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按道理塔维斯的葬礼, 是要亲人主办的。但是考虑到塔维斯直系亲属几近断绝，唯一的女儿还跟他不亲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军部牵得头。 不过不管如何, 塔维斯的葬礼, 要是一个亲人都不来, 还是显得不怎么好看的, 让人总有种英雄迟暮的凄凉。所以芮平答应能来，徐忠义是很高兴的，至少有很多事情, 他都可以交代了。 葬礼的规格很高，再加上这个特殊时期, 基本上能来的大腕都来了。毕竟塔维斯死得太惨，联盟也不想让底下的士兵寒心，加上那么点政治因素，也不是谁都可以参加这次葬礼。芮平是借了徐忠义的名义，跟着他家一起参加这次葬礼。 徐忠义再没看到芮平之前, 也不敢夸下海口，就说芮平一定能来, 所以这件事他是没跟任何人伸张的，这样芮平不来, 他也好说话。 当然，如果芮平来了，不管是用谁的名义, 只要她来了，大家也并不会真的怪她。 这是一个极好收买人心的时候，如果芮平不来，徐忠义真的觉得可惜。 塔维斯为联盟付出了那么多, 正是大家觉得愧对，想要补偿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将会化作实际利益落到芮平的身上。 这是最好博取同情的时候了，好处多多。 徐忠义这人想法很朴实，对于这对父女的关系，他已经不抱希望，但是不管芮平如何讨厌，如何憎恨，但，到手的便宜，能占为什么不占呢 所以他觉得芮平想通了，可是这一切在看到芮平的时候，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如果徐云朵整这模样，他早就好吧，就是徐云朵，他也说不得。 现在的儿女，都是父母的债。 徐忠义的脸色在震惊，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生气当中迟疑，最后极其僵硬的挤出个笑“平平啊你怎么突然想着” 他艰难的往外吐字“做这样的发型” 芮平摸了摸自己的头，短发毛糙糙的手感很舒服，她最近很喜欢时不时的摸一下“怎么了” “没怎么。”徐忠义硬生生的把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还，还挺好看的。” 他的脸上写满着违心。 徐云朵大声的嗤笑了一声。 芮平朝她看过来，她脸上的表情又僵硬了一下，芮平朝她点了点头。 “走吧。”她的淡定让徐云朵有些失落，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坐在车上，徐忠义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往后瞄，几次想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徐云朵都替他难受，最后他只干巴巴的憋出来一句“你婶婶在家做了好吃的等你。” “好的。”芮平坐得很放松，她能感受到徐忠义父女两人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我也好久没吃婶婶的菜了。” 其实本来徐忠义准备了很多的话要跟芮平交代的，但是此时却说不出口了。 他一路上琢磨着该怎么跟芮平谈一谈，心事重重的回到家。 徐云朵倒并没有徐忠义想得那么多，她一边为徐忠义那副模样感到烦闷，一边又真的对这个跟她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芮平感到好奇。 她觉得，芮平确实变化很大，就整个人，好像多了丝说不出张扬和自信。 好像更耀眼了。 到徐忠义小区的时候，徐忠义去找地方停车，让徐云朵带着芮平先回去。 徐忠义作为中级军官，住的是军队分配的住宅，不能说多么豪华，但条件也不差，算得上中产家庭，否则也不敢供徐云朵去读贵族学校的。 小区的环境也不错，幸亏军队补助，否则这套房子，靠徐忠义自己那点军官津贴，一辈子都拿不下来。 比上不足，比下是绰绰有余。虽然徐忠义不如塔维斯耀眼，在部队里发展也一般，可能一辈子就是个中级军官。但他也尽自己所能，给家人塑造出一个好的环境。 芮平其实一直很羡慕徐云朵，觉得这才像个家的样子。 回到家有人给你做热腾腾的饭菜，惦记着你吃饱穿暖，有人会为你的前途担忧，为你的未来努力赚钱辛苦工作。 芮平一度有过想要融入这个家的想法，但，很快她就认清了现实。 她以为徐云朵会一直硬撑着不跟她说话，但进电梯的时候，徐云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剪这个比原来的好看。” 芮平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了声“谢谢。” 她并不怪徐云朵，甚至曾经也付出过真心。 但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再难回头了。 