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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执意跟回的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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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晚看着他与寥应清似曾相识的身形,却缓缓地道,“似曾相识故人来罢了。”

伶人却望着她,忽而一笑,道,“在下观姑娘也是觉得熟悉万分。”

几乎是立刻顿住,像,太像了。

一举一动,一笑一言,都透着寥应清的样子,但声音却与他完全不同。

而且,她自嘲的笑笑,寥应清不会像他一样,在路边对一陌生女子就弹奏凤求凰吧。

“姑娘。”似乎是看出了容晚在借着他思念故人,他道,“在下的曲子,勾起了姑娘的伤心往事,倒是在下的疏忽。”

“无妨。”容晚从腰间取出一块碎银,打算打赏给他,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缺钱。

却见他没有接,反而笑道,“姑娘或许误会了,在下并不是街头卖艺的怜人。”

他缓缓的抱起自己的琴,道,“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琴师罢了。”

容晚僵住,看着对方出尘的模样,道,“是我误会了。”

“姑娘言重了。在下柳白,不知姑娘芳名。”他道。

听着这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容晚自嘲道,果然不是他。

”容晚。”她出于礼貌回复道。

他听着她的名字,复突然重复了一遍,声音如甘泉叮咚一般的好听,道,“容晚,好名字。”

“不止是好名,还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呢!”车上赶车的车夫见容晚迟迟不回,忙下马车,却正好见此人说话,便贸然插嘴道,“容将军,该回了。”

容晚点头,正欲抬眼走回马车上,却被他突兀地拦住。

不解的望着柳白,像是看不透他在做什么。

“容将军,虽是冒昧,但在下确实与姑娘一见如故,再者……”他顿了顿。

容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他身后的行囊,虽然不多,但看样子确实是还没找到住所,

他窘迫道,“在下虽然是琴师,可还没找到一处接纳在下的地方,不知容将军家中可缺琴师?在下的技艺虽不能算超绝,但也能抚琴一二,为你舒心。”

像是在思考刚刚的凤求凰,容晚没有立刻作答。身后的驱车人却道,“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怎能入住将军府!”

容晚看着他肉眼可见的窘迫了起来,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寥应清,鬼使神差中,她应下,道,“好,如今容家也已经是一具空壳,你若是想住,便同我回去吧。”

“将军!”身后人急急想劝他,却被容晚抬手道,“放心,我有分寸。”

似乎是想起那被火烧成空壳的容家,车夫最后没有说什么,只叹了口气,便上了马车。

“上车吧。”容晚看向他道。

柳白徐徐一笑,眉目都舒展了开来,在容晚回头上车的瞬间,他的眼神就像是胶着在他身上,但又立刻恢复了清明。

抱着琴,走上了马车,车内有些狭小,毕竟是临时的车辆,布置还不全面。

柳白几乎是贴着容晚坐着。

不经意的嗅到柳白身上浅浅的茶香,容晚微微发怔。

这股味道,倒也与寥应清相似。

像是在自嘲,若不是因他与寥应清有几分相似,又怎会鬼使神差的应下。

但……对于他,她其实能了解多少?

不过是街旁一个早已等候的琴师,一曲惊为天人的凤求凰。

但,想起了寥应清,她整个人都柔软了起来。

应该选择相信吧,这样好的琴艺,心思该是纯净的。

柳白不知道容晚这样九曲八弯的心思,只是嘴角浅浅含着笑,手中紧紧地抱着他的琴。

容府很快的到了,容晚先一步下了马车,道,“下来吧。”

柳白跟着下了马车,镇国公府的门匾高悬,是雍帝重新挂上去的,门还是气派如常,但踏入其中,入目都是火焰烧灼的黑,甚至不少地方已经付之一炬,只剩躯壳。

“因只我一人居住,便懒得修缮,如今倒是看来有些窘迫了。”容晚解释道,“后院有几处厢房,你便选一间住进去吧。”

