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渡局
东方树见沈梦中箭的部位虽然不算要害,但双目紧闭,面无血色,立即知道这是一支毒箭。
追杀声由远及近,发喊连天。
东方树迅速折断箭尾,抱起沈梦,将她放置在自己的马鞍上面,翻身上马,一气呵成。
他拍马奔行,头也不回地对身后喊道
“薛姑娘,事不宜迟,我们先避过追兵再说……。”
薛少儿却没有跟去。
她见沈梦中了毒箭,东方树要分心照顾,两人同骑一马,行动迟缓,必将难以躲避追兵。
她在马上望着东方树和沈梦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道
“在红澜雅筑,沈梦姑娘不惜以自己作为人质,救了我一命……。”
“此番无以为报,但愿他们能够杀出重围……。”
薛少儿下定决心,要救沈梦,转身却往另一个方向,打马而去。
那个方向直通秦岭山脉。
薛少儿行不多远便遇到了匈奴左贤王呼延玉池撤退的大军。
她身上还穿着匈奴士卒的服装,低头拍马,想要蒙混前行,却远远地被左贤王呼延玉池一声大喝拦住
“大胆,见了本王还敢不拜,目中无人?难道是逃兵?”
薛少儿见自己暴露了身份,索性将动静弄大,吸引追兵。
她并不答话,双腿一夹,纵马冲锋,待到近处,朝左贤王呼延玉池面上洒出了一捧红砂。
呼延玉池反应也是迅疾无比,举起斩马刀,架在面门,怒道
“什么人?胆敢以下犯上?”
他的斩马刀刃异常宽大,刚好挡住了薛少儿的那蓬红砂毒雾。
他连劈带斩,将红雾劈散,对左右大喝道
“有奸细,哪里逃?给我拿下。”
他的部队一拥而上,将薛少儿团团围住……。
诸葛惊涛循着战场动静之处,带着手下向秦岭方向追击,却见左贤王呼延玉池的部队,迎面走来。
呼延玉池手中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这个人头,初看以为是男子装扮,细看才知是个半边脸布满伤痕的女子。
诸葛惊涛眉头紧皱,已经认出死者是谁。
“毒砂薛少儿,真不识时务,枉我对你一番栽培……。”
左贤王呼延玉池见了诸葛惊涛急匆匆赶来,不解地问道
“诸葛堂主,大王遇刺,传令我等撤军,不知无恙否?”
“尔等不在大王身边守卫,捉拿刺客,却来寻我作甚?”
诸葛惊涛施礼答道
“大王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恙。”
“眼下我奉命捉拿刺客,其中一人,正是你手上之人。
呼延玉池举起手中人头,瞧了一眼,哈哈大笑
“此人一看便是冒充我军的奸细,浑水摸鱼,被我识破,原来她就是刺客?”
“她身手的确不弱,毒倒了我好几个兄弟。”
“杀她倒是很费了我一番功夫,正好向大王请功。”
诸葛惊涛只见到薛少儿一人的人头在呼延玉池手中,一边道贺,一边继续问道
“还是左贤王本领高强,一出手便手刃刺客,立了大功。”
“怎么,贤王遇到的就只有她一人而已?其余刺客是否也已全部拿住?”
呼延玉池闻言,眉头一皱
“我只杀了这一个,难道刺客还有他人?”
诸葛惊涛猛地一拍大腿
“坏了,中了她调虎离山之计。”
他心中暗付
“薛少儿啊,薛少儿,你不惜以身犯险,命丧此处,原来就是要将追兵引开……。”
诸葛惊涛在马上向左贤王呼延玉池拱手道
“刺客除了此人,尚有两人在逃,我断定他们往黄河方向而去。”
左贤王呼延玉池环顾四周道
“左右将士,你们随诸葛堂主往黄河沿岸搜寻,一定要将剩下的刺客全部拿住。”
黄河,凝百川之雄伟,聚千流之恢弘,宛如一条黄色巨龙,挟雷裹电,咆哮翻滚,时而惊涛拍岸,掀起万丈狂澜,时而浊流婉转,结成九曲连环,正发出排山倒海的巨响,横卧于秦岭之北。
东方树在马上护住沈梦,一路奔袭,忽然发现身后薛少儿没有跟来,不知去了何处?
他见追兵也渐行渐远,稍稍心安。
两人行不多时,被前面汹涌澎湃的黄河拦住,水流湍急,再无去路。
黄河岸边蜿蜒曲折,绵延不见尽头,和对面凌乱峰影,隔岸相望。
东方树沿着岸边急行,寻找离对岸较近,水流平缓之处,终于让他找到数个鼓鼓囊囊的羊皮筏子,散乱一地。
黄河水流经这里,九曲一折,稍稍放缓。
东方树见岸边不远处,有几间民房,破败不堪,早无人烟,勒马寻思
“这里一定就是渡口,因匈奴来犯,百姓才不得已躲避战乱,流离失所……。”
“但这些羊皮筏子正好助我们渡至对面。”
他听到远处杀声又起,知道不能久留,迅速下马,先将双枪取下,绑在背上,再把羊皮筏子绑在他和沈梦身上,往黄河泅渡。
沈梦呛了几口水,悠悠醒转,忽然发现在水中被人紧紧抱住,往对岸游去。
沈梦回头,见是东方树,便没有挣扎。
她的水性远好过东方树,两人互助着游过了黄河,上至岸上,已经全身湿透。
东方树搀扶着沈梦,往岸边一处山路步行。
沈梦走了几步,箭伤发作,再次昏倒在东方树怀中。
东方树抱起沈梦,见到前方有一个山洞,便带着沈梦一同进入。
她将沈梦放至一处山石平坦之处,见她面上易容之物全被河水冲走,当真是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他看到沈梦肋下仍旧不断有血水涌出,却已经变成了深黑色,心中大惊
“我见‘天残地绝’沈图中了同样的毒箭,右手和脸面全部发黑,毒气攻心,不知道沈梦姑娘还能撑得了多久?”
他知道沈梦中箭之处,箭头仍未取出,一时间犹豫不决。
“我必须给她起出箭镞,祛毒疗伤才行,可她受伤的部位是在肋下,男女授受不亲,我又该如何是好?”
东方树用手轻抚沈梦额头,只觉得额头滚烫,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许多,解开了沈梦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