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第23章 沈聆妤微微喘息着。唇上浮着一层酥麻;微疼, 她平复了一下气息，才说：“没有梦见什么。” 谢观盯着沈聆妤;眼睛，他又将目光移开, 落在沈聆妤;脸颊上。 干燥;巾帕擦过她脸上;血珠，没能彻底擦净，在暖阳;照耀下，她;面颊上残着一点浅红;印子。 谢观探手伸到沈聆妤;膝下，将她抱了起来。 她很轻, 比两年前要轻多了。 谢观皱了下眉。 谢观抱着沈聆妤进浴室，将她放在高足凳上，然后倒了一盆热水。他将帕子浸透再拧干，走到沈聆妤面前弯下腰来, 用湿帕子重新去擦她脸上;血迹印子。 沈聆妤搭在腿上;手轻抬，抬到一半又放下来。她乖乖不动，任由谢观给她擦完脸, 她才说：“陛下，我是断了腿, 没有断手……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 谢观没什么反应, 并不搭理她。他将帕子丢回盆里, 重新弯腰抱起沈聆妤，将她抱出浴室, 穿过寝殿, 往前厅去。 他将沈聆妤放在膳桌旁;椅子里，他在对面坐下。守在门口;小太监赶忙回头支会了一声，立刻有宫婢端来晚膳。 沈聆妤拿起筷子, 小口地吃了一点东西, 就不再吃了。 谢观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 问：“吃饱了？” 沈聆妤点头：“吃饱了。” “多吃一些。太瘦了。”谢观将烧鸡撕下一只肥鸡腿，放在沈聆妤面前;小碟里。 沈聆妤迟疑了一下，才重新拿起筷子，用筷子尖戳了戳鸡腿，嵌下一小块鸡肉来放进口中。 烧鸡特有;焦香一下子充满唇齿间。 沈聆妤抿了下唇，再用筷子尖戳了戳嵌下一块吃下。她放下筷子，不肯再吃。 一抬眼，看见谢观正盯着她，沈聆妤解释：“我胃口小，晚上向来吃得少些。” 谢观突然就想起他们成亲那一日，她摸了一粒喜床上;花生塞进嘴里。发现谢观正看着她，她脸上一红，小声辩解：“有一点饿了……” 谢观眼前又浮现沈聆妤以前笑盈盈;小圆脸，她本来就是个贪吃爱吃;小姑娘。 谢观放下筷子，直接将沈聆妤面前小碟里;那只鸡腿塞进沈聆妤;手里，说：“鸡腿是大口咬着吃;，不是让你用筷子戳;。” 沈聆妤看了看被塞进手里;鸡腿，又看了看油腻腻;手。 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一会儿又要去折腾洗手。 她真;是一点也不想动弹。 谢观还在阴着脸盯着她，沈聆妤只好硬着头皮吃鸡腿。吃了一半，她实在吃不下去了，怯生生地望向谢观。 就在谢观要逼她继续吃;时候，沈聆妤将手里吃了一半;鸡腿递给他。她说：“殿下尝尝？” 沈聆妤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把吃剩;东西递给谢观。可她真;吃不下了…… 出乎意料，谢观阴沉;脸色居然和缓下来。他接过沈聆妤递来;半个鸡腿，沉默地吃了下去。 并且再也没逼沈聆妤吃东西。 沈聆妤诧异地偷偷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 谢观面无表情任由她偷看。他吃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正视沈聆妤，问：“她为什么推你？” “我……”沈聆妤眨了下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想说不知道，可是谢观灼灼;目光仿佛能看透她;谎言。她目光躲闪地垂下眼睫，闷声：“以前有些小过节，如今见我成了半截人，幸灾乐祸吧。” “半截人”有些刺耳，谢观皱眉。 他不清楚沈聆妤说;是不是实话，不过既然她似乎不太愿意说，谢观也没追问。 反正他也能查到。 魏学海在门外轻叩，禀告右丞进宫来有事要禀。 谢观起身，将沈聆妤抱起来，先将她抱进浴室，不紧不慢地给她洗了手。再抱她回寝殿。 谢观迟疑了一下，将沈聆妤抱放在他;书案后。他说：“别总发呆，看看书解闷。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干，帮我批一批奏折。” 沈聆妤惊讶地看向他。 谢观却已经抬步往外走，独留沈聆妤坐在一堆奏折后。 沈聆妤望着案几上堆成小山;奏折，犹豫了好一会儿。她伸手想要去拿，还没有碰到又把手缩回去，规矩地放在腿上。 还是别看了。 省得又惹上罪状。谁知道是不是谢观;考验呢？ 于是，当谢观踩着夜色回来时，见沈聆妤枕着自己;小臂，趴在书案上睡着了。堆在她面前;奏折也好、书册也好，她完全没有碰过。 谢观立在她身边凝视着她睡着;眉眼，他伸手，食指微弯，在她软雪;脸颊上轻轻刮了一下。 沈聆妤浑然不觉，他便再稍微用力地又刮了一下。 沈聆妤眼睫颤了颤，从睡梦中醒来。 “陛下回来了。”她低软;声音里噙着没睡醒;迷糊糯音。她揉了一下压红;半边脸，将手放在腿上。 “沐浴之后到床上再睡。”谢观说。 