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报应

进来的是浆洗房的管事婆子。金珠看到婆子的刹那，眼里的惊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的空洞。林财主在看到婆子时脸上的神色也变了，他问林沐道：“你把她喊来干什么？”“父亲稍安毋躁，叫她来自是有叫她来的用意。”话落，下颌轻抬对婆子说道：“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吧。”婆子轻声应“是”完了屈膝福了个礼，敛了脸站在那粗声粗气地说道：“老奴是府里浆洗房的，几位姨娘的衣裳都是由院里的丫鬟每日定时送来浆洗，不过姨娘的小衣却许久都没有送来了。”屋中的人都朝金珠看了过去。婆子特意点出只是没有洗到小衣，那五姨娘的小衣到哪去了？金珠知道这是场死局，可即便是死局她也必须挣一挣不然只怕死都不能死个痛快！心里万分悲戚脸上却不敢显现半分，她垂了眉眼哑着嗓子道：“那是因为你们洗得不干净，姨娘就把小衣交给我洗了。”婆子待要反驳，林沐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婆子不必争辩，婆子默然退到一边站着，林沐看了眼神色难辩喜怒的林财主，抬了抬手，万霆押着个穿黯色绢布衣裳年约二十一二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黑褐色的眸子滴溜溜转得像算盘珠儿似的，看到坐在主位的林财主“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喊冤道：“林老爷小的冤枉啊，小的就是来给姨娘号了个脉别的什么也没干啊！”大户人家有专门的问诊大夫，不是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换人，就算是换人那也是换更好的，没的谁去找个这样的愣头青来！林财主一颗心“咚咚”跳成了擂鼓响，脑海里有什么呼之欲出，他沉了眉眼看着喊冤不停的男人，想说什么，一张嘴却发现嘴唇皮子粘在了一起，喉咙更是干得像刀刮过了一样。林沐自是不会去揣测林财主的心理，他好整以暇地问男人道：“什么时候的事，号出了什么脉？”“一个月前的十七，号出了喜脉。”这话无亚于一颗巨雷炸在了众人的头顶。林家是什么样的情况外人不清楚，可内部人知道啊！比如说林财主当年因为得罪福王府，福王府给他下的毒不单单是毁容其实还绝子，不然这么多年为什么府里便只有林景深和林沐这两个呢？林沐低垂的眼底有冷笑一闪而过，继续问道：“你是哪家的大夫？”“小的在万草堂坐诊。”“姓甚名谁？”“回二爷，小的安玉成。”林沐这才对万霆道：“送小安大夫回去。”万霆作了个请的手势，安玉成看了看花厅中的众人嘴唇动了动但到底是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地跟着万霆走了。花厅里静悄悄的。以五太爷为首的族中几人目光齐齐朝林财主看去，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眼里的失望却像刀子一样扎着林财主的心，他好似又想起了那年苏氏吵着要和离。那年苏氏知道了瑞香的存在，还知道瑞香已经有了身孕，两人大吵一架后，苏氏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同她和离，要么一碗落胎药打掉瑞香肚里的孩子，将瑞香远远的发卖，他不同意……他甚至都给苏氏跪下了，只说让瑞香生下这个孩子后，他将瑞香送到庄子里，这一辈子都不再同她见面，可苏氏仍旧不同意，非但不同意还将事情闹到了族里，那个时候他们看他的眼神也是这般！他就不明白了，他都已经做到这步了，为什么就非要把他逼上绝路？苏氏越容不下瑞香，他就越要待瑞香好，他买通苏卯祯将瑞香的事压了下来，苏氏不肯和他行周公之礼，他便让下人在她的饮食中动手脚，他到是要看看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有一天是不是对谁都冷心冷情，哪怕是自己的骨肉。很快苏氏有了身孕，但这个女人是真狠啊，她竟然让下人偷偷去买药想要弄死那个孩子，一怒之下他发卖了她身边所有的下人，甚至当着她的面强要了海桐，苏氏骂他说他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报应？云湄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会是谁呢？“一个不知所谓的大夫一面之词并不足为信。”一直没说话的林景深开口了。他目光直直地看着林沐，“姨娘有身孕和你试图逼奸她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婆子和大夫证明不了什么。”“无耻！”杜若愤愤骂道。大姨娘转头冷声喝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嘴长在我脸上，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你管不了。”杜若还嘴道。大姨娘气得便要叫人上前将杜若轰了出去，偏二姨娘幽幽说道：“正经的爷们还没发话呢，你在这充什么掌家人？”“我……”花厅里响起的林沐的声音打断了大姨娘的话。林沐说的话和二姨娘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笑盈盈看了林景深，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后，才说道：“证明得了，证明不了，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还是让父亲和五太爷来做决断吧。”话落，林沐放下手里的茶盅，朝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的林财主问道：“父亲您还坚持五姨娘的死和我有关吗？”林财主待要开口，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却抢在他前头说道：“老七，你随我来，我有话和你说。”话落，五太爷拄着拐棍起身朝着花厅外走去。林财主虽心里万般不愿，但还是起身跟着五太爷朝花厅外走去。他们一走，花厅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林栎第一个站了起来，走到林沐身边，“你这孩子，人好了也不使人送个信来，你都不知道你三婶娘听说你出事眼睛都快哭瞎了。”林沐站起身冲林栎揖了一礼，“都是小侄的错，还请三叔代为向三婶赔个不是。”林栎却是拍着他的肩，一脸唏嘘地说道：“人没事就好，是你娘在天上保佑你呢。”林沐闻言，目中闪过一抹戚色。当日那般凶险，带去的六个护卫除了领头的赵聚侥幸活下，其它几人全都死了，要不说冥冥之中有人保佑他是真不敢相信。“是啊，我也是这般想的。”林沐说道。林栎“诶”了一声，完了又问道：“救你的姑娘呢？请出来让我认识认识吧，你三婶让我替她向姑娘道个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