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百六十七章:选谁都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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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一身多年沉疴病痛之苦,小山君这些年在其他人情世故方面,当真是过得顺风顺水,当真是不知外界的半点风波险恶。
这堇府君既然有能力解决这恶魂钉如此巨大的麻烦,纵然叫小山君落在他的手中,给他的傲气磨磨性子,对于她日后,也未必绝然是一件坏事。
若是换做其他古板陈旧的大仙老一辈人,虽修为强些,经验老道一些,但到底还是缺些折腾人的气劲儿。
而且老仙城府太深,在拜师一事之中,亦是考量了太多的利益得失,目的并不纯粹。
想来亦是会看在昆仑净墟的面子上,对小山君日后也是多有纵容,还不知会教成什么样子。
如此看来,这么多人当中,堇府或许不是最好的,可他似乎却是最合适的那个。
“殿下切不可胡言,纵然你是娘娘的孩子,金仙之荣辱,也容不得你这般轻贱。”
梵殊真人低声将小山君斥责一番后,又抬眸看向堇府,认真问道:“小殿下安危,不容有失,只是不知堇府君有几分把握能够化解殿下心中那颗恶魂钉。”
堇府下意识地张口想要道来他有十足的把握,可抬眸之间,却看到梵殊真人那双深邃却又不失清亮的眼睛时,便意识到,在她面前夸大说谎绝非什么明智之举。
他索性直言道:“恶魂钉乃是六界绝凶之煞,本君并无十足的把握能够化解山君体内的这可恶魂钉。”
人群之中,这时一人开口轻笑道:“说来说去,竟是无把握化解这恶魂钉,如此看来,堇府君不过是领悟偏门法子,能够对这恶魂钉的大煞之气稍以镇压罢了。
既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又怎可如此轻言自信,配得上山君殿下对你行三拜九叩的拜师之礼呢?”
说话者一开口,原本有些嘈杂的学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堇府也不由自主地朝着说话那人看了过去,他神情怔愣了一下,虽说一早就以知晓,昆仑山君之名必然会引来不少六界天地的隐世大仙。
而这些隐世大仙,混迹于泱泱仙群之中,却是能够丝毫气息不显,若他们不主动开口显露气息的话,却是无人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这也正可谓于王者不辩,辩则少威焉。
想来这几日春秋宫听课授业,这些真正的大仙老怪们也是不见山不见水地与这泱泱众仙一起来此有所考量。
直至他亲眼所见,这位莲月道君的真容,他才陡然意识到,小山君此番拜师之事,举目六界之中,究竟有着何其惊人可怕的影响力。
见那莲月道君开了口,便是梵殊真人也不由站直了身子,正衣冠,肃容见礼,道:“见过莲月道君。”
而学堂之中,乌压压一大片攒动不止的群仙们,也宛若劲草为风吹拂一般,纷纷弯腰行礼。
“见过莲月道君。”
“见过莲月道君。”
“见过莲月道君……”
而人群之中,尽数弯腰下去的群仙里,却有这那么尚未弯腰只是行以平辈拱手之礼的那几道身影,就显得格外地鹤立鸡群,引人注目。
纵然这几人气息皆未显露,可是在这灵气充盈,足以让自身灵根小周天自主汲取天地之灵的昆仑净墟之中,气息模样还能够入毫无修为一般的凡人一样,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看着那站姿笔直的几人,学堂之中的仙士到底入世仙龄比不得这些大仙老怪们,故此对于他们的模样,也十分陌生。
一时之间看不出他们是何来历深浅,只得在心中暗自揣测他们的身份。
小山君依旧紧紧地贴靠在梵殊真人的身上,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里不见风月,在众人未曾注意的角度里,目光却是落在那并未折腰而弯,数道身影里的其中一人身上。
无人察觉里,隐晦的目光,澄澈的眼睛自然而然也就愈发的肆无忌惮直勾勾地看着那人。
