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若这是路

容晚的话自然将一切搅合的不欢而散，出皇城的时候，寥应清走在她身旁，像是在宽慰她，道，“且走一步，看一步。”

“也只能如此。”

容晚当朝不让陛下的消息瞬时在说书人的嘴里翻来覆去的讲着。

说她如何不畏权贵，说她如何直抒己见，说她的孤勇。

一时间容家的声望更甚。

但容晚却明白，这是有心人在背后的推波助澜，要的是推容家的威名，让陛下忌惮，让二人君臣生疑。

如今，南蛮人求和，不管是真是假，作为此战的领兵者，她都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地位。

她手里拿捏着北关三军之权，谁又能真正的放心？

在这立嫡的风口浪尖，谁不想在背后推她一把，让她跌入悬崖。

容晚甚至连谁散步的消息，她都猜不透，因为有动机之人，何止一个？

而恰在此时，京城里竟然传出，要不日择选闲王妃的消息。

容晚听到的时候，手指微微的顿了顿，复又神色如常的笑问寥宣，“都是哪家的姑娘？”

“有侍郎府的嫡女，也有大学士家的宗亲，大多是些没有实权的官家女子，我们这陛下清醒的很。”寥宣叹气，道，“这是绝了他问鼎的可能。”

“那……他可有看上的。”容晚状似无意的问道。

寥宣正欲说，却被打断，

“你大可以来问我。”寥应清知道外面传出了这样的消息，便立刻匆匆赶来，却看到她神色如常的在问嘴，不知为何，心里立刻难受的很，言语间便直接了些。

“好，那我便问你，可有看中的？”容晚沉住了气，站了起来，看向他问道。

寥应清见她这般云淡风轻，似乎事不干己的样子，忽然心里便难以自制，竟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就往外带。

丝毫不顾及，她背后还有一人。

寥宣顿觉自己留在这里突兀了些，立刻慌不择路的拿起自己的东西，往外跑，道，“突然想起来，我约了人品茶，先走一步。”

他走了，寥应清更无顾忌，直接将容晚带进了屋中，将门甩上，一双凤眼微微挑着，俯身看着她，问道，

“容晚，你没有心。”

这个名字，这句话，让容晚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看她发愣的样子，寥应清更觉失控，竟直接欺身咬在了她的唇上。

容晚来不及推开，便尝到了口中淡淡的血腥味。

一个吻，带着霸道，却也带着眷恋，带着缠绵。

寥应清不愿松开，容晚本欲推开他，却看见他紧闭的双目在微微打颤。

罢了，就这样吧。

容晚其实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她…心里又何尝不会痴迷。

可……

罢了……

就这样吧。

几乎是彼此沉沦。

像两个溺水的人，疯狂的汲取着氧气，又像是黑暗中摸行的人，在互相依偎。

许久，寥应清才松开了她，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道，“你明明心里也有我，又为何如此。”

容晚摸了摸唇上的咬痕，轻笑道，“从我选择归来的时候开始，我便没有了再贪婪的权利。”

“我允你贪婪，我允你虚妄，我都允你，难道，你就不能允我吗？”

寥应清的眼神滚烫至极，他毫无遮掩的将自己的心事，都丢了出来。

将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惶恐，自己的不安，全部摆在容晚面前，道，“你不能试着爱我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只是在暗处？我可以等，可以等到那天来临的时候，你和我能正大光明的站在阳光之下，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寥应清的爱灼热的几乎要熨平容晚的心脏，但她却无力应下。

明明心口在揪疼，明明心里无数句愿意，明明…

明明她也深爱着他。

可…

她如今不是容晚，是堂堂的护国大将军，她如何还有资格，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路？

“人是不可以这么贪婪的。”她像是在说自己，却又像是在说他。

寥应清微微闭上眼睛，几乎难以控制自己。

他快要失控。

“如果，我一定要贪婪呢？如果，我不会回头呢？”

容晚自制住自己胸腔中汹涌的情感，许久，近乎残忍，道，“就凭，你是皇子，而你想当皇帝。”

“你我之间，便除了合作，再无可能。”

明明自己的心口也揪的疼，但她却偏偏要如此。

伤人的话破口而出。

因为她知道，他们没有可能。

既然明知道没有可能，为何还要沉沦？

干脆收手吧，没有结果的爱是彼此的折磨。

寥应清像是从未看清过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道，

“你现在说一句收回，我可以当作，从未发生。”

“你我又何必在自欺欺人？”容晚的声音近乎平缓，却蕴藏着极大的残忍，她道，“我是容家军首领，我背负的是血海深仇，是家族荣耀，是无尽责任，唯独，不会是爱。”

“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选择。”

容晚背过身，不让寥应清看到她的眼眶中含着泪。

“你走吧，就当你今日没有来过。”

寥应清在她背后踉跄的退了几步，眼眶中明明都是红色，却似在笑，但笑容却发苦。

他没有再说话，几乎是夺门而出。

风声再灌进来的时候，门被吹的直响。

容晚回眸，身后已空无一人。

眼底的泪花终是再难克制。

一个人扑坐在地上，明明在哭，却只能咬住自己的衣袖。

因为，她，

没有资格，哭的大声。

也因为…

这个选择，

是她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