芮平没有像以往那般抵触，让徐云朵提起的心放下了些，但内心又莫名的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总之不是欢喜的。 她感觉还不如芮平跟她大吵一架呢，接着又觉得自己真是贱得慌。 徐云朵不吭声了，芮平也不是爱说话的人。 就这么无言着，徐云朵带芮平回到自己家。 徐婶早就等着了，她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先看了徐云朵脸色，不像是吵架的样子，松了一口气，露出个和蔼的笑“平平来了” 芮平朝徐婶点头“婶婶。” “都好久不见了，可算回来了”徐婶自然注意到芮平的头发，她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奇怪“剪了个新发型，看着真精神” 今天夸她头发的有点多，芮平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婶婶。 徐婶还要做菜呢，也没多说，把徐云朵叫过去“云朵过来，你去把那个冰箱的水果拿来洗了。” 徐云朵拿着水果去厨房，刚进去，徐婶就拉着她“没闹吧” 徐云朵不高兴“谁闹啊” 徐婶瞪眼睛“你小点声” 徐云朵不想说话“”就把头扭到一边。 徐婶扒拉了下她“跟你说事呢，这孩子。”她走过去把门带上，怕芮平听见，然后再道“你两这是好了还是没好” 徐云朵也郁闷“不知道。” 徐婶急了“什么叫不知道，你两没说话” 徐云朵“说了。” 徐婶心里放松了些“说了就好，说了什么” 徐云朵知道不说清楚，她是没办法从这屋出去了，只能按下心里的烦躁，硬邦邦的“我夸她头发好看” 徐婶等了一会儿，见徐云朵不吱声了，皱了皱眉头“然后呢” 徐云朵不高兴的道“然后她说谢谢。” 徐婶“” 她不理解的看向徐云朵“就没了” 徐云朵“她都说谢谢了，你还要我说什么，不用谢吗” 徐婶第一次觉得自己生的这个孩子是个死脑筋“你平时不是很会说话的吗” 徐云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那些话，在芮平面前就是说不出口。 徐婶拿她没办法“算了，指望你是没用的，跟你爸一样的德性。”她把徐云朵拿来的水果洗好了切盘“你端出去，跟人好好认个错。” 徐云朵拿着盘子没动，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徐婶戳了她两下，她才闷声闷气的“哦”了一声。 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去了。 芮平正打量这地方，这屋她没来过，是徐叔叔后来搬的新家，对于她来说很陌生。 装潢其实也没有多新颖，但是能感觉到家的温馨，可见徐婶平日没少花心思。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在芮平在失去母亲以后，她的贴心照顾一度安抚了芮平心中的戾气。 这一家都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与她格格不入。 芮平只在这里住一晚，她心事重重，没空想其他的，满脑子想着都是明天的葬礼，想着怎么尽快搞钱。 徐云朵端着水果过来，她正端着光脑看资料。 塔维斯正坐在她旁边，跟她讲那些她没听过的东西。 “老百姓都知道财不露白呢，人家手上那么多钱，低调一点才正常。”他见芮平正在查他先前说过的一个人名，查了半天没查出什么东西来，才慢悠悠的解释道。 “这些你是查不到的，你没在那个圈子，消息不通很正常。” 就只会说风凉话，芮平瞪了他一眼。 徐云朵看到芮平在查的资料，她觉得有些眼熟，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在同学那里听过“你查这个做什么” 芮平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知道” 徐云朵愣了一下，看到芮平朝她看过来，才想起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知道一点吧，你吃水果吗” 她以为芮平就是心血来潮随便查的，也没当一回事，满脑子想着要怎么开口。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她爸妈什么都不懂。 芮平把页面叉掉，忽然想起徐忠义说徐云朵读的是贵族学校，说不定还真接触了那个圈子，从她这边获取消息比她一个人在网上查要方便得多。 “你知道多少，跟我讲讲。” 徐云朵也没拒绝，她本来就想跟芮平搭上话，有个现成的话题比她自己绞尽脑汁去硬想要好得多。 “我知道得也不多，也是听人说得，是个很厉害的人吧。”徐云朵印象已经模糊了，此时只能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好像跟军区有些关系嗯，有些生意上的来往，至于什么生意，具体我还真不知道。” 