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串文章节,大家勿看】大封承启二十五年冬,寒意肆人。京郊西山别院。院里的几根枯枝被寒风刮得摇摇晃晃。寒风呼啸着,吹得人瑟瑟发抖。不知是窗外风声太大,还是太冷了,屋内卧榻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眸。他艰难地撑起身,倚靠在床头,把棉被往身上拉了拉,抵御着窗外的孤寒。男子肤色如玉,眉眼精致,发如墨般四散在身后,衬得他面容更是白皙,透明如雪。唇色非健康人的莹润殷红,而是苍白。毫无血色的苍白。眉宇间透着久病在床的倦怠之气。许是身体不适,他眉头紧锁,毫无血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仿若漆黑夜清亮如寒星的眸子,带着一种厚重的苍凉感。瞧着也不过逾弱冠,可那双空寂苍凉的眼珠看起来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正是大封朝的太子——封景澜。不,现在应该说是废太子。身为皇后嫡子,当今大封皇帝的第五子,母亲出生于为大封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世家——黎府。一入宫就被册封为皇后,受尽帝王宠爱。他从出生起就被册封为太子。满周岁后,经常被皇帝抱着出入勤政殿。任由他拿起玉玺随意玩耍。他的盛宠,可以说是宫中的任何一位皇子公主都比不上的。然而——这位从小受尽宠爱,将来继承大统的太子,三年前却联合将军府谋逆。将军府被满门抄斩,皇后于冷宫自缢。曾经集万千宠爱的太子被下诏狱,严刑拷打三个月。最终,皇帝念及亲情,未将其处死,只是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圈禁在西山别院。三年前,才满二十岁的封景澜从诏狱被抬出来时,双腿折,筋脉断,不仅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残废,还落下一身病根。据太医说活不过而立之年。至此后,他性情大变。变得偏执暴戾,令人捉摸不定。再也不复当初的温文尔雅。“咳咳。”封景澜捂着嘴咳了起来。先是轻咳,紧接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好不容易咳嗽声停息,却见一丝黑红的血从唇角缓缓流出,宛若雪中怒放的红梅。他痛苦地打了个寒颤,那双空寂苍凉的双眸终于有了神采,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殿下。”紧闭的屋门忽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婢女装扮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是皇帝派来照顾的婢女——胧眉。胧眉端着药碗匆匆忙忙上前。看到他唇角的血迹,她将药碗规矩地摆在床榻前的小桌子上,声音轻颤:“殿下,您怎么又咳血了?”掏出雪白手帕,轻轻地将封景澜唇角和指尖的血迹擦拭干净,这才端起药碗:“殿下,您该喝药了。”“拿开,不喝!”封景澜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殿下,您把药喝了,这样您的病才会好。”胧眉轻声劝说。封景澜那双漆黑冷锐的的眸子蒙上阴郁:“我叫你拿开,你没听见吗?”抬起苍白、可见青色血管的手,用力一拂。“哐当”一声,药碗被打翻在地。胧眉连忙跪地:“殿下,您息怒,身体要紧!”“哟,五弟,这是怎么了?”屋门再次被从外面推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看到来人,封景澜微眯眼,脸色骤冷。“奴婢见过二殿下。”胧眉朝男子行礼后,跪着捡起地上的碎瓷片,退至一旁。来人是二皇子封景弘,浑身笼罩在玄色的大氅之中。封景弘缓缓走到床榻前,狭长的眼眸看着封景澜,似笑非笑:“五弟,本王来看你了。”被圈禁在西山别院三年,出现在这次数最多的便是封景弘。封景弘每次来都不过是为了折辱他。“滚!”封景澜轻轻地吐出一字,声调冷漠,孱弱的声音凉的像冬日里的冰霜。“封景澜。”封景弘伸出修长的手指,用力捏住了他的下巴。封景澜眉间瞬间紧蹙,被迫仰起头,苍白艳丽的脸庞是显而易见的厌恶。