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疑局
峨眉山脚下的罗目古镇,商周时期就是来往客商的必经之地。春天的到来,揭开了罗目古镇生意兴隆的序幕。古镇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正午时分,李世坐在街边一处凉水茶铺歇脚。罗目古镇已经离峨眉山脚不远了,李世只要再走两个时辰便能到达。这件凉水茶铺不大,店家在路边支起了一张灰白的大布做顶,三三两两几个客人,进进出出。茶铺内,几张四方桌,几把圆木凳,虽然简陋,却也实用。李世点了一壶酒,一些小食,正慢慢品尝。正对茶铺的地方,有一个赌场,那里才是罗目古镇最热闹的地方。赌场外面,一块方木牌,一角朝上,中间一个大大的“赌”字,个赌场。赌场朱漆的大门,上面写着五个大字。“看开点赌场”这间赌场的名字叫做“看开点赌场”,妙笔生花,一语双关。的确,赌场里面的输赢要看庄家手上开出来的点数,是大是小。但输赢又何必放在心上,只需要看开点就是,无论成败,风轻云淡。这个赌场在此地经营,也有些年份了。两个彪形大汉,穿着猩红的劲装短褂,一左一右,站在赌场大门外面,就像两个门神。走商的,运货的,做买卖赚了钱的,官场上意气风发的,都喜欢聚集在那里,一掷千金。世上岂能无“赌”。但是所有的“赌”,都要有一个度。正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深陷其中的赌徒,倾家荡产,害人害己。李世看着对面的赌场,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打算进去,但当他看见了那几个人后,就决定进入这家赌场,一探究竟。一个头发散披在肩上的白衣人,身后背着一把斑驳了岁月的古琴。此人眉若墨画,鬓若刀裁,几个月时间不见,下巴长了一圈稀疏的胡子茬,更显沧桑。“此人不就是长安城内,和洛亲王斗琴获胜的燕公子吗?他怎么会进入这里的赌场?”“百里老前辈同我说,当年他们从伏羲墓中取出来五件宝物之一的女娲泽天古琴,被雷将军送给了右将军燕备河。”“燕备河远赴大漠。我当时就怀疑这个燕公子同此人有关,而且他也恰好身背古琴。”李世突然发现,和他同时注意到这个燕公子进入赌场的还有两人。这两个人,一人身穿淡黄色的长袍,一人身穿淡蓝色的长袍,都有些褪色。他们长得并不出奇,也坐在李世的那间茶水铺子里面喝茶。李世原本没怎么注意这两个人,但当燕公子进入赌场后,这两人的眼神明显发出了不一样的精光。两人丢下几个铜板,迅速起身,一前一后也进入了赌场。一只黑色的老鹰,“啊”地一声长鸣,盘旋在赌场的上空。“今天怎么会遇到这些怪事?这两个人,明显是盯着燕公子的啊。”这几个人激起了李世的兴趣,他也付清了酒水钱,刚要起身往赌场而去,又停住了身形。因为李世又见到了两个熟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这两个人中的高大胖子还和李世交过手。他们是惊涛堂的铜锤巴尔图和锁链吴德旺。两人并没有看见凉水铺子中的李世,也是直接进入了赌场。“惊涛堂也一下子跟来了两大高手,这个燕公子看来很不简单呀。”赌场里面,人声鼎沸,龙蛇混杂。李世刚刚踏进赌场的大门,就看见一个中年落拓汉子,蹲在门口嚎啕大哭。看门的两个红衣大汉,走近那个汉子,一左一右将他架起,扔出了赌场大门。“穷鬼,输光了还不走,赖在门口,客人都被你哭跑了,真是丧门星。”“这个家伙,每次都这样,偷拿家里的银子,赌得输个精光,根本不值得同情。”“你信不信,明天他还会来,还是这个结果。”“他都不知道被我俩这样扔出去多少次了。”两个红衣大汉,嘟嘟囔囔,自去门口站岗。李世心道:“这赌场开在这里,不知道害了多少个像这样的赌徒了。”赌场里面有三个大台,全部在掷骰子,猜点数,比大小。中间那个大台,赌注下得最大,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李世找了个地势比较高的角落,静静地观察。燕公子背着古琴,站在中间大台的中央。他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直接押在“大”上,让围观的人发出了巨大的赞叹。“这个人是新来的吧,我们从未见过,出手真是阔绰啊。”周围的赌徒有好几个都跟着燕公子,也把银子押在了“大”上。“我们也来沾沾这个财主的手气。”不管有理没理,这些赌徒总能找到自我麻醉的方法。他们见燕公子胸有成竹地押了大,以为必胜,一股脑的跟风。一时间,台面上的银子大部分集中在了“大”字的周围。铜锤巴尔图和锁链吴德旺站在大台的边缘,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燕公子的赌局。凉水茶铺里面的两人,因为围着的人多,李世还没有看到。坐庄摇骰子的是个年轻女子,浓妆艳抹,颇有几分姿色。她头上插着一支长长的发簪,敞露着半边肩膀,一圈大红色的抹胸,紧紧地将她浑圆的胸部包裹。“买定离手,童叟无欺。”她见赌徒们全都下好了注,喊了一声,抓起台上的色盅,上下摇动起来。“大、大、大。”台下赌徒纷纷随着做庄女子的上下摇动,跟着喊了起来,震耳欲聋。有几个赌徒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上下起伏的胸部,垂涎欲滴。年轻女子猛地将色盅放下,在赌徒们嘶声力竭的呼喊声中,解开了色盅盖。三粒骰子,映入眼帘。“一、二、三,六点小。”场下一片哀叹之声。“还以为这个新来的财主会带来好运,我们跟着他押大,却开了小,害我们输钱。”“我把手头的银子全部押在大了,这下子可没有本了。”“这一把,庄家可赢得狠了,早知道我就反其道而行之,去押对面的小了。”“早知道,早知道,你要什么都早知道,我们也不会输得这么惨了。”大家抱怨归抱怨,又把目光集中在了燕公子身上。因为他似乎毫不在意,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依旧押在了“大”字上。李世只觉得,要照燕公子这样赌下去,就算有再多的银子,也不够输。他看得出来,那个摇色盅的女庄家,经验丰富,手法娴熟,一定能控制骰子的大小。“十赌九输,有多少人明知故犯?这个燕公子来这里不会只是寻找刺激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