芮平露出个笑。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她伸手拿起果盘上水果“云朵，我听徐叔叔说，你上的是贵族学校” 徐云朵抿了抿唇“嗯。”她补充道“简易私立高中，我也是靠自己考进去的，因为它有专门为学生机甲方面的训练课程。” 芮平笑着，甚至可以说和蔼的“真不错，我在济华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课程。你能跟我讲讲你平时在学校里的事情吗” 徐云朵有些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 她作为简易的学生，是不怎么瞧得上济华那种普通高中，哪怕也是区重点，但无论是设备还是教资力量，差距太远了。 像这种特殊的专业，都是需要从小培养的，济华也不是不想，但是没那个能力，因为不是哪个学校都有这种底气。 不过教一教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 徐云朵起身，难得积极的道“我屋里有我学习的资料，你要来看看吗” 芮平没有拒绝。 徐云朵有些高兴，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就像是手握巨大财富，终于找到人炫耀一样，这种隐秘的心情，让她走到门口了才意识到有些不好“我是说，有些东西我解释不清楚，看是最直观的。” 芮平弯着嘴角“我理解，没有误会你。” “嗯”徐云朵嘴巴翘起来，她让芮平进来，这个房间是经过改造的，里面面积要比正常的卧室大得多“我就怕你觉得我是故意在你面前炫耀” 她看到芮平在看她的训练室，解释道“这是我平常训练的地方，比较一般。我在家也是有任务的，简易这方面很严格，如果我要是没有完成的话，会扣学分。每年学分不达标是会被勒令退学的。” 芮平看了一眼，确实比较一般，这种训练器材，也就比学校的要好一点，不过徐云朵用这个已经足够了。 她还小她两岁呢 芮平更加意识到了某种差距，好在她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不意外。 此时她更想从徐云朵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出来，塔维斯总是说一半藏一半，哪有徐云朵好糊弄。 芮平随便又问了几句有关训练的事情，徐云朵几乎毫不藏私，问什么答什么，甚至主动去解释，深怕芮平不明白。 “我今年就开始准备参加关于这方面的竞赛了。”徐云朵说“如果竞赛上获得比较好的名次，也有利于我以后上军校的事，军校对于这方面的竞赛很看重。我有一个学姐就是竞赛上拿到了很好的成绩，高二就被看中她的军校直接录取了。” 芮平有些惊讶，这又是她不曾知道的东西“我在济华从没听说过。”当然，她在济华的时候，压根就没对这些感兴趣过。 徐云朵听到济华两个字，脸上流露出些许轻蔑的神情“你在济华没听过很正常，因为济华压根就没有参加这种竞赛的条件。” 她解释“参加这种竞赛的条件之一，如果是个人还好，只要数据达标就行。要是学校单位，则要求你学校必须有一定能达到参加竞赛条件的人数，还要有完善的设备设施，当然，你也肯定要设置这门课程。不管是叫机甲培训课，还是基础训练课，你得有。” 芮平点了点头，笑道“这可真是长见识了。” 徐云朵把自己翘起的嘴角往下压了压“你也不用灰心，济华只是在这方面差点，但是它历史悠久，也有很好的老师，也是很出了一些其他领域的人物。” 芮平听到徐云朵的解释，才真正意识到，济华能够出一个第一军校的人是多么难得，怪不得学校那么激动。她之前还觉得小题大做，现在倒是能理解了。 知道得越多，越是能够明白其中的厉害。 她就不说了，走后门没什么好讲的。主要是樊向阳在学校没有条件的情况下，竟然凭借自己的个人能力被第一军校录取难道他真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芮平不知道徐云朵有没有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她决定试探一下“那在济华是不是就上不了军校。” 徐云朵“也不定吧，军校看得还是个人潜力，也有的确实天赋异禀，只是因为其他的耽搁了，军校也不会放过这些苗子，找到合适的用心培养，成长起来也是很快的。” 芮平“原来如此，看来我那个同学确实很厉害，竟然能在济华这样的高中，还能被第一军校录取” 徐云朵先还表情平常的听着，接着脸色变了“不可能” 芮平疑惑的看向她。 徐云朵语速很快“其他的军校还可能，第一军校绝对不可能大把有潜力还没被耽搁的学生都不一定能被第一军校看上，怎么可能还会去济华捞人。” 芮平有些被她吓到的样子“可是，这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不可能有假吧，我们学校领导都通知了。” 