幼猫身上的血已被擦净,鼻尖探出毛巾轻颤。 弥留时分感知微弱,唯独听觉无法淡化,这点放在动物中亦不例外。在它小小的脑袋里,只有猫母亲的呼唤是生的讯号。 你能飞起来吗 它忽的抽动了小腿。 是的,我能让你飞起来 药物注射进体内,伤口剧烈疼痛,这彻底惊醒奄奄一息的幼猫,让他发出凄厉惨叫。 可很快,一只手模拟母猫舔舐,随一阵轻语同时将它安抚。哼哼唧唧片刻,它腾着四肢安稳睡去。 完成这场简易手术,择明由衷感叹。 “他是个不幸,坚强的小家伙。” “可能长大后脾气并不讨喜,为所欲为捣蛋,执迷不悟犯错,但依然有人愿意在乎他的感受。” “只可惜,一群好绵羊里,总有滑稽小丑想用莫名其妙的过火笑话作弄他。” “想看着他重重跌落。” z您是在说这猫,还是卢修斯芬奇。又或者,两者皆是 择明微笑不置可否,反而追问。 “所以,这就是你想出的新模式。你已离我如此之近,共同度过一段难忘时光,理应用更亲近的交流,将我观测记录。” z并不是,主人。我仅是出于当下情形,结合已知信息,替您分析 系统老生常谈,择明连连哀叹。 “你知道吗,z。” 他安顿好猫崽清洗双手,怏怏不乐向外走。 “如果你是位在恋爱初期,与好感对象约会的男士,你的评价一定糟糕透了。若分数从一打到十五,你的水准在零以下,是我连喝醉都不想给你一个吻,示意你开车送我的程度。” “顺便一提,若你能达到九分以上,我或许会想带你回家。脱去外套再开瓶酒与你共饮,再根据情况斟酌,装不小心把它倒在你胸口还是我身上。” 像经过长久的思考,辩驳,确认,对方给出答复。 z抱歉,主人。我并不拥有实体,不能驾驶车辆 z另外,酒倒在衣服上,隔夜是很难清洗的 择明笑声未出,楼下率先传来异响。 玻璃被砸,碎屑飞溅,唱出叮叮当当的小曲。以此拉开篇章,重型家具轰然倒地,墙壁被劈被砸,沉闷呼救。 这破坏杂乱无章,然脚步却又固定方向。 它是直奔二楼,朝他来的。 习惯择明原地不动,一副置身度外的看戏模样,系统没有催促他逃跑。 他们静等那不速之客上楼,一起望着那头套后凶神恶煞的双眼。 发现择明没跑,匪徒只疑惑停留数秒,继而大步冲来,欲要将人按倒。 魁梧奇伟的匪徒,挥舞手中金属长棍,他的手掌刚好覆盖小小oa的脸蛋,轻轻一握犹如捏碎蛋壳。 这是场毫无悬念的角逐。 应该是这样的。 可第一下,他被那矫健身姿避开。 第二下,他裹挟劲风的拳头次次落空,怎么也跟不那上落地轻盈,闪躲雅致的舞步。 没错,是舞步无疑。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 为什么有人面对他排山倒海的攻击非但不害怕,还背着右手,三步一踩,身姿摇曳。 “小心脚趾头,先生。” 骤然凑近眼前的脸,献上轻佻挑逗的坏笑,青年右脚虚点地毯花纹,左脚横踏却正好插入他腿间领域,是柄淬毒泛光的刀,令他陡然间头皮发麻。 逃 必须远离 有了退缩念头,匪徒一退就是五米。不多不少回到楼梯口,他刚才跨步冲刺的位置。 那赤身裸体受风吹拂才有的鸡皮疙瘩,瞬间爬遍手臂肌肤。 “精彩的舞步。”择明亦回归原位,热切鼓掌,“您上回来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您是这么优秀的舞者” 再一次的,匪徒汗毛倒竖。 为什么会知道他来过 是故意吓唬他拖延时间,还是真的 但不管怎样,今天的任务必须完成。 匪徒捏紧武器,模样不再气势汹汹。他隐约感觉自己是被逼急的求生者,出于惧意奋起反抗。 “我想告诉您,我们能有更和平的谈话方式。”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匪徒第一次开了口,声音好似钝刀磨石,异常粗糙。 “可你听着,很需要喝杯茶润润嗓呢。”择明两手空空,无所顾忌靠近,满意见那匪徒无意瑟缩。 “我一向欢迎别人来我这作客,无论富贵贫贱,好坏雅俗。” “唯独一点要求,我希望客人们遵守。” “不要对我们无礼。” 他下阶梯的动作极慢,慢得处处充斥破绽,可就因他目不转睛,没有眨眼的注视,对方开始往下退。 此外,某种浓郁气味无端喷涌。 “啊哈。”择明意料之中赞叹,“八月末的薰衣草香,满是凋零前苦苦哀求的凄婉。美妙极了。不是我自吹,先生,就算你走出这门,在街上与我擦肩而过,不你在任何街道,任何房间,任何角落。” 