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黑夜里的野兽

傍晚。夕阳西下。燕影的工作人员们急急忙忙地将鹿杨的照片从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墙中给撤下来，甚至将鹿杨有关的宣传，也全部进行打码、删除等各种后期处理。张盼盼走在燕影的林荫小道上。旁边的所有人都在聊“鹿杨”，聊这场震动圈子的大瓜。自从《青春正当年》以后，男主角鹿杨就非常火，人气俨然逼近一线……然后！突然爆料出这样的丑闻，自然是震动。“你好好上课，好好学习表演知识……”张盼盼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红姐冰冷的声音。听到这个冰冷的声音以后，她的脸色瞬间便开始变得惨白。那一瞬间，她如堕冰窟，如同一只受惊的野猫一样，恐惧得直打哆嗦。红姐的话虽然很普通，仿佛是叮嘱自己。但她话中，却是另有所指。张盼盼脑海中不自觉便想到了开学前夕的那一天。那一天……【闪亮女生】十六强进八强！她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公司明面上似乎是跟她聊节目的事情。然而，实际上是被叫去陪酒。她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来到了金典KTV会所。她依稀记得，自己进门前，她遇到了几个气质还算不错的、拿着荧光棒的女孩子们。那些女孩子们很天真烂漫，言语间说着自己能见到鹿杨等一众明星、能跟他们拍照、喝酒、签名、新专辑MV能带她们一下。她跟着她们走进了金典KTV里……欢快的声音，在整个会所里回荡着……张盼盼并没有跟她们是同一个包厢，而是隔壁包厢，自己推门之前，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些小声的议论声，但敲门之后，那小声似乎不见，变成了觥筹交错的大笑声。灯光下！她看到了红姐对着自己点点头、也看到了那些谈笑风生、大腹便便却色眯眯的老男人们。然后，不可避免地，她喝了一些酒，有些头晕。看着那些搂过来的老男人们，她心中抗拒，然后借着上卫生间的名义，便跑了。跑回去的时候，情绪彻底崩溃地给林夏打了一通电话……她看到了这個世界的黑暗。她本以为这个世界的黑暗只是这些。但谁都没想到，今天突然被爆出来“鹿杨选妃”的事情后，她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已经谋好的定时炸弹。那些大腹便便的领导们，一直都知道“鹿杨”在干什么。也许，每一次“鹿杨选妃”的时候，他们都在！只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着，一直在钓鱼。甚至，张盼盼都有理由怀疑，这起事件，就是他们从头到尾策划、并暗中诱导……然后！在【星光未来】的鹿杨接了很多广告、很多综艺的时候，等到压在“鹿杨”身上的筹码，已经到极限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个恰当的时机……然后……将炸弹引爆！她再傻，也知道引爆后，【星光未来】整家公司都会被调查，就算跟公司无关，都得被泼一波脏水。然后……林夏的《那年盛夏》电影改编，也绝对会受到影响！无形的损失，简直难以计算！相当于直接将【星光未来】狠狠地捅了一刀。但全程，除了内部一些人以外，谁都不知道这起事件到底是谁做的，就算是执法部门调查，也只能调查到鹿杨自己发起的线下活动，然后，接到了朝阳群众的匿名举报……【盛世娱乐】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最多被发现一直在鹿杨经常去的会所旁边吃饭，仅此而已。黑暗的世界之中，永远都潜伏者野兽。当光明到来的时候，那些野兽又变成了可爱的大猫咪。他们光鲜亮丽、他们和蔼可亲、他们提携后辈……明明天气极热，但张盼盼却感觉到越发得冷了。她不自觉便裹了裹衣服。她冻得她瑟瑟发抖！她拿起手机，看着熟悉的林夏号码。她已经将林夏拉黑了，那天以后，版权被卖了以后，她就拉黑了。但是现在……她突然想跟林夏聊聊。但拿出手机的时候，她却犹豫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后，说这些，有用吗？………………………………夜。喧嚣。张胜来到局子里。他见到了徐胜男。徐胜男只是跟他点了点头，便一直都在打电话。她的表情很冰冷，同时，也分外烦躁。隐约间……她接到了无数品牌方的投诉，单单鹿杨本人需要赔偿的违约金，便是上亿……这其中还有很多官方的节目单子。这一大笔钱，就足够【星光未来】烦一阵了。网络上……“鹿杨”近乎已经是必死之局了。来了一些律师，然后又走了一些律师。对方证据确凿……废话！小视频都发出来了，甚至都在网上广为流传了，这还有什么不确凿的？张胜见到了导演柯展翅。先前，张胜在网上视频里见过柯展翅，那正《青春正当年》火爆的时候，那个时候周展翅虽然有些头秃，但整个人却是意气风发。嗯，像一把剑一样！而这一次……他的脸上却很灰白，仿佛耗尽了各种心力，但仍旧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一般。这件事如果做实了的话，他的职业生涯……似乎都要毁了。张胜盯着他眼神。他的眼神之中只有悲愤、委屈、憎恨、不甘……短暂地对视以后，他隐约间闪过了一个不太真切的想法。他似乎是被拖下水，冤枉的。张胜眯着眼，通过网络上的蛛丝马迹，以及一些大致的情况以后，张胜脑子里终于勾勒出了整起事件的一个框架。就是一场简单的商战，虽然挺精彩，连环扣，但却挺简单。“为什么要过去！”“我……鹿杨说要庆祝，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这个情况……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连手都没摸过，我就是被灌酒！”“……”徐胜男死死地盯着柯展翅。柯展翅抬头，眼圈充满着血丝，刚开始还跟徐胜男极力解释，但随后，声音却慢慢弱了下来：“不会影响我执导电影吧？”“公司高层对这起事件很愤怒，鹿杨是放弃了，你，大概也……”“我……不会吧，胜男姐，你开玩笑的吧？我真没做过……”“现在舆论太爆了，我们部门在努力，不过，一时间压不过去，如果等官方宣布确定了以后，这舆论只会更爆，这一波，公司亏大了！”“那我，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你拿得出证据吗？”“我……”“你现在自身难保了，我信你，但执法部门、网友们，他们可不信你无辜！”“……”柯展翅低下头。随后，他再次被工作人员给带进了审讯室里。张胜从头到尾地目睹着这一切。像是看戏的人一样。等到徐胜男走出去的时候，张胜也跟着走了出去。“胜男姐，柯导，大概是被公司放弃了吧？”“不知道……”“就算他没做过，他也被公司放弃？”“你去早点休息吧，对你们活动造成影响，十分抱歉，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尽量不会影响到学院的……”徐胜男看到张胜的眼神似乎猜到了一些东西以后，她便摇摇头，准备坐上车。“胜男姐。”“怎么了，张同学？”“最好不要跟柯导解约，如果柯导真的没问题的话，我希望贵公司能帮一下他，不然……”“不然什么？”“我怀疑【盛世娱乐】就要过来当好人了……”“你猜出来了？”“大致猜出来了，我还猜……”“猜什么？”“胜男姐，柯导的事情就是一件小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你赶紧回公司，查查公司的账务，看有没有艺人偷税漏税，或者说，公司有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交易，我总觉得第一波以后，他们还会趁着你们防守的时候，疲于应对的时候，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