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李世民大约会觉得十分无语:朕要说承乾这么做不是为了警告你们,单纯是为了警告朕,你们信吗? 高大阳;amp;渊盖苏文:……你猜我们信不信。 李世民心里苦。谁能想到承乾这么做真的只是在对于他套路其当“劳力”的行为小小报复一下,给他个警告呢? 哎,他能怎么着? 李世民无语望天,自己儿子自己宠,自己做的孽自己背呗。 次日,天气转晴, 阳光和煦。 鸿胪寺卿唐俭引领三国使团入朝觐见。虽是三国一起,但谁在前谁在后也是有讲究的。高句丽排第一,其次是百济,最后是新罗。见此,高大阳与渊盖苏文眸中总算带了些许满意。 高句丽与百济觐见过后,各自送上贡品,整个过程按部就班,平平无奇。待到新罗,金德曼上前行礼:“属国新罗公主金德曼见过大唐皇帝陛下!” 一开口,竟是大唐语言。 李承乾眨眨眼:“你会说唐话?” 金德曼嘴角轻扬:“自决定前来朝贺,我就有随译语官学习,然不过半年有余,说得不太好,望陛下与太子不要见怪。” 李承乾拍手:“才学半年,你已经说得很好了。” 这是实话,金德曼的话语并不流利,咬字也略显生硬,就如同后世外国人说中国话,有点蹩脚,但已能达到寻常沟通的程度。再联想半年时间,可说是下了番狠功夫的。 新罗国小,国力不如高句丽,贡品数量与珍贵程度也比不上,她们唯有另辟蹊径,从微小处出发,让大唐看到她们的诚意。 不得不说,这招效果不错。李承乾难得多瞧了她几眼,李世民更是哈哈大笑,夸赞不断。 朝见之后,便是客宴。 菜品都是李承乾安排的,甚至他还贴心地为三国使团安排了解说,每上一道菜品,就会有译语官为其讲解这道菜品的用材与吃法。 其中至少七八道是与土豆红薯有关,三国使团吃得尤为认真,频频点头,就连场中的歌舞表演也没兴趣看了。但谁也没有多问。毕竟能来出使的都不是蠢人,不至于这般沉不住气。 一场国宴,吃得宾主尽欢。 曲终席毕,李世民适时开口收尾散场,仍旧由鸿胪寺卿唐俭送众人回客馆歇息。 第二日,李承乾终于出面做向导,带着使团走遍长安。 美其名曰:诸位客人远道而来,必要好好体会一番大唐的风土人情才能不虚此行。我是长安出生的,往日最爱微服。长安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好吃的,没有我不知的。我带你们体验长安的快乐,保管让你们满意。 三国使团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其中必有别的安排,哪知他所谓的玩真的只是玩。 其后六七天,带着他们在长安城到处瞎转悠,什么梅林,什么寺院,什么雪景等等,另有各色美食名酒,美人歌舞,好不热闹。差点让使团们以为他们真的是来游玩的。此前还算沉得住气的人许多也开始焦躁起来。 就在他们心思浮动,耐心即将耗尽之际,第八日,李承乾终于有了动作,不再闲逛,而是带着他们去看筒车看水车看民间储存的土豆红薯,甚至让人在客馆当着他们的面做膳食。 与当日国宴作为菜色烹饪不同,这次土豆红薯的做法更简单,或是直接切片煮熟,若是熬一锅粥,或是做成烤红薯烤土豆等,还有加工成干粉条煮的一碗鲜香粉。 每一道都可做主食饱腹,且味道不赖。 可只是如此,仅仅如此,你以为李承乾是要和你谈相关事宜了?并不。他就纯纯展示一下大唐的“科技”与“特产”,绝口不提其他。 什么作为宗主国对臣属国的回礼,什么作为谈判的物品,他一字不开口,便是三国使团中有人忍不住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他也能不动声色绕过去,你要再掰回来,他就装听不到。 三国使团:…… 展示完毕,李承乾心满意足吃了个烤红薯,笑眯眯起身告辞,并表示我都带你们逛这么多天了,该玩的玩了,该看的看了,该吃的吃了,接下来就自由活动吧。大家可以自己去长安各处转转。 然后潇洒离开,徒留使团众人懵逼。 大唐太子,你这会不会太随性了点? 唐俭也有这般担忧,李承乾却撇撇嘴睨他一眼:“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做生意呢,要争做甲方,不能做乙方。” 唐俭:……啥甲方,啥乙方,什么意思? ******** 酒楼。厢房。 高大阳蹙眉:“大唐什么意思,我们此来何意,他们当真不知?前几日带着我们瞎逛,后来倒是带我们看了下筒车水车与土豆红薯,但对于进一步之事只字不提,耍我们吗?” 渊盖苏文喝了杯酒:“大人当知他们为何不提。” 高大阳沉默,他当然知道。大唐不提是等着他们提,想让他们给出一个满意的价格。可按照惯例,臣属国觐见朝贡,宗主国也该保有自己的大国风度,给予回礼。他们明明已经奉上了诸多贡品,不过换他们些土豆红薯与农具技术,大唐莫非觉得还不够吗? 若是如此,这事就难办了。毕竟他们可不愿意出高价做冤大头。 渊盖苏文又道:“便是前几日,大人当真以为太子带我们游览长安真的只是在瞎逛吗?” 高大阳张了张嘴,瞪了渊盖苏文一眼,又闭上了。 另一边厢房。 金德曼正与婢女喝酒闲聊,扶余义慈不请自来。金德曼倒也没有拒绝,礼貌邀请入座:“多谢世子此前派人报信。” 金德曼说这话是有前提的,高句丽非但封路阻止他们过境来唐,朝中还有人建议故意留出破绽,引他们入内,然后行刺杀之事。国储生变,百济新罗必定会出现争权动乱。他们再出手把水搅浑,自能从中获利。 此计不可谓不毒。 扶余义慈摇头:“我便是不说,公主当也有自己的渠道得知消息。再有,高句丽虽有此等提议,却未必会实施。” 这点不只扶余义慈清楚,金德曼更清楚。 虽则高句丽野心勃勃,一直想吞并新罗与百济,但新罗百济能固守国本数百年,也非全然无反抗之力,更有大唐态度不明,杀害两国继承人,便等于同时向两国全面宣战。 到时候新罗百济必定结盟报仇雪恨。若再有大唐横插一脚,高句丽未必愿意看到这等局面。 所以此事对高句丽有利,也有弊。利弊权衡之下,以静制动会更好。 因而对于扶余义慈的话,金德曼微笑回应,没有否认。 扶余义慈轻叹:“这般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当不得公主谢言。” 金德曼命婢女为其斟酒,言道:“世子此来当不是单纯与我说这件事的。” 扶余义慈点头:“对于这些时日大唐太子的行为,公主怎么看?” “太子虽年幼,却不可因年幼而小看了他。他这几日对我们的安排,哪一步都不是废棋,都藏着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