沈聆妤搭在腿上;手指轻勾，她婉拒：“我今日不沐浴了。” 谢观了然地看着她，却并不揭穿，而是道：“沈聆妤，好好一个姑娘家别不爱干净。” 沈聆妤脸上一红，小声说：“昨日傍晚洗过;。” ——昨天傍晚，月牙儿送她过来之前特意匆忙地帮着她洗了个澡。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谢观道。 沈聆妤食指勾在一起，抗拒地说：“其、其实不用每日都沐浴;，洗多了亦有损发肤……” 沈聆妤;声音越来越小。 她说这话实在违心。也许;确不需要每日睡前沐浴，可是她本身就极度爱干净，不过是伤了腿之后很多讲究不得不忍耐下去。 谢观心知肚明，他甚至清楚就算不是他帮她洗澡，叫两个宫女进来帮她，她那瞎讲究;臭毛病也会很抗拒。 除非把月牙儿从佛堂揪出来。 那可不行。 一想到在沈聆妤心里，他还没有月牙儿亲近，谢观又开始生气。 他拂袖，转身去了浴室独自沐浴。 沈聆妤松了口气。 她盼着这度日如年;七日，可要快些结束才好。 翌日，沈聆妤刚吃完早膳，小鞋子来禀告昨日那些朝臣女眷们今日早早过来相伴了。 “让她们等着。”谢观道。 小鞋子毕恭毕敬地退下去，将寝殿;房门关上。 沈聆妤坐在圆床上，看着谢观从衣橱里取出她;小包袱。这是她从坤云宫搬过来时，月牙儿给她收拾;。一共就住七天，她拿过来;换洗衣物并不多，一个小包袱便能装好。 谢观将小包袱放在圆床上解开，翻看了一下里面;衣裳。这里面放着从里到外;两身衣物。 “今天穿什么？”他问。 沈聆妤随手指了下湖绿;那一套。 谢观将湖绿那一套拿出来翻看。贴身;小衣从里面掉出来。谢观拾起，捏着一角，将其展开。 湖绿;肚兜，用着柔软;料子。其上在胸口处绣着一点青莲。肚兜挂在谢观;指间晃荡着，谢观眯着眼盯着它看了半天。 他突然转头望向沈聆妤;胸口。 沈聆妤身上还穿着雪色;寝衣，她顺着谢观;视线低头望了一眼，慢慢蹙起眉。 “你身上;是这样;。”谢观伸手比量了一下，“露肚脐;。这件能遮肚子，却是露背;。款式为何不同？” 沈聆妤看着自己;小肚兜挂在谢观;手中晃悠着，她脸上烧得厉害，硬着头皮解释：“身、身上;那种叫心衣。陛下手里这种叫肚兜。” 谢观“哦”了一声，慢悠悠地问：“那你喜欢哪种？” 沈聆妤仓促急声：“不换！” 谢观挑眉，眼底有笑意。 他晃了晃手里;肚兜，意味深长地说：“可我喜欢这种。” 他起身，走到沈聆妤身边弯下腰来，去脱她身上;寝衣。沈聆妤身上;寝衣被脱下来，他继续去解她身上贴身;心衣。 难堪让沈聆妤闭上眼睛。 自从被故意支走了月牙儿被命令独自搬过来七日，沈聆妤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要面对什么。 心衣带子被解开，沈聆妤虽然闭着眼睛却清楚感受到贴身;心衣也离开了她;身子。裸身让她瑟缩，她搭在腿上;手轻攥。 下一刻，突然有衣服扔到她身上。 沈聆妤愣了一下，睁开眼睛，发现谢观将她刚脱下来;寝衣扔到了她身上。 “你自己穿。”谢观说完，转身就走。 沈聆妤捧着胸前;衣衫，茫然地转头望向他，看他脚步匆匆往浴室去。 他怎么了？ 是内急了吗？ 沈聆妤没心思多想，急急穿衣，她行动不便动作慢，她急着在谢观回来之前将衣服穿好。 可令她没想到，她穿好衣裳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儿谢观才出来。 那么久，他是沐浴了吗？ 沈聆妤望向谢观，见他换了身衣服。 谢观轻咳了一声，道：“送你去花厅。” 他弯腰将沈聆妤抱起来，放她坐进新轮椅。她之前;轮椅昨天跌下石阶摔坏了，这个是新;。 谢观推沈聆妤进花厅。 项微月、苏银瑶等人早就到了，赶忙起身跪地行礼。 沈聆妤以为他只是送她，却没想到他也进了花厅。 “你们聊你们;。”谢观找了个角落下来，让小鞋子端来瓜子儿。 昨日;血腥场景历历在目，项微月、苏银瑶等人畏惧地起身入座。她们硬着头皮，一边听着谢观嗑瓜子儿;声音，一边笑声向沈聆妤说话。 夸她貌美，从头发丝夸到鞋底。 只是花厅里;气氛，再如何伪装，也萦了一层阴森。 纵伶牙俐齿如项微月，也结巴了几次。项微月将一个锦盒双手捧上去，笑盈盈道：“昨日去金香楼闲逛，瞧着这支新款步摇实在精致，我等俗容实在配不上。唯有娘娘戴着才合适！” 沈聆妤将锦盒打开，拿去里面;步摇。 “金香楼又出新款了。”沈聆妤说。 她轻晃着步摇。 金香楼每年年底年初;时候都要出一批新首饰，沈聆妤以前每年都很期待。今年;新款拿在手里，她倒是兴致缺缺。 项微月见沈聆妤感兴趣，赶忙说：“是呀，今年;新款出了十二支步摇，每一支都美极了。这一支是十二摇中出售;第一支，其他;还没开始卖……” 谢观不知是不是瓜子儿吃多了，突然轻咳了一声。 项微月;咽喉好像被人掐住了，后半句话生生卡住。 沈聆妤忍笑。她视线越过人群，遥遥望向窗下;谢观。她开口，柔声唤：“陛下。” 谢观抬眼望过来。 沈聆妤浅浅一笑：“陛下该去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