他眼眸越发漆黑幽冷,眸底戾气横生:“放手!”“三年了,你还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封景弘眯了眯眼睛,神色透着阴冷,手上越发用力:“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尊贵的太子?现在的你不过是任我搓圆捏扁的废人。”封景澜苍白的脸上涌起一丝痛苦之色,额间沁出的一层薄汗显示着他在极力忍耐的事实。封景弘得意地勾起唇角:“怎么,痛?”回应他的,是手上深深的刺痛。封景澜张嘴,用尽全身力气咬住了他的手,任凭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也不松口。瞧那架势,恨不能将咬在嘴里的手生生撕扯下来一块肉。封景弘吃痛,猛地一推。封景澜后背猝不及防地撞在床头,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殿下~”胧眉神色间充满了担忧。封景澜蹙眉,抬手用冷冰冰的手背拭去唇上的猩红,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眉眼平静,却挡不住眸底的那股狠戾。他微微眯眼看向封景弘,语气尽是嘲讽:“二哥,你还是那么幼稚。”苍白到有些透明的脸,嘴角残留着的血迹,使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有一种孱弱的美。病态又不失艳丽。甚至让人产生一种想要凌虐的冲动。封景弘盯着他的脸,眼神里闪过短暂的失神。“这张脸还真是好看。”封景弘突然上前,手下意识地抚上他的面颊,拇指轻轻揩去他唇角残留的红色痕迹,眸底闪过一丝疯狂:“真想把你这张脸给毁了。”封景澜脸上的厌恶已经达到极点,可他却没有力气抬手拍开那只令人恶心的手。心中闪过浓烈的恨意、不甘、隐忍,最终归于平静。“你今日来这,到底有何事?”封景弘神色恍惚半晌,蓦地起身,往后退却几步。“三日后乃冬猎,正好在西山猎场,父皇开恩,让你也参加。”封景弘笑吟吟地望着他,过了半晌又道:“五弟,被圈禁在别院三年,如今终于有机会踏出别院了,是不是很欢喜?”封景澜幽黑的冷眸微敛,赫然透出一股森冷:“二哥觉得呢?”封景弘阴沉着眼眸,话锋一转:“五弟,听说你这里伙食差,这次本王给你带来不少美食,你可要好好尝尝。”话音落,几名婢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很快,床榻前的小桌子上被摆满了饭菜。鸡鸭鱼肉,全是大荤。“五弟,这可是本王让御厨专门为你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五弟,本王的好意,你可不能不心领哦。”封景弘脸上带着病态的笑意。封景澜神情冷漠,眸中神色森寒阴冷,从始至终未看那些饭菜一眼。“五弟不吃,本王只好让人喂你了。”封景弘早有所料,朝身后右侧的婢女道:“你去喂本王的五弟用膳。”婢女浑身颤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拿起碗碟。胧眉立即跪地求情:“二殿下,殿下身体孱弱,饮食宜清淡,不宜大荤,奴婢求您别让殿下吃这些。”“吵。”封景弘蹙眉:“将她掌嘴二十。”胧眉依旧忠心护主:“二殿下,奴婢求您放过殿下。”立即有人上前,将胧眉往外拖。门外,此起彼落的巴掌声中夹杂着胧眉的痛呼声,封景澜眼中一片漠然,仿佛全然未听见。那名婢女身体却抖得更厉害,连碗筷都拿不稳了。封景弘微微一笑:“你若弄洒了,本王便砍了你的手。”“咣当——”碗碟瞬间碎裂在地。“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婢女跪地,哭嚎着不停地磕头。封景弘神经质地笑道:“来人,把她的双手给本王砍了。”话音落,就有一名侍卫进来,挥刀。顿时,手腕被齐根切断掉落在地。伤口的鲜血不断地喷涌而出,地上很快就有了一摊血。婢女痛晕过去。其她婢女皆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眼里充满着恐惧,连呼吸都是害怕。倚在床头的封景澜面无表情地看着,无动于衷。此种情景,他已不是第一次见了。别院里原本是有六名婢女和六名太监,三年来,被封景弘找各种理由处死,最后只剩下胧眉和两名太监。胧眉是皇帝的人,封景弘不敢弄死她,最多也就是罚罚她。