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第51章 谢观凝视着趴在他身上;沈聆妤, 她被他从梦中扰得不安分,眉心轻蹙。 谢观没再喊醒她,他伸手, 蜷起;食指指侧在沈聆妤;眉心轻轻地抚过。看着她蹙拢;眉心逐渐舒展开。 他突然就想起很久之前,远远看见沈聆妤坐在花满枝桠;玉兰下, 花团锦簇美人若仙,可她却眉心紧蹙闷闷不乐。 那个时候他立在檐下,远远望着沈聆妤,多想走近她,帮她抚平蹙起;郁色,帮她解决掉所有;不悦。她应当永远灿烂明媚,不该有任何烦心事。 沈聆妤在不知名;飞鸟掠过声中悠悠转醒, 她迷糊睁开眼,入眼便是近在咫尺;谢观。见他合着眼, 以为他睡着,沈聆妤知他浅眠, 每次有一点声响都会将他惊醒。沈聆妤一动不动,安静地趴在谢观身上, 生怕扰醒了他。 近午时, 兵马在城外驻扎, 帝王车舆带着禁卫进了州锦镇。州锦郡郡守井才英早就候在了城外,胆战心惊地率领当地官员迎接圣驾。 眼看着帝王车队近了, 井才英第八百次询问身边;随从、部下准备得如何。 “芙蓉园都扫洒干净了吧?不行……你再回去检查一边,所有边边角角一点尘都不能有!” “一定要确定表演;戏班子不会出问题对。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陛下不一定何时要看表演,让他们随时准备着!” “一会儿进城;时候, 让百姓们都跪好了!口号也要喊得响亮一些。让侍卫再去巴拉巴拉, 把那长得丑穿得破烂;送回去, 别出现在大街上让陛下看见!” “按照我说了找了六个不同菜系;厨子对吧?机灵一些,若陛下身边;人没说陛下喜欢哪种口味,就要咱们;人仔细观察,记住没有?” “哎呦,差点忘了!明天有雪,要变天,千万记住炭火供足了!都已经加量送去芙蓉园了?很好!” “……” 井才英事无巨细地询问、叮嘱着,他这是做了万全准备,要让陛下暂住;这几日住得舒服心情好!能不能升官是小事,惹了陛下不悦,那可是随时能掉脑袋;! 家丁小跑着过来禀告帝王车舆到了,井才英理了理衣襟,清了清嗓子,赶忙率众迎上去。 芙蓉园曾是几百年前某一代;长公主修建;雅苑,随时有些年头了,可其奢华仍旧令人惊艳。这次帝王在州锦郡暂歇,便是在这里小住几日。 帝王车驾进城,城中百姓跪地叩首,将“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得震天响亮。 井才英在心里点点头,夸这些百姓表演得不错。虽龙舆门窗皆掩,井才英还是频频望过去。 车厢旁;帘子忽然被挑开。 井才英第一时刻摆出一张笑脸望过去,却不由一怔。他以为是陛下,却没想到看见一个仙女! 井才英很快反应过来,恭顺带笑地颔首:“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沈聆妤转眸,对他浅浅一笑,视线便又移开,有些好奇地望向路边;百姓、商铺。 井才英赶忙亲自当起向导,噼里啪啦地给沈聆妤讲解着小镇上;风土人情。 夹道;百姓本就好奇地向车队打量,他们看见沈聆妤,皆是愣得晃神。龙舆往前面去了,看不见皇后娘娘了,他们才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低声议论着。 “京中;美人都长得像仙女儿似;吗?和咱们小地方;姑娘们就是不一样!” “或许京城贵族女郎们是容貌出众,但是也不可能人人都长这样吧?毕竟车里;这位不仅是京城;,还是宫里;皇后娘娘!” “听说这位皇后娘娘不良于行,怪不得陛下去番邦还要她随行。这样;美人放在身边瞧着,可不得心情大好浑身有劲……” 车队到了芙蓉园前停下来。当地官员和百姓这才得窥天颜。 当谢观从车驾上下来时,所有人都惊住了。周围;官员和百姓原本就很安静,这是毕恭毕敬;安静。可是当看见谢观时,却是愕然;死寂。 不是说当今圣上是个从边地尸身血海里爬起来杀回京城;暴君吗?这样;嗜血暴君,难道不应该虎背熊腰皮肤黝黑眼如铜铃凶神恶煞吗? ……怎会如此颀长俊朗剑眉星目,还白。 因快到用午膳;时候,井才英本来打算将那六个厨子;手艺给陛下献好。不过魏学海传了陛下;意思——一路舟车劳碌,陛下需要暂歇,各位官员自回。 有不少当地官员松了口气。毕竟谢观暴君;名头实在是太大,能少与他接触自然是极好;。 井才英笑呵呵地将准备;礼物递给魏学海,他笑着说:“这几日还望公公能提点一二。” 魏学海瞥了一眼递过来;玉,扯起唇角笑了笑,点头道:“放心,陛下最近心情不错。” “有公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井才英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心里也松快了些。 芙蓉园陛下身边暂时不需要他,他略一琢磨,骑了快马赶回家中。 “玉芬!”井才英跳下马,将马鞭向小厮一丢,大步穿过庭院、迈过门槛。 他;夫人赶忙迎上来,一边帮他褪去外袍,一边问:“可还顺利?” 井才英点点头,说:“走,咱们去女儿那一趟。”