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不如你个老仆金贵吗

刚出生的孩子，睡饱就要吃，半刻都耽搁不得。说话间，小木床里便传来阵阵哭声。陆香香听闻哭声，生理性抖了抖，忙不迭起身走向小木床，一把将小棂月抱起。待她把孩子喂饱，时间也不早了。桂嬷嬷来香姨娘院子里抱走孩子时，看到康乐乡主在此，顿时有些错愕。不消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陪笑道，“乡主原来在香姨娘院里，让大夫人好找，眼下便要开席了，还请乡主移步前院吧。”陆七七和陆香香的关系，旁人不知道，也不打算告知众人。于是，陆七七便道，“那我先去前院了，香姨娘不必相送。”以陆香香的身份，断然不能出现在前院，不然就是给主家丢人了。她扯出一抹笑意道，“乡主慢走。”香菱把孩子交给桂嬷嬷，递过去的手缓慢，小心翼翼道，“五姑娘刚睡着，还请嬷嬷轻点...”话还没说完，不曾想竟被桂嬷嬷一把抢了过去。抢过孩子，还一脸不屑道，“大夫人屋里的哥儿、姐儿的，那个我不曾抱过，还用你个黄毛丫头教我做事！”桂嬷嬷的手劲儿不小，不光把小棂月弄醒，还把她弄疼了，缩在薄被里哇哇大哭起来。香菱看着心疼，又不敢言语，只能扁嘴回头看了眼香姨娘。只见香姨娘眼泪都快心疼地掉出来了，但是她知道桂嬷嬷深得大夫人看重，得罪了她，自己的孩子今日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她正想着怎么赔礼道歉，让桂嬷嬷不要与香菱计较时，却听见一声厉色。“这高门贵府行事，我今日可算是开了眼！”桂嬷嬷抱着五姑娘愣在原地，跟随嬷嬷的一个小婢女，还有香姨娘和香菱，都纷纷将目光看向说出这番话的主人。康乐乡主。陆七七又道，“将军府的庶女，竟然还不如你个老仆金贵吗？”桂嬷嬷不解，康乐乡主为何要帮香姨娘出头？但是今日这事万万不能闹大，这场为五姑娘办的满月酒，决不能砸在她手里。不然将军动怒起来，就连大夫人都未必能救得了自己。桂嬷嬷心有不甘，却只能赔笑道，“乡主说的哪里话，老奴不过照顾过几个主子，颇有几分心得，怎会像那婢子所言，会弄疼弄伤五姑娘。”说着，便抱着小棂月轻轻摇了摇，嘴里发出哄孩子的声音。桂嬷嬷这个老人精，在内宅过了大半辈子，什么话都能信手拈来，做出来的模样倒真有几分样子。陆七七也不打算抓住错处不放，不然今日为陆香香出了头，指不定桂嬷嬷在大夫人面前怎么烧火。陆香香身为吴将军的妾室，身家性命都掌握在这两夫妻手上，今后还不是任凭大夫人磋磨。一时间，陆七七无比痛恨陆家老两口，这两个老东西生儿育女，活像是专门用来祸害似的。虽说如此，她还得警告桂嬷嬷一番，“桂嬷嬷知道便好，五姑娘虽说不是嫡母所出，到底是吴将军的女儿。”桂嬷嬷虽然心里不知骂了陆七七多少遍，但是脸上依旧笑意满满，“康乐乡主教训的是，只不过眼下时辰真不能耽搁了，若是将军和夫人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待不起。”这话所得便意有所指了，陆七七也没想在满月宴上出风头，只要桂嬷嬷不敢再肆意对待小棂月，她也不会故意拖着时间。“那就请嬷嬷带路吧。”她们走后，院子里只剩下香姨娘和香菱两人。陆香香眼看着陆七七消失在长廊的身影，手里的帕子都搅成了麻花。香菱红着双眼，不甘道，“姨娘，您为何不告诉乡主啊？方才五姑娘被桂嬷嬷送来，小胳膊上都有红印。这帮黑良心的东西，连刚满月的孩子都不放过。”陆香香的心更像是在滴血，小棂月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磕了碰了，病了伤了，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受了。她哑着声道，“告诉她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担心。”她被送进将军府，说好听点是纳进府的良妾，可在府中丝毫地位都没有，看着是比下人们过得体面点，说到底在将军和夫人眼里，不过就是为将军府开枝散叶的工具。若是那天被将军厌弃了，才是暗无天日的苦日子到来之际。陆七七一路跟着桂嬷嬷到了宴席上，在吴府婢女的指引下落座。许是她为陆香香接生，顺利诞下五姑娘，故而安排的一席位也靠前了些。周遭都是不相识的人，陆七七在开席后，便自顾自吃席，丝毫不理会周围妇人相互恭维。妇人们放下酒杯，她已然在她们毫无察觉之下，吃了半饱。倏然，陆七七听到孩子哭闹的声音。她侧身将目光投向声源处，只见大夫人面色不愉地将孩子，交给桂嬷嬷。随后便挥了挥手，让其将孩子抱下去，以免打搅众人用席。桂嬷嬷抱着孩子，走到陆七七跟前，薄被包得并不严实，孩子的小脸哭得有些泛紫。“等等，孩子哭声不对。”陆七七扬声道。桂嬷嬷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她，猜想不住陆七七为何要将她拦下。众人被陆七七的声音打断了手里的动作，还有未说出口的话，纷纷将目光投聚在陆七七身上。吴夫人很快便发现这边的动静，坐在主位上，笑道，“康乐乡主，若是喜欢孩子，大可用完席后，多留些时辰，让你一次稀罕个够。”此话一出，招来不少人的笑声。陆七七面色却有些难看，许是吴夫人察觉了什么，便对桂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让其赶紧将孩子抱下去。桂嬷嬷会意，正准备抬腿离席。便听到陆七七在身后扬声道，“我是大夫，孩子哭声不对，吴夫人怎么不着急让我瞧瞧，反倒是急着把孩子抱下去，是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吴夫人的目光，顿时变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五姑娘是妾室所生，来此宴席不过是看在吴将军的面子。不然谁会参加一个庶女的满月席。在宅院里面，谁家都有腌臜事，可是摆在台面上倒是让人挪不开眼了。毕竟，在这个时代，最能给人提供乐趣的便是看别人家里的笑话。吴夫人面色一僵，“康乐乡主说的哪里话，吴府乃是勋贵人家，断然不会有那般龌龊之事发生。”孩子的啼哭声不减，陆七七冷嘲道，“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便从桂嬷嬷手里将孩子，抱到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