徐云朵脸色变来变去，都有些咬牙切齿了“怎么会这绝对不可能的啊，再好的天赋能好过那些从小就被那些企业花重金培养的种子那么多种子都不一定能保证进第一军校” “而且你那个同学要是天赋那么好，怎么可能还会去济华，早就一早就被人盯上了除非” 她想到了某种可能。 塔维斯从没告诉芮平这些，芮平不动声色的提示“除非什么” “可是这不符合常理啊。”徐云朵仍旧不能接受，就像你花了重金买来的东西，别人随随便便在地上就捡到了一样。 她见芮平什么都不知道，就耐心解释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人要从小训练吗” 芮平猜测“为了更好的操纵机甲” 徐云朵道“对，就是这样，如果你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就想要操纵一台机甲，就像是被人握在手里的豆腐，我的手代表机甲，你会被捏碎。”徐云朵做了个一个握拳的动作“所以，想要操纵机甲，你必须训练，只有你的身体素质达到鸡蛋外壳那般的硬度，你才不会轻易碎掉。” 芮平明白了，她发现徐云朵口才还是不错的，这个形容很有画面感，她一下子就理解了。 见芮平懂了，徐云朵继续道“但只是鸡蛋是不够的，这只是最基础的，保证你不会被机甲的力量伤到，但是想要让我的手随你的心意所动，你还要掌控另外一种力量。” 芮平很配合“什么力量” 徐云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来自你脑袋的某种力，这种力量需要经过后天的训练才能够开发出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训练到后期，我们已经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了。” 她见芮平两眼茫然，顿了顿，继续道“长期的训练不止是提升你身体的强度，还会开发你的脑域，我们都知道，我们脑袋有这么大，但是真正日常使用的大概只有这么多，有很大一部分是待机状态。” 这个她懂，芮平点了点头。 “而开发脑域，提升的则不止是，记忆力变强，思维力扩展，智商变高这些。还会创造出一种神奇的力场，这个力场会改变力场覆盖住的某些物体，使其发生一定的物质结构上的改变。我们把这种力叫做精神力，这种力场则叫做精神力场，精神力强大的人，精神力场也会很大，覆盖的面积最大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你能够理解吗”徐云朵讲述的其实是基础中的基础，每一个接受训练课程的人，第一天都会被告诉这些知识。 芮平“”她理解了，但是 “真有足球场那么大”芮平就是理解了，才不敢相信。 “是有这种可能的，”徐云朵也是把她老师说得话搬出来而已，她自己是没有见过的“但是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人，一般都是作为秘密武器的存在，不会随便告诉别人，我的精神力场有多大。” 芮平感觉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的三观再次受到了冲击。 徐云朵等待芮平缓过来，才继续道“正常来讲，一般大一大二的学生才会开发出精神力这种东西，我说的大一大二是军校的大一大二。从小就开始训练的那种，精神力开发极难，大三再没有开发精神力，那就只有转专业一途，过了这个时间，再想开发就难了。” 芮平感受到其中的某种残酷“进了军校也会这样” “就是军校，才会更残酷。”徐云朵冷笑道“从走上这条路开始，就必须一刻不停的努力，一点都不能懈怠，否则就会被抛弃，不管你之前努力了多久，全都会白费。” 芮平想，怪不得塔维斯说他还算经济适用型，这样算一笔账的话，他花的钱至少值得，不算打水漂。 她未来，到底要跟怎样的一帮人比，她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徐云朵此时已经平复下来，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接受不了“所以我说，之前从没被训练过的人，是不可能被第一军校看中的，除非他已经有了精神力。” 芮平发现其中的矛盾“但你也说，精神力是要靠训练才能开发出来的。他又没训练，怎么会有精神力” 徐云朵平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世上，总有天才。” “你父亲不就是吗” 芮平虽然已经接受了目前的塔维斯，但是听到徐云朵提起来，还是有些反感，她道“什么意思” “塔维斯上校八岁就开发出了精神力，一度因为精神力过强，且无法控制，导致事故意外频发，差点出了人命，没人知道他到如今，精神力场扩展到多大。”徐云朵幽幽的道。 “如果他不牺牲，联盟第一迟早是他的，可惜” 可惜，英雄早逝，后继无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欠三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