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约定好的承诺

韩昀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黑板，双手紧紧握拳。房间极为安静，静到能听见韩昀握拳时，骨节发出的脆响。他不知这案子继续查下去，还会遇到多少被拐者，更不知依靠拐卖儿童牟利的利益集团究竟有多庞大，但他知道，当每一个人贩子浮出水面，背后牵扯出来的都是无辜可怜、被毁了人生的被拐者。此时他所接触的被拐者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回荡，而伴随着这些声音，还有拐人者的狰狞、狂笑。韩昀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他感觉黑板上由无数线体组成的迷宫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他终于爆发，大吼一声，一拳砸在了黑板上。黑板被骨节击出了一个小洞，四周裂开，与此同时鲜血顺着指尖流淌下来，滴落到地上。韩昀呼吸逐渐变得缓慢。平息下来后，他收回手，没有理会手背上划开的伤口，任由鲜血从身体里溢出，他走到窗边，用另外一只手拉开窗帘窗外漆黑，屋内亮着灯，窗户上映出了韩昀那张脸。韩昀盯着窗户里的自己，突然一个身影从他背后闪过。他迅速回头，工作室内空荡荡，除了他自己便没有别人。再次转过身看向窗户，一瞬间韩昀心跳加快，瞳孔不断放大。他在窗户里，看见了另外一张脸，那张脸在他的身后，离他很近的位置。韩昀自然对这张脸不陌生，他死死盯着窗户里站在自己身后的那张脸，那张脸先是阴沉，头微低，眼睛上翻，随后他缓缓抬起头，嘴角上扬，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韩昀扭头看向身后，什么人也没有。他再次看向窗户，却发现那张脸还在，他依旧在阴森森笑着。“秦响。”韩昀盯着只存在窗户里的那张脸，轻轻叫出了他的名字。“愤怒，你要保持这种愤怒。”窗户里的秦响声音低沉地说：“只有如此，我才能在你的体内重生。”“你……”韩昀双拳再次攥紧，通过窗户盯着秦响：“什么意思。”“不懂？”秦响阴森森地笑着：“愤怒是我的本色，你越愤怒，存在于你脑海里的，属于我的意识就会被激活得越多，直到完全取代——你。”韩昀松开紧握的双手，做了几次深呼吸。身后的那张脸笑得更为猖狂，也更为狰狞。韩昀伸出手，抓住窗帘，想要将其拉上。这时他的视线突然透过窗户看向了远处的那栋高层，似乎是闪光灯，在某扇窗户前闪动了几下，窗户前有个人影。他还没反应过来，那扇窗户便拉上了窗帘。韩昀若有所思打开窗户，拿出手机对准高层，然后调出相机，将画面不断放大，直到让刚才闪动几下的那扇窗户通过手机呈现在自己眼前，因为放大的缘故，画面很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是拉了窗帘的，但窗帘边缘的缝隙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伸了出来，圆筒形的东西。韩昀按下拍照，连续拍了几张，那东西又从窗帘边缘位置缩了回去。拍好照片后，韩昀将窗帘彻底挡上，紧接着找出刚才拍下来的画面仔细分辨，这才发现刚才从窗帘边缘伸出来的，很像望远镜镜头。那栋高层里有人在监视自己？韩昀这样想着紧皱起眉头，将窗帘稍微拉开一点缝隙，透过窗户再次看向远处高层。这距离不算近，谁会选择从那么远的距离监视人？放下窗帘，韩昀带着这个疑问走出工作室，来到洗手间简单清理了下手上的伤口，然后又用拖布擦了工作室，这才回到卧室这边。卧室里的窗帘也挡着，跟工作室那边一样，几乎是常年挡着的，就算有人用望远镜监视韩昀的一举一动，恐怕也什么都看不见吧。他这样想着，将床上的被褥铺在地上躺了下去。十二点刚过，他想着案件，想着刚才窗户里秦响说的话，想着案件，渐渐进入了梦乡。今夜，秦响依旧没有通过梦境找上来，关于他的人生，他的经历，留下了一堆问题后戛然而止。不过韩昀做了另外一个梦，梦里他骑着自行车，身后坐着李月娥，不是在城市，而是在乡村，两边是金黄色的稻田地。路面不平，坑坑洼洼，韩昀提醒李月娥抱着自己。李月娥伸出手，想搂在韩昀腰上，又似乎不好意思，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自行车路过坑洼地，颠簸了几下后，李月娥掉了下去，倒在了地上。韩昀赶紧下车，将车子扔在一旁跑过来焦急地询问：“怎么样，受没受伤？”李月娥抬起手，伸到韩昀眼前。那只手沾满了泥巴，看不出哪里受了伤，他刚要仔细查看，李月娥却将手上的泥巴抹在了韩昀脸上，然后开心地笑着说：“看你紧张的，我没事。”“没事就好，吓死我了。”韩昀也跟着傻笑了起来。他拉着李月娥起身，全身沾满泥巴的李月娥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深吸了口气，然后说：“我们分享一个秘密好不好？谁也不知道的秘密。”“我……没什么秘密。”韩昀看着她说。“总会有的，一个人不可能一点儿秘密都没有。”李月娥依旧看着天空，眼睛眯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你还记得南坡湖旁边的那棵树吗？”“记得。”韩昀回答。“我们把秘密都藏在那棵树下吧，以后你有了秘密，就藏在那，我也会把自己的秘密藏在那。”李月娥视线从天空移到韩昀这边，盯着他的眼睛说：“有一天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就去那棵树下，我想知道你的秘密，也去那棵树下。”梦里韩昀似乎很不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还是愣愣地答应了下来：“好……好。”“拉钩。”李月娥伸出满是泥巴的小拇指。韩昀犹豫了下，也伸出手来。两个手指勾到一起，李月娥笑着喊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喊完，她长舒口气，若有所思地说“回去我就要藏第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