青年停在最后一阶,前倾呢喃,声如呓语。 “我都能走过你去过每一处,找到你。” 头套遮脸看不见表情,匪徒露出的眼睛照旧传达骇然。 失去玻璃门阻拦,穿堂风肆无忌惮流入,二人头顶的吊灯轻晃,水晶棱面将这荒唐一幕映照。 魁梧强大的aha,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前oa,释放信息素而不自知。 被动释放的情况通常来说有两种,一是在易感期,生理变化难以压制。二是为情绪环境影响,从古至今无法根除的本能。 眼下,他自然不是在对这个目标情动。 他受到了威胁,这威胁触及他的生死底线,毛骨悚然。 “你” “啊啊啊” 吼声不属于在场两人,它的主人从残破大门飞扑进来,将匪徒重重撞到。 目标自己身形不如对方,他抡起一旁台灯猛力砸去。 后脑被敲下,匪徒彻底昏厥。即便如此,他仍重复着攻击,直到择明拉住他的手臂。 “胡桃,你再砸下去,我又得报废一盏灯了哦。” 助理紧急刹车,呼出冗长浊气。他把歪半截的台灯小心翼翼一放,手脚麻利捆住匪徒。 接着将择明从上到下紧张打量。 “对不起、真的抱歉老师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啊” “多亏你,像平时帮我处理邮件那样,这次又不放心的及时回来,我安然无恙。” “是吗,那就好。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小,消失在胡桃尴尬慌乱的眼神闪避中。 沉默中给足冷静准备时间,择明又一次碰了碰对方耳侧。他挽起胡桃凌乱的褐发,拇指轻压耳垂。 被这一摸,胡桃猛地心中发痒脸颊发烫。 “专程来我这,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 “求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瞒住您的。” “嗯那为什么呢” 胡桃抬头后迅速低下,为难得说不出话。 “你现在没有坚持隐瞒的必要了,诺温。” 本名一出,心脏犹如提至高空,随后放弃抵抗,决意与力气同时瘫软。 “对不起,小少爷。”诺温声音比埋着的头更低,“我换假名,就是不想让您生气。没想到您还是认出了我。” 诺温芬奇。 来自家族旁支,被安排在芬奇家工厂,只能一辈子做工打杂的芬奇人。但论他们二人血缘相近程度,大概就是小金鱼和毒水母之间的关系吧。 “我为什么要生气。” 择明踱步,着手收拾满目疮痍的残局。 “事实上,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我终于又在外面,有一个家人了。” 诺温应声抬头,满眼不敢置信。 “不过,你背着我处理那么多秘密。如果还是有趣极了的秘密,我确实要生气了。” 被这你不带我玩的谴责逗笑,诺温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但回答前,他神情逐渐凝重。 “是请柬,小少爷。” 诺温犹豫再三,从挎包的最内夹层抽出银底烫金的邀请函。 在芬奇家族,会定期举行一场内部的交流宴会。全家欢聚一堂,讨论哪个小辈又获奖,哪个成员头衔晋升,只有极少部分外来宾客。 “它从家里寄出来的。应该是薇诺娜小姐,或者夫人。我有听说,他们一直在劝您父亲,把您接回去。” “但你觉得,我不该回去是么” 择明一针见血,诺温彻底放弃,点头承认。 “您去了只会让自己不开心,还很危险。”说到这,诺温抬脚一踹匪徒屁股蛋,愤愤不平,“就像这家伙,可恶上次您出事肯定也是他们干的,指示者绝对就在家里所以您千万别回去。” “好。” 择明合起皱巴巴的请柬。 “那我准备一下,晚上过去。” “没错。您就该您刚刚说什么” 诺温震惊大张嘴,刚想劝说却被小少爷的理由堵得哑口无言。 “我好不容易续费所有频道,电视却被那边砸坏了,总得去要点赔偿费。”择明惋惜不已,手置胸前沉痛哀悼 末了笑容复位,阳光灿烂。 “而且他们那说不准有小管家,会汪汪叫的机器人。” 诺温再次下意识后仰,内心惶恐。 他构造简单的小脑瓜得出结论。 小少爷,一定是刚刚被吓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