这次大火,后院厢房因无人居住倒是波及甚小,如今倒是还能住人。

“如此多谢容将军。”柳白缓缓地应下,抱着琴带着行礼往后院而去。

待他走后,容晚叹息,道,“故人还未归。”

其实她一直在派人寻找寥应清,但连一个消息都没有。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容晚有时候会想,没有消息或许是最好的消息,他或许是被人救助了,还没有归来罢了。

所以在刚刚,她帮助了这个与寥应清有四五分相似的人,若是他还在的话,别人也会这样助他吧。

带着复杂的情绪,容晚回了自己的屋中。

在屋内的时候,她在整理今日雍帝所言。

一个凭空消失的李家,会去哪里?

容晚甚至都不能确定李家是何时消失的,只是在被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了。

堂堂沼狱,怎会如此松懈,这样的重犯就在眼皮子底下被人调换都不知。

容晚更倾向是被人全部打通了环节。

天衣无缝的计划,将人换走了。

而李家如今的价值,只能是那当时散落在各处的李家军。

但思及此,容晚整个眉都拧在了一起。

简王的怀疑最大,但只是区区的李家军,就妄图推翻整个大庆,似乎还是不够。

但只是为了囤积兵马,冒这么大的险,也不够。

而且,容晚觉得,皇城的局势并不像眼前看到的这样简单,她的直觉告诉她,后面的隐藏暗流更为的隐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夜深时,容晚本有些困意,却忽然听后院传来了如泉水叮咚的曲意。

整个人忽然一笑,空荡荡的院子,终于有了人意。

容晚打着灯,一路往曲音走去,果然见到了他。

手侧杯中装的是茶,人却闭目,微微带着笑,任由指尖不断勾勒琴弦,发出悦耳之音。

像是并没有发现容晚的到来,他的音,没有一瞬间的停滞。

容晚听着这流水叮咚的曲意,若有所思,竟然不知不觉,人竟然就在庭院中的石凳子上睡着了。

恰这时,柳白睁开了眼,望着她,眼底是复杂的情绪,但手中的琴却没有停下。

他似乎轻轻地张开了嘴,无声的说了几个词,但没有发音,容晚自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是他的眼睛却忽然柔了下来,指尖之音更是柔情。

似乎是许久没有这样的松快,容晚这一睡,很沉。

再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天已经亮了。

眼前只有一架琴,告诉她,她昨夜就在这里,听着曲,睡了一夜。

“你醒了。”柳白端着粥从她身后走了过来,道,“粥味道不错,你尝尝。”

简单的白粥,却是容晚许久未尝过的味道。

“我看后院的厨房闲置着,里面还存着一些米,便自说自话熬了粥。”

像是在跟容晚解释,却不经意她道,“多谢。”

取了粥,容晚缓缓的喝着。

就在数月前,容府众人还聚在一起,欢度着岁月,如今却相隔两地。

口中的粥香甜,但她心中却带着淡淡的伤感。

再等等。

等她拿到了所有容家应得的,他们就能回来了。

柳白似乎是看出了容晚心底的心思,道,“曲意最能抒怀,可要学习一二?”

容晚怔然。

“我可以教你。”就在容晚借着他看故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带着人走了进来,但看到此人的时候,他也微微怔神,几乎是脱口而出,“闲王殿下。”

却见柳白缓缓起身,道,“在下柳白。”

听着完全不同的声音,孙之平知道自己贸然了,他示意容晚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时,柳白自己抱起琴,退了出去,道,“在下想起,还有些曲谱要钻研,便先行一步。”

知趣的离开。

孙之平立刻在容晚面前坐下,道,“糊涂啊,就算他与闲王再像一二,也不能留在府中啊!”

“只是一个琴师罢了。”容晚替自己解释道,“我只是看他念及了故人。”

他知道她口中的故人指的是寥应清,几乎是立刻道,“但你就不怀疑他有别的心思,蓄意接近你!”