封景弘低低地笑起来:“把她带下去,别脏了五弟的眼。”侍卫将人拖走,顺带也带走了那双血淋淋的断手。“你,去喂五弟用膳。”封景弘又朝一名婢女道:“若是本王的五弟不愿意吃,本王就砍了你的脑袋,给院门口的那棵树做肥料。”婢女抖着身体,哆哆嗦嗦地上前,拿起碗筷,夹了一块红烧肉,声音颤得不成调:“殿、下,请、请用膳。”封景澜唇角微抿,面无表情。封景弘上前,夺走婢女手中碗筷:“把她拖下去砍了。”两名侍卫进屋把面如死灰的婢女拖走。“她们喂,五弟不吃,那就只好本王亲自喂了。五弟,来,张嘴~”封景弘病态般的笑道。封景澜薄唇微抿,看着他的眼神,尽是嘲讽和冷意。封景弘脸上笑意顿失,让人禁锢住他,一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将饭菜粗鲁地往他嘴里塞。喉咙间泛起了撕裂般的痛楚,封景澜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将那些被逼吞下的饭菜全吐了出来。呕出的饭菜混着血,封景弘心情无来由的有些烦躁。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拂袖离去。封景澜瘫软在床榻上,气喘吁吁,面容苍白如雪。直到封景弘的身影消失在院外,一名青衣男子现身。青衣男子叫曲青舟,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阎罗殿的少主,是封景澜游历时结交认识的。曲青舟将他从床榻上扶坐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小白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递给他:“景澜,快服药。”封景澜接过服下,薄唇抿了抿:“应该没剩多少了吧?”声音孱弱,像是在强撑着,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曲青舟:“景澜,你不用担心药的事,我会再去苍月谷求的。”“咳~”药效发挥作用,一股污血不受控制的涌出,曲青州连忙拿出雪白手帕递给他。封景澜擦了擦唇角和手,待呼吸顺畅些,摇头道:“治标不治本,不用再去求了。”曲青舟面露疑惑:“不去求,那你的身体怎么办?”封景澜苍白如雪的脸上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反正是命不久矣,何必多此一举。”曲青舟沉默一瞬:“苍神医不是说过,只要好好调养,能活到而立之年。”封景澜眼眸微垂:“活着太痛苦了!像我这样,活着不如死去。”曲青舟被他空寂灰败的眼神刺痛到了:“景澜,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提到报仇,封景澜那双空寂灰败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涟漪,但很快又消失了。“当然想,可我现在不过是个废人,拿什么去报仇。”曲青舟想也不想的说:“我们是朋友,我会帮你的。”封景澜内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等我从三日后的冬猎中活下来再说吧。”曲青舟:“狗皇帝把你圈禁在这里三年不闻不问,怎么突然想起让你去参加冬猎了?”封景澜眸光突然变得幽深:“不管是为何,等待我的都是死。”曲青州:“可以不去参加吗?”封景澜苦笑:“我有拒绝的资格吗?”曲青州用力握拳:“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青州,多谢。”微微垂下的睫毛掩盖住封景澜眸中神色。“我现在已经从师父手里接过阎罗殿了。”曲青州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递给他:“这是阎罗殿的黑色阎罗令,等同金色殿主令,有了此令,阎罗殿天地玄黄四阁的杀手皆可听你号令。”“对了,我这就去安排人手,为三日后的冬猎做准备。”封景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眼底漫出一丝极浅的笑意。.这丝笑意很浅,很飘忽,窗外的风一吹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