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狗蛋的故事

妈的！　　章小平捂着不断淌血的胳膊，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子弹飞出枪口的声音被消音器压抑到极小。　　“他们哪儿来的热武器？这些王八蛋疯了吗！”　　耳机里传来队长的咆哮，“章小平，章小平！死了没？小心楼梯口，对方就在你旁边！”　　章小平闻言心里一紧，他此时正躲在楼梯口的转角处！　　接入玄牝的无人机四处飞舞，不断的将各种信息传给队长。　　虽然狡诈的敌人总有办法躲过玄牝无所不在侦查，不断靠近那个他们必须誓死守卫的别墅，但在像这样的白刃战中玄牝从来没有出过错。　　他拿着仅剩一颗子弹的手枪，摈住呼吸，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声音。　　纷乱的战场此刻正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一阵脚步声在耳边响起，这声音是如此的近，好似藏在草丛中埋伏了许久的毒蛇吐出信子，在嘶嘶声中发动了必杀。下一刹，敌人根本没给章小平反应时间，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出现在眼前。　　砰，一团火光旋闪即灭。　　在临死前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变得很慢，章小平似乎看到了那螺旋飞舞着的子弹破开空气的阻力向自己飞来的景象。　　这也让他看到了那超脱凡人的神秘力量——前进中的子弹好像遇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在半空中被切做光滑的两半。　　被切开的子弹钻进了周围的墙里，带出了一蓬碎石。章小平来不及思考刚才的奇妙感觉，举枪便射。　　十余年的训练让他的枪法出神入化，子弹径直钻进了对方的眉心，出人意料的是，子弹竟然直接击飞了对方的头颅，在无头躯体的脖颈处留下了一个光滑的平面。　　随着尸体缓缓倒下，满腔的鲜血这才喷涌而出。　　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场景，章小平不由怔住，惊骇过后，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他连忙呼叫起来，“队长，队长！”　　队内频道静了良久，队长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你们看到了吗？”　　……　　别墅中。　　随着远处闪烁的火光渐渐熄灭，对于未来的担忧让余归晚暂时放下了之前的争吵。　　她觉得这里可是首都，对方能闹到这里，那一定不简单。　　陈新表示同意，迷离的目光逐渐清明，随着纳米丝的回归，视角也转回眼前。　　这些家伙不过是排头小兵，真正的对手却是在大洋彼岸。　　有心去给那些人一些教训，可右腿裤管里的金属结构时刻提醒着他冲动的代价。　　自己还并非当世无敌。　　陈新转过身来，看向了房间中的若生、二号、五号和圣徒，一个计划浮现在心中。　　若生太重要了，这么久的相处，自己早就离不开了，二号只是个弱AI，能力不足，圣徒又处于可信和不可信的叠加态中，那只有五号才能胜任了。　　阿非利加洲。　　大多数人认知中，这里是贫苦、落后的代名词。　　随处可见的军阀、雇佣兵让这块土地上充满了战乱。　　在这广阔地图不起眼的角落里。　　因为一场并不大的纷乱、一队穷凶极恶的雇佣军、一个微妙的巧合，让一对可怜的兄妹成为了这个村庄里最后存活下来的人。　　独特的命名方式，让哥哥的名字变得很长很长——Ovuvu?nvu?nvu?n Ey?ntu?nw?nvu?n UbeubeOsas。　　在他并不多的记忆里，只有一辆插满头骨的越野车驶向远方的画面，随后就是村子里升起的大火。　　不知道是不是五号的恶趣味，在归档时，这个冗长的名字被简化成了两个字——狗蛋。　　此时狗蛋正在村口努力的挖着坑，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似被抛弃的小兽一般发出低沉呜咽。　　由于雇佣兵掠夺了村中的食物，兄妹两人只能吃草根树皮维生，妹妹由于这个原因浑身浮肿、肠道阻塞。　　直到昨天晚上，狗蛋发现妹妹嘴里正咀嚼着什么东西，咯吱作响。　　妹妹说她在吃糖。　　这时一道血从妹妹嘴角流出来，狗蛋意识到不对，赶紧扒开她的嘴，沾满妹妹唾液的金属物质让他毛骨悚然。　　那哪是糖啊，分明是一支涂满毒液的箭头！　　狗蛋清晰的记得，这是当初村子里的火熄灭后，他在自己家里一具烧焦的尸体上发现的——那是父亲的尸体。　　妹妹奄奄一息时告诉哥哥，等她死后让哥哥把她吃了，那样哥哥就有劲儿走到城里，听说那里有很多很多吃的……　　他在村口的小土堆前伫立良久，直到天亮，才转身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狗蛋一边走一边哭，直到再也没有眼泪流出来，直到饿的再也走不动，他无力的趴在地上，感受着大地的沉重。　　意识渐渐模糊，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　　要是当时再给自己挖个坑就好了。狗蛋想。　　地面微微震动，一些尘土被荡起来。　　也许是狼，也许是豹……　　妹妹，哥哥走不到城里了。　　狗蛋绝望的抬起头，想看看自己将会成为草原上哪个动物的饭后甜点。　　飞扬的尘土中，刺眼的阳光把来者照出了一个轮廓，那是一条足够优美的曲线，那是狗蛋到死也不会忘记的场景。　　那个天使般的女生蹲下来，伸手递过来了一块面包。　　软糯香甜的面包让他以为来到了天堂。　　这是神给予的救赎！　　天使说她叫五号，他也没死，这里还是人间。　　休息了好久，狗蛋才恢复了点力气，他起身跟着五号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比蜻蜓都要大的多的东西面前，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直升机。　　在天上飞的感觉让狗蛋十分恐惧，总是担心掉下去，直到他在草原上发现了一个简陋的营地。　　他的眼睛忽然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紧了地面上的营地，眼底的恐惧化作了滔天的愤怒，还有一抹难以遏制的刻骨仇恨。　　——那辆插满头骨的越野车揭示了对方的身份。　　五号拿出一个金属箱子摆到他面前，说下面的就是你们摧毁村子的罪魁祸首，“现在，你有一次报仇的机会。”　　狗蛋很想报仇，很想很想，可是对面有很多人，除了收割用的弓箭，还有对付其他雇佣兵用的枪。　　他低头道：“我打不过他们。”　　五号把箱子推过来，说有了这东西你就能报仇，但是你需要为我工作五十年。　　狗蛋没有犹豫，父亲和妹妹的身影促使他做出唯一的抉择，“只要您能帮我报仇，我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于是，在雇佣兵惊骇的眼神中，直升机上跃下一个浑身包裹着金属的怪物。　　有人警惕的上去打招呼，却见冷冽刀锋划过，其头颅已经滚落在地。　　营地中顿时乱做一团。　　有些人想要反抗，子弹打在对方身上只溅射出点点火星，这怪物追上来一刀就将其劈做两半。有些人想要逃跑，这怪物三两步就跟上了飞驰的越野车，几刀就把他们剁成了一滩烂泥。　　等喧嚣散尽，狗蛋又嫌他们死的不够透彻，在营地巡了三圈，每具尸体又搠上几刀。　　等到他眼含热泪跪在五号面前的时候，这个营地已然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