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容知青?”罗旺走过来看到人, 当下就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崽子又想下河捞鱼呢,你怎么待在这里?” 容晓晓回头一看, “走累了, 就打算在这里歇歇脚。” 罗旺干笑两声, 这里离大队没几步, 宁愿待在这里也不愿意走回家歇息,真不知道这些城里人怎么想的。 容晓晓看着停在小道上的老黄牛,“你这是要去镇上?” 居然还把全村的宝贝疙瘩牵出去,真是难得了。 “对, 大队新来了两个知青, 大队长让我去接接。”罗旺一张脸上都写着拒绝, 他是真不愿意接这个活。 知青们待得时间长了,倒是能看得顺眼一些。 可刚来的时候, 鼻孔都是朝天, 任谁看着都不舒服。 容晓晓一挑眉, “牵着大黄牛去接?” 她知道大队会来两位知青, 但这两位的待遇比他们强多了吧?上回不是说老黄牛比他们还要来得重要, 怎么这回就把老黄牛给牵出去了? “嗐。”罗旺摇着头,“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这来的又是一个大麻烦,大队长正在家愁着不知道怎么安排呢。” 容晓晓倒有些好奇了。 真想知道,这位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大麻烦,居然还动用大队的宝贝疙瘩去接。 “那我先走了。”罗旺在离开之前叮嘱一声,“你在这里歇歇脚可以, 但千万别下水, 这河流太急, 连一个成年男人都能卷下去,可千万别冒险。” “放心吧,我不会下水。”容晓晓应着。 在罗旺离开没多久,她便背着一包东西往村里走。 没直接回二姑家,而是顺着小河一路走,期间碰到一些玩耍的孩童们,还会停留下来和他们玩玩闹闹。 …… 今天难得安静。 罗旺以为正愁的头疼的罗建林坐在树荫下歇着。 时不时还很有闲情的哼上两声戏曲。 一旁的周婶子好笑的看着自家男人,“以前不到夜里就不知道回来的人,今天居然待在家里晒太阳,真是稀罕呀。” “你还别说,这清闲的日子就是舒坦。”罗建林双手搭在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 尤其是闹腾了两日,今天总算是风平浪静。 只希望这种清闲的日子能长久一点,别又…… ‘啪啪’两声,是院门被敲响的声音。 还没庆幸完的罗建林一听声音就听出来人是谁,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直接不搭理。 可是不行啊!! 人肯定得喊进来,等进来后罗建林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从镇上回来了?是不是已经和你父母联系过?联系过也不用专门跑来告知我,应该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吧。” 赶紧走吧,没事别来这里。 他算是看明白了,有这位容知青在的地方,总会闹出点什么事。 他是真怕了。 可惜,容晓晓却摇了摇头,“我不是为这件事来的。” 罗建林叹息一声,不甘不愿从摇椅上爬起来。 哪怕再想躲着清闲下,但该担起的责任还是得担,招手道:“过来吧,坐在这里说说。” 两人坐下,容晓晓先开口,“大队长,你……” “等一下!”罗建林先打断她的话,“说可以,但‘你听我说’这四个字不准说!” 这四个字太上头了。 容晓晓咂巴咂巴嘴,显得有些遗憾。 不过这次她没开口说话,而是将一个很轻的大包放在桌面上,“大队长猜猜这是什么?” 罗建林哪里猜得出来。 在容知青的示意下,伸手将大包掀开,发现里面装着的都是银色的线,他有些惊愕道:“这是尼龙线?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 “自然是买的。”容晓晓并没有说这些线买来有什么用,而是接着问道:“大队长,我看大队里的小河中有不少鱼,往日你们是怎么捞出来的?” 罗建林的目光没有从尼龙线上移开。 