她趴在梵殊真人的胸口里,脸上却是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好似找到依靠的小兽般的微笑。
百里安从未听说过莲月道君的名声,他原是在珈蓝洞内好不容易解决完了那一批妖族并未摆脱妖神那令人头疼的大麻烦,出了珈蓝洞,天色已全然黑透。
他不知在珈蓝洞内待了几日,只是出来后,却是见到了守在洞外好几日的女官青玄。
百里安先与她定下约定,却在珈蓝洞中耽搁了好几日,如今这一出洞就被逮个正着,若是还继续推脱敷衍,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于是今日,他亦是早早地赶到这春秋宫中来,正好赶上这么一场热闹。
他如今是尸魔之身,仙族人身份再如何神秘尊崇,他自也不好折骨谄媚拜之。
于是便也只是行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拱手礼。
只是如此一来,他在旁人的眼中,自然也就与这些大仙老怪们形成了一个对等的身份。
这事情巧就巧妙在,这些大仙老怪个个都是喜爱装高冷,摆深沉的。
一个个装得比凡人还像凡人。
而百里安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他身上好歹还钉了两根月光锁,在昆仑山中人们的眼中,他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尸魔,在这人群之中,自是也得低调行事。
只是看这群人对他尊崇的眼神里,想来是这一低调,低调成了一个红尘俗世高攀不起的隐仙大能了。
这些隐仙常年避世修行,六道之中万年都难得见他们一次身影。
同为隐仙老怪,他们甚至有的仅凭样貌的话,相互之间都是对面不相识。
百里安立在这些个鸡群鹤群之中,虽不至于尴尬,却对那一个个尊崇无比的目光而略感不自在。
若是过会儿,叫众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那又不知该是怎样的光景。
百里安这一生,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活在阴影与黑暗里,与前世的他不同。
他本就不大能够适应这种敬仰尊崇的目光。
不过好在他适应能力也算过关,也是能够镇得住场面而不显尴尬的。
只是行完一个拱手礼后,百里安只觉后颈忽然传来一阵宛若应激反应般的寒麻之感。
他心头陡然升起一股熟悉的异样之情。
只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待到百里安面上不显情绪地抬起眸光扫视人群的时候,却又再也察觉不到什么了。
这种被盯上的感觉……
怎么说呢。
还是他登上昆仑山时这么久了,第一次产生这种强烈的感觉。
难不成在这学堂之中,已经有人看穿他的身份了?
百里安抱着狐疑的心绪,继续看戏。
反正不管怎样,他倒是不怕争执,越是争执的厉害,这小山君怕是就越难以择选出一个真正的良师来。
嗯……不过按照如今这局势来看,这位金仙堇府似乎优势更大一些。
这梵殊真人,显然是君子用人,取之以长。
这堇府或许修为实力,在金仙之列中不过排以末端之数,小小年纪,心性尚且不稳,满身的桀骜之气。
空有一身修为,可心境与能力却远不及那些在人间修行数百年能够开山立派的宗师修士。
可他最大的优势,他的手段用以对付小山君体内的恶魂钉有着显著的效果。
只不过这些大仙老怪,既意在小山君,自然不会让他这优势太过得张扬显露出来。
寻常仙士不敢开口轻易得罪金仙。
可看样子,这些个老东西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面对那莲月道君,堇府在梵殊真人都未能全然压制下去的气焰,这会子是彻底收敛了起来。
他强行压下眼底的震撼之色,言辞依旧不卑不亢,朝着那莲月道君深深一礼,道:“莲月道君此话未免也有失偏颇,入山这般久来,众人皆对小山君体内的大煞之气束手无策,唯有本君,方有显著之法。
本君只是说没有十足的把握,莲月道君此言却大有连试都不愿意让本君一试的意思,如此岂非是要将小山君殿下唯一的希望拒之门外了?”
莲月道君颔首垂眸道:“试?原来在堇府君心中,山君殿下的性命大事,竟是可以随意于你轻试的?”
