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阴谋
崇祯14年4月上旬末
听到周铉的一番“投降”言论，有些官员再也忍不住了。
礼部左侍郎站出来道：“启奏皇上，臣以为，周国舅可是有灭我大明士气，涨建虏威风的嫌疑；
我大明‘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这无端丢掉锦州，不就是割地求和吗？
下一步是不是准备再次丢掉宁远呢？
三月中旬，蓟辽总督洪大人说只要出动10万以上军队，就可以战胜建虏，难道洪大人不懂兵、不识兵吗？”
周铉听到“洪大人只要出动10万以上军队，就可以战胜建虏”这句话，脑袋就蒙了！
他心想，这洪承畴真是找死的节奏；
自己这样救他，可他自己非要承诺10万军队就可以，谁给了他这个胆量？
洪承畴心里也是很苦；
上次明明是崇祯皇帝问需要出动多少兵力，他当然需要回答具体的兵力数字；
洪承畴当然是不希望出兵的，所以他有意说了一个很大的数字；
这样，国库没有了银两，再加上要防守蓟州和宣府，应该是出兵不成。
没想到是弄巧成拙！
听到礼部左侍郎的话，朝堂又热闹起来了。
首先，打得赢打不赢与绝大多数官员没有关系，打仗属于政治正确的事情；
其次，打仗可以有油水；比方向兵部、吏部、户部都有油水。
最后，很多官员猜测，皇上是希望打的，这个属于政治投机。
现在，偏向打的官员明显多了很多，因为这是洪承畴自己说过的话，他当然比周铉更懂兵、知兵，更能带兵打仗。
兵部尚书陈新甲还回忆起周铉出发去开封的话，为了回避日后的责任，他站出来拱手道：“启奏皇上，如果洪大人用10万精兵去解围锦州，在锦州城外与建虏形成了均势，那么建虏也只需要同样兵力对付我大明官军；
这时候，他们分兵一支，约5到7万，在蓟州镇或宣府镇入关，这时候京城就有危险。
如果洪大人退兵，那么建虏追击，很容易导致大明军队溃败；
如果洪大人不退兵，关内我大明有一战之力的官军甚少；
皇上和京城就有巨大的危险。”
户部为了回避日后的责任，左侍郎也站出来道：“启奏皇上，如果洪大人出兵10万，这次需要的银两要200多万两；
这些银两包括去年拖欠的军饷、开拔费、今年上半年的军饷；
如果战争持续下去，那还要更多的银两。
可目前国库没有银两，以后也会有困难。”
崇祯还是拿不定主意，他朝内阁看过去，问道：“内阁是怎么看的？”
魏照乘拱手道：“启奏皇上，臣以为，这仗可以打！但需要有好的人手。
臣一心为皇上和大明，所以这次臣强烈推荐洪大人为统帅，周国舅任钦差，必可赢得胜利。”
崇祯兴奋又着急地问道：“魏爱卿说一说原因。”
魏照乘道：“回皇上，洪大人有胆量、有能力；而周国舅谨慎小心，又有皇上的信任；
两人配合起来，必然能够胜利；
至于粮饷，上次周国舅驰援开封，为驰援开封筹集了100万银两和8万石粮食，想必这次也能解决粮饷问题。
有关建虏分兵的事情，我大明毕竟可以在蓟州镇和宣府镇依托长城进行防守；
同时，调拨太原镇和大同镇部分官兵，重点修建倒塌的长城，提前做好准备就可以解决。”
魏照乘刚刚提出这个建议，马上一堆人就站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周铉赶紧赶在崇祯皇帝说话之前，拱手道：“启奏皇上，臣乃一商人，没有能力为官；
臣也是皇亲国戚，不能过多参与朝政；
因此，臣无意参与朝廷事务，并请辞去中书舍人官职。”
开玩笑，这去驰援锦州，结果不是死就是被俘虏，周铉怎么可能去。
内阁成员张四知拱手道：“启奏皇上，臣记得刚才周国舅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一心为了皇上和大明！
周国舅也说过在开封打了两场胜仗；
可如今，朝廷有需要，周国舅却推脱责任。
看来，周国舅所言有欺君罔上的嫌疑。”
崇祯皇帝坐在龙椅上，他也在权衡各种看法，但周铉的话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目前来看，不打不符合他的心意，也丢他的脸面；
无论如何，不能白白放任锦州丢失和祖大寿约2万人马不管。
大明哪有白白丢弃自己城池和手下将领的皇帝，从来就没有！
况且，目前出兵需要的银两够了，洪承畴也承诺可以打赢，那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打符合他的心意，但的确有风险！
可是如果真的发生建虏入关，京城尽管有危险，但也是固若金汤；
毕竟崇祯9年、崇祯11年，建虏都没有能力打下京城。
综合各方面来看，魏照乘的说法比较符合崇祯的想法。
内阁成员陈演已经猜到了皇上的心思；
正常情况下，如果崇祯皇帝反对，他肯定不愿意多听官员的意见；
要么是不提这件事，要么是当场呵斥官员；
严重情况下，甚至贬谪官员或杖击官员。
所以，皇上是希望打的。
陈演赌上了，决定再加一把火；
于是，他拱手道：“启奏皇上，有周国舅在蓟辽防线，皇上能够迅速得知蓟辽前线的一举一动；
有周国舅在蓟辽前线，他代表皇上的意旨，各官军能够信服，也能听从指令。
上次开封危险，从各方面发来的奏折看，周国舅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
陈演的话可是让周铉都脸红，可见得这人完全是看着菜下饭，更是欺骗皇上的高手。
目前，内阁已经五名已经有三名推荐周铉去蓟辽防线了。
这时候，崇祯皇帝看向了内阁首辅范复粹，一旦范复粹不反对，那周铉肯定要去蓟辽前线。
范复粹心道不好，他对周铉没有坏的印象；
他甚至认为周铉身为皇亲国戚，还想着为大明和朝廷做点事情，已经是很难得了。
上次的夜谈让范复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面襄阳、开封的事情也证实了周铉的眼光和能力。
身为老江湖，他肯定知道魏照乘、张四知和陈演推荐周铉有些问题，否则他们的态度不会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他也看到了周铉不愿意掺和打仗的事情，包括驰援开封和这次去蓟辽前线，甚至连官都不想做；
显然肯定是对方意识到足够大的风险；
现在，他也来不及思考背后的原因，只好拱手道：“启奏皇上，老臣以为，既然洪大人对这场仗有把握，那么如今最大的风险来自于建虏有可能从蓟州镇和宣府镇入关；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么建虏就会对皇上和京城的安全造成极大危险。
故老臣建议，是否可考虑由周国舅做好防守工作，他主要负责蓟州和宣府镇的防守。
周国舅在河南开封防守就做得不错，高巡抚和众多官员都称赞周国舅。”
崇祯已经打定主意了，尽管周铉想辞呈，但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以他看来，这周铉只不过是在使小性子罢了。
否则，他如果不想参与朝政，为什么当初又是捐款，又是抨击朝臣的，还不断发表对局势的看法。
于是，崇祯皇帝说道：“周爱卿，这么多朝廷重臣推荐你继续做钦差大臣，看来，这次非你莫属了。
你要肩负起责任！
如同你往日说的一样，为朕分忧，为大明尽力！
这样吧，周爱卿提几个合理的要求，朕都满足你。
接下来，周爱卿就去蓟州镇和宣府镇做好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