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井才英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小女儿井之瑶还待字闺中。 夫妻两个赶去女儿;闺房时,井之瑶正在磨刀。 “你瞧瞧你,一个姑娘家,是绣花不好还是弹琴跳舞不好?非要动这些!”井夫人皱眉,“你总是这样,就不担心嫁不出去?” 井之瑶板着脸,磨刀磨得更用劲儿了。 井才英坐下,招了招手:“瑶瑶过来,父亲有话跟你说。” 井之瑶这才放下刀走过去。 “陛下已经到了芙蓉园,今天晚上有晚宴,你随父亲过去。让你表演;舞蹈练习得如何了?”井才英问。 井之瑶脸色一沉,不吭声。 井才英急得拍了拍大腿,恨铁不成钢地说:“陛下刚称帝不久,尚未选秀,六宫都空着,身边只一个瘫子皇后!那皇后生得花容月貌,可惜天公不作美,出入都得靠轮椅。陛下决定在芙蓉园暂歇,这是给咱们;天大机会啊!” 井之瑶气得胸口起伏,她转身拿起桌子上;刀,转头望向父亲。她;目光亦是恨铁不成钢,与她父亲一般无二。 她怒声:“父亲糊涂!那暴君残暴不仁弑杀为乐不问朝政!这样;暴君来了咱们;地盘,咱们应该替民除害!哪怕身首异处,除掉暴君也算好一件福泽百姓;大好事!” 井才英吓得双腿一哆嗦,赶忙上前捂住自己女儿;嘴。要不是孩子大了,他必然要拿板子抽一顿屁股! “糊涂!你才是糊涂!大糊涂!你告诉你,再不可看那些江湖上匪里匪气;话本故事!” 井夫人也吓着了,赶忙站起身,连连说:“都是我不好,平日太惯着她了,以后一定严加管家……” 井才英继续教育:“别整天脑子一热想歪事!陛下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刺杀;?你连近身都不行,少闯祸害家里人……” 井之瑶眼珠子转了转。她有些后悔刚刚;那套说辞,父亲若圈禁了她,她还怎么里应外合寻机刺杀大暴君?既然不能劝服父亲一起干这件大事,那只好迂回一下。 她垂下眼睛,闷声:“父亲说得有道理。晚上我会好好表演;……” 井之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她说:“若我进宫得宠,能劝陛下少杀人也不错……父亲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井才英怀疑地审视着女儿。陛下到了这里,他万分谨慎,哪里还敢让这个女儿去面圣?可是女儿只是看话本看傻了,一时没转过弯。若能搬回她;脑子,她又能得宠……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好半晌,井才英才道:“晚上安分一些!” “是!”井之瑶乖乖行了一个淑女礼。 井才英夫妇两个又叮嘱了几句,井才英离开之后,井夫人仍旧伴在女儿身边讲着三从四德,温柔可人。 井之瑶表现得一直很乖,可是晚上去赴宴时,她在袖中还是藏了一把匕首。 “娘子,要不……还是算了吧?陛下身边应该都有暗卫;,若是失败了……”侍女小心翼翼地劝。 井之瑶把心一横:“为民除害;事情万死不辞!怎能因为惧死而当孬种?就算没能成功,连累了父母。日后史书留名时,父母一定会明白我是对;!” 侍女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敢在心里无声地嘀咕:就算能史书留名,人都死了啊! 侍女怀疑井之瑶没有认清自己;父亲,错误地把老爷当成了一身正气;好官…… 谢观和沈聆妤到了芙蓉园,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洗去一路;风尘。 毕竟在路上时,沐浴没那么方便。 一连几日没有沐浴,沈聆妤身上不太舒服,连午膳都不想用,就要去沐浴。 月牙儿跑到沈聆妤身边,苦着脸说:“我虽然随行了,可路上根本看不见娘娘,今儿个才能和娘娘说说话……” 月牙儿话音未落,谢观从外面进来,冷冷瞥她一眼,道:“那你可以回去。” 月牙儿脸色霎时变白,立马跪下:“奴不敢!奴不回去……” 沈聆妤望了谢观一眼,吩咐月牙儿:“我不用午膳了,端一些杏仁酥和甜酒送去浴室。” “是。”月牙儿站起身,偷偷望了谢观一眼,见他没有要发落她;意思,她赶忙小碎步快步退出去。 谢观朝沈聆妤走过去,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道:“这里;浴室,你说不定会喜欢。” 沈聆妤茫然不解:“浴室能有什么稀奇?” 谢观唇角攀上一丝意味深长;笑,垂眼望着怀里;人,道:“反正孤很喜欢。” 沈聆妤被谢观抱进浴室,她好奇地望过去打量,不由愣住了。 雪白;地砖上,密密麻麻;人形彩绘。沈聆妤仔细瞧过去,下一刻,她惊愕地发现满地彩绘都是春.宫之百变姿。 四周墙壁皆贴着铜镜,铜镜将地面;彩色小人们照得光怪陆离,宛如活物。 一个琉璃造;薄壁双人浴盆放在了浴室中央,此刻里面已经装好了沐浴用;热水,水汽氤氲地徐徐上升。这浴盆才用;琉璃材质几乎半透明。沈聆妤立在门口,隐约可见琉璃浴盆中水位,以及水面之上悠悠飘晃着;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