堇府君满身少年人心性,论城府口才,如何比得过这种过了几百万年的老仙怪物。
他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静默半晌,还是不死心为自己争取辩解,道:
“可不管怎么说,只有本……”
莲月道君一脸淡漠,毫不客气地大乱了他的话:“堇府君大可不必一口一个“只有你”了。
我们入昆仑山,需化解的是山君殿下体内的恶魂钉,本座不妄下虚言,对于恶魂钉,确实无术可解。
可是堇府君你,不也一样是无法化解这恶魂钉?
若你当真有本事,方才出手那一刻,便是一次证明你实力的机会,你大可直接从根源病灶处下手,自是可以省了这番口舌。
不过是有法子引渡那恶魂钉中爆发而起的大煞之气于自身体内化解罢了,若仅仅只是针对于这大煞之气的话,本座仙洞之中,有一方仙隐池。
此池在本座的仙力加持之下,亦是可封大煞,只要山君殿下愿意拜吾为师,这仙隐池不仅吾愿双手奉上,亦愿意耗费万年修为,只为与殿下续命。”
“是了是了……”
长乐仙人亦是闲然一笑,道:“这般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只是太过稀罕,却也并非除了这嫁接之术以外,并不存在其他的法子了。
本仙山中亦是有灵鳯果千枚,可为殿下续命千年,今日本仙到此,不论殿下是否拜本仙为师,这千枚灵鳯果,本仙都愿意倾囊献上,只愿殿下能够平安康乐。”
这位长乐仙人分明是冲着收徒而来,可这漂亮的话,却是说得极其打动人心。
镰华尊者也不甘屈于人后,亦是昂首负手而立,淡淡道:“本座有三十万年灵兽犭拢一只,可以食煞,小殿下若愿玉趾临门,本座愿赠此灵兽,只愿与殿下结一个善缘。”
三名隐士大仙接连出场,抛出极其令人震撼的条件。
且不论那仙隐池、灵鳯果以及三十万年灵兽犭拢是六界奇珍,只是存在于旧典古籍中的传说珍物。
竟是全然拿来为了暂时镇压那恶魂钉中的大煞之气。
要知晓那大煞之气极为不详,一旦沾染,这三件奇珍必然就此废去无用。
众仙也因此,再度见识了山君小殿下的炽手可热。
三名大仙老怪开了口,瞬间打消了这些许多人心中收徒的积极性。
他们竟如此舍得下此血本,更为难得的是,他们个个身份、地位、以及影响力,都远在堇府之上。
可他们却能够礼贤下士,态度诚恳有礼,全然不似堇府那般桀骜张狂,上来就让人跪下。
高低可谓是瞬间立下。
三仙现了身份,开了口,便是梵殊真人也不由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与挣扎。
散仙地位,见识,以及学识涵养,皆在堇府之上,且各自皆有着为小殿下续命的法子。
只是此法,却依旧无法治其根本,不过也是叫她拖着这虚弱残病的身子再苟活千年罢了。
只是那时候,圣人娘娘已去。
她是否还会为人这般重视?
而那堇府君,虽年纪尚幼,定性心性皆要有所考量,可他却是比那三名大仙老怪,更有潜力与希望能够帮助小殿下解决这恶魂钉之危。
可他到底心智比之那三位,远不及他们成熟沉稳,在育人教导方面,怕是有所欠缺。
如今看来,这四人各有所长,又各有所缺。
梵殊真人难以抉择,索性将选择权交给小山君她自己。
她低头看向怀里不吭声好久、一副置身事外样子的小山君。
梵殊真人低声问道:“择选师长,终归是殿下你自己的事,贫尼觉得他们四位道友皆很不错,足以解你此刻的燃眉之急,只是贫尼无法为小殿下做出决断,不知小殿下自己,又是想拜何人为师呢?”
听闻此言,小山君的耳朵尖尖动了动,她好似终于从看戏的身份立场中醒悟了过来。
小山君抬起清澈却不见底的乌黑眼眸,她的眼睛明亮而上挑,眼瞳漆黑纯粹,她目光极其火热地说道:“只要是我愿意,选谁当我师父都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