容晚徐徐一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哎。”孙之平叹了口气,复道,“容将军,这次多谢你。”

容晚知道他说的是替孙家平反之事,如今他已经重新成为了大学士,光辉的未来指日可待。

“无需谢我,因为你是清白的,清白的人本就没有污名。”

她总是这样的,从不居功,却总是帮助他人。

孙之平所有的事情都记得,他不会因容晚不提,他自己就可以忘记。

就像这次他冒死去和谈,为的其实更多的是这份信任和恩情。

“对了,这次我归京,公子胥随我一同回来了,如今人在驿站。”

他的话,容晚所料未及,整个人蹙眉道,“皇城如今局势如此纷杂,他不会不知,看来这次南蛮打算借着这股乱朝,从中搭线,牟利。”

几乎是立刻想到了简王,她道,“若是南蛮加上李家军里应外合,或许未必大业不能成?”

但这只是猜测。

孙之平却接口道,“我怕的也是这个,所以命人日夜盯着公子胥,但他似乎很老实,近日来安分得很。”

“越是这样,越不能大意。”

两人心知肚明,如今他们做的事,就是在刀尖上舔血。

一步错,步步错。

满盘皆输。

而与此同时,整个皇城里无声的硝烟弥漫。

公子胥这个代表着南蛮最高权力的皇子,身处皇城的消息插翅飞进了各个权贵之家。

这是一个讯号,南蛮的讯号。

而他,就是在释放一个讯号。

公子胥坐在驿站中,人在学着汉人沏茶,道,“汉人的手法确实有可取之处,这样一摆设,就连这茶汤都更有了韵味。”

“公子所言甚是。”

“这几日,我让你传出去的消息,都出去了吗?”公子胥问道。

“都安排好了,如今每个人的桌案上都有了南蛮的诚意。”

公子胥松开了手,茶汤微微的溅了出来,但他却浑然不在意道,“那就好,剩下的就是等了。”

“可是公子,大庆的这趟混水,真的值得我们放弃这么多,甚至连北关的战事都歇下了,来此吗?”

公子胥却一笑,道,“大庆有句老话叫兵不血刃,我看就是这个意思。”

“若是此事能操作得当,我们南蛮得到的利益,比占领几座城池更有看头。更何况,有容家军的北关,可不是个好啃的骨头,再等等,放心,南蛮的大业,我不会忘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公子才智双绝,非我等能够达到。”

不等他再说一二,门忽然响了,一个熟悉的故人乔装站在门外,道,“故人来访。”

公子胥一个示意,将门外的温劲彦请了进来。

“我以为来的不会是你。”公子胥倒是毫不避讳,道。

因为温劲彦到底是外臣,之前还与他闹的不快,按理说,第一人到访不会是他。

“利益面前,只能是深怕慢上一点。"

温劲彦对公子胥可谈不上喜欢,来此全是为了利益。

“可我却看不懂,不知温大人这次是带着什么身份来的?”

公子胥对于皇城的局势其实也略知一二,只是看向温劲彦的眼光,却透着了然。

在明面上,温劲彦这样的人才竟然屈居愚蠢的简王之下,看着倒是不合理。

就是这份不合理,让公子胥有理由地怀疑,温劲彦的背后,不止于此。

这或许就是聪明人的直觉。

温劲彦不置可否。

“或许只是代表在下自己呢?”

“如此,那我可只能送客了,温大人说话不真不实,与你谋皮,我怕的很。”公子胥半真半假道。

他是在试探,但温劲彦何尝不是,“其实难得糊涂,也是一种本领。”

“你又何必非要事事皆知,谁知道这是不是另外一个让你落局的布局?且只看放在台子上的筹码够不够数,值不值得你出手,不就足够了?”

公子胥看向温大人,忽一笑,道,“道理都被温大人说去了,我再逼问,似乎是落了下成,那温大人这次带来的筹码,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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