他隐隐约约知道容知青买这些线的目的,但他想不明白容知青为什么这么做,尼龙线的价格不低,是他们曾经了解过但最后还是没狠下心买的。 容知青花这么大的价钱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其实是一个大好人,专门为大队着想? 罗建林保持怀疑,先回答她的问题,“咱们大队的小河不比其他地方的水库,水库放放水,大队的人便能集中去打捞,连小孩都能去参与,危险性不大。” 紧跟着又道:“小河就不同,水流实在是太急了,除了一些水性好的壮年之外,大队是不准任何人下水,咱们大队没出现过事故,并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 容晓晓跟着问道,“那大队从没有去河里捞过鱼?” 她觉得不会,河里的鱼是能入嘴的! 就算有些人受不住鱼腥味,那这也是肉。 现在家家户户都吃不饱,大队的人不可能忍得住。 “当然不是。”罗建林道:“平日里壮年得下地,再加上水流太急我们不敢冒险,所以每年秋冬之际,大队会组织一些人集体下河捞鱼。” 秋冬之际,已经过了粮食收成的时间,队里会比其他时间清闲很多。 再有,那也是水流渐渐变缓的季节。 而且经过一年的蕴养,河里鱼儿成群、落窝,条条都十分肥满。 “壮年们会在那几日分组在各自的区域下水,这样对他们的安全有保障,如果天气不错,便会进行十天的捞鱼活动。”罗建林说着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可惜啊,光靠双手他们的收获并不多,而且就算没入冬,那个时候气温已经降下来很多,天天泡在冰冷的河水里,就算是壮汉也受不住。” 记得收获最好的还是大前年。 每户都分到了两三条鱼。 等到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就多了一道好菜,剩下的还能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摆出来。 可同时,有两个人因为下河感染上了风寒。 一人硬是咳嗽了整个冬季,一个半夜高烧,好险及时送到卫生所救了一条命回来,为此大队还帮着垫付了三块六的医药费。 三块六呢。 这钱大队不得不出,但也硬是让袁会计从大前年念到现在。 其实他知道除了靠人力去捞鱼之外,还能借助很多工具。 就比如容知青掏出来的尼龙线。 但这玩意实在是太贵了。 头几年的日子多难熬啊?一分钱都得省着花,袁会计更是日日盘算着大队的账,都把自己的头发薅秃了。 真要到了关键时候,这些钱都是救命的钱,谁敢开口花上大几块去买钓鱼的工具? 至于自己编织鱼篓。 大队也不是没有试过。 可用这些东西,避不免的还是得有人下水。 操作的还是大队里的壮年,不能让老人和小孩去以防出现事故。 可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农家人,不可能将大部分的时间放在小河里,更重要的也是收获并不多。 反正大队也是尝试过各种不用掏钱的法子。 最后还是觉得每年集体捕捞最好。 罗建林在说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尼龙线上,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容知青,你拿这么多尼龙线出来,是有什么打算吗?” 容晓晓轻轻笑了笑,“其实,我是想和大队合作。” 大队长说得这些,她在来的路上早已经打听清楚了。 花上几颗糖果,那些孩子们能把家里的秘闻都说出来,更别说关于小河的事。 “合作?”罗建林身子向后,眉头已经紧皱起来:“这小河里的鱼都是大队资产,哪怕你拿出尼龙线,我都不可能跟你合作。” 怎么合作? 网上来的鱼其中一部分归容知青? 不管这其中一部分有多少,只要给大队的其他人知道容知青多分了鱼,总会有人心怀不满,到时候一个不好告发到社区。 往好听点那是合作,说严重些,他们就是偷窃大队资产进行交易! 他会挨批评,容知青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么冒险的事,罗建林不会做。 “大队长,你可误会我了。”容晓晓一脸委屈着,“我花这么多钱,还不是为了大队的四头猪!” “什么意思?” “网上来的鱼,大队怎么分我没一点意见,我要的是河里的贝类和田螺,”容晓晓叹着气,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这眼见的一天天过去,大队长都不帮我想法子怎么解决贝壳和田螺的事,那我就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小河有一段地方水不深,渔网编制密封一点,绑上石块下网,置放的时间长一点就能带上水里的贝类,下网后,请下网的社员用竹耙在边上铲几下,也能弄到不少田螺。” 她最后再次肯定:“鱼我绝对不多要一条,我要的是贝类和田螺。” 这么一听,容晓晓是不是吃大亏了? 最少在罗建林耳里是的。 花了这么多钱不多要一条鱼,要的贝类和田螺也是为了村里的四头猪,妈呀!这简直是绝世大好人吧?! 可容晓晓真的吃亏了吗? 多少肯定有。 但她从一开始就明白一个道理。 在这个时代,吃独食最为致命。 靠她自己也能弄到鱼,但她敢百分百保证在享受鲜美鱼肉的时候一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吗? 要知道,二姑家边上还有两户。 一次两次还好,次次都能从二姑家闻到飘香的鱼味。 陈婶子先不说,季家真要发现了,保证第一时间举报。 既然这样,便将所有人变成自己人。 家家户户都能吃上鱼肉,那她跟着吃,总没人会说吧? 可真要说她吃了大亏。 倒也不是。 鱼不多分一条,贝壳和田螺也有肉呀。 壳拿去喂猪,肉拿来喂人没毛病吧? 更重要的是,这次她还能刷一波好感值。 不是单独刷谁,而是刷了全大队的好感值! 不说以后出什么大事,但真要和谁闹出矛盾,还怕背后没帮手? 就说邻居季家,要是再敢当着外人的面惦记二姑的房子,大队长首先不饶他们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 她还藏了一个大招在后头。 全村吃鱼,不过就是遮掩而已。 罗建林呼吸有些急促了,“当真?” 容晓晓重重点头,“当然。” 只是,她还是加了一句,“不过这怎么说都是我花了十几块买来的,收点租金不过分吧?不用拿钱,随便给点东西也行。” 东西她可以出,但不能白出。 她还真没大方到这种程度。 罗建林沉默了那么一下。 容晓晓将包往自己这边拿:“十几块钱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拿出来借给大队的,实在不行我就退了吧,反正猪养不胖也不要紧,只要能活着就行。” “你的要求我答应。”罗建林立刻回。 但凡犹豫一秒就是对吃鱼的不尊重! “行吧。”容晓晓显得有些遗憾,大大的眼里流露出肉痛的神色,却还是将尼龙线递了过去,“我正好会编织一种渔网,队里有谁手巧,我可以教教她。” 跟着,她说了自己的计划,“我们在下游水不深的地方下网,这些尼龙线可以编织出一条一米五宽五米长的网,不需要覆盖住整个河宽,在两头绑上二十米的绳子,这样两头来回拉线,就不用冒险下河。” 罗建林听着她的方案,想了想后重重点头:“可行。” 随后又好奇起来,“你会的东西可真不少。” 种地、养猪、编织渔网……以及锻工的技术活。 容晓晓轻轻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解释,“还行吧。”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会很多东西。 一种是聪明人,不需要太费力就能学到各种技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还有一种是为生活所迫。 只有不断地工作挣钱挣钱工作,奔波在各种门店和工厂,学各种手艺维持自己的生活。 而她,自认不是聪明人。 两人大概商量一下细节。 随后容晓晓便告辞离开。 罗建林也没继续待在家里晒太阳,也跟着出门找两个老伙计好好谋划下。 尼龙线已经留在大队长家,容晓晓背后还有不少东西。 等她回到二姑家,就见二姑和陈婶子坐在院子里聊着天。 “回来啦?”陈婶子先起身,招呼着:“你先坐坐,我给你去端杯水散散热气。” 她在容婆子家是熟门熟路。 容婆子眼睛不行,很多事她也会主动帮着做。 容婆子朝着门口的方向伸出手,“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容晓晓握住她的手,一脸骄傲地道:“去办了一件大事。” 可不是一件大事么。 摇两三人有什么意思? 要摇就摇整个大队的人! 相信过不久,红山大队会彻底热闹起来,想想还蛮期待。 陈婶子端了一杯温水出来,看见容晓晓挎在肩上的包,轻呼道:“你这是买了不少东西吧?要不要先回屋整理一下?” “不用。”容晓晓摇了摇头,“正好婶子你也在,能不能请你给二姑和丑牛做些衣裳。” 说着,就将里面的布拿了出来。 住了些日子她也算是了解二姑家的一些情况。 两祖孙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只穿一套衣裤出门。 白天穿了晚上洗,晚上晒衣服的时候身上披着的要么都是极不合身、要么破烂到没法穿出去见人的衣服。 容爸让她看着置办一些东西。 这衣服就是首当其选了。 “那怎么行,我不能要!”容婆子赶紧拒绝,伸出手就要拦着,却又没摸准方向直接摸了个空,“陈妹子,你千万别接。” “二姑,这可是我爸交代的,你要是不想要,等哪天去了镇上给他电话,在电话里跟他说。” “那更不行,电话费多贵呀。”容婆子又摇了摇头,上回和弟弟通电话,高兴的同时又有些肉痛。 可花了不少钱呢。 “那就写信。”容晓晓嘻嘻笑着,“等会就给爸写一封信,你念我写。” 容婆子无奈的笑了笑,“说衣服呢怎么又说到写信上去了?这太费钱了,你也知道二姑家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们才好。” 容晓晓牵住她的手,只回了一句:“都是一家人。” 陈婶子也在旁边劝说着,“就是嘛,都是一家人也别太生分。” 两个人轮着劝说,容婆子最后也只能答应下来。 心中想着,等收成后分到一些粮食,看能不能挤出一些给弟弟寄过去。 陈婶子拿着布看了看,随后就道:“行,等会儿我把木尺拿来给他们祖孙量一量,尽快给他们做出来。” “谢谢婶子!” “说谢做什么?咱们之间也别那么生分。”陈婶子坐在板凳上,唠嗑起来:“你听说了吗,大队长已经对杨银和卫东做出处分了。” 容晓晓还真没听说,立马来了兴趣:“怎么处分的?” “卫东被分去扫公厕,还在公社那边挂了名,要是再不安分就直接抓去农场改造。”陈婶子神秘兮兮道,“说起来新来的那个盛知青还得感谢他,大队长之前还想着把盛知青分去扫公厕,要不是卫东抓了出来,这么脏这么臭的活就是他的了。” “盛左元?” “对对,就是他。” 容晓晓有些诧异了,“大队长为什么要让盛左元去扫公厕?” 这个活可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清扫。 那可比清理猪圈还要可怕。 毕竟猪圈中只有四头猪,而整个大队可是有百来号人…… “这个男同志也不安分呢。”陈婶子说,“你没和他一起干过活所以不知道,这卫东是追着大队里好几个姑娘跑,而盛左元是好几个姑娘家追着他跑。” 容晓晓懂了。 这个俊俏的年轻人魅力太大了。 “他那张脸确实是好看,也怪不得姑娘家瞧上他。”陈婶子瘪了瘪嘴,“可他这人心不好,明明对那些姑娘们没兴趣却又不直接拒绝,还让她们帮着给他干活。” 容晓晓又懂了。 这位俊俏的年轻人脸好看,但偏偏想吃软饭。 吃的还不止一家,这就挺招人恨的。 一旁的容婆子也开了口,“这可得好好管管,可不能让咱们大队的姑娘受了骗。” “大队长就是看不过眼,要不是卫东顶着,这次清扫公厕的人就是盛左元了。”陈婶子还有些可惜,“盛左元也是个识时务的,大队长呵斥他几句后他便收敛了性子。” 容晓晓又又懂了。 先装一装,等风头过去后继续再犯! 她还挺期待的,盛左元要是被分去扫公厕,她一定会去看热闹! “至于杨银。”陈婶子先是一通埋怨,“老早就看杨银他妈不爽,以前我还跟她干过架,那婆娘手劲特别大,我后脑勺秃的那一块就是她干的。” 容晓晓为她壮气,“等下回婶子去干架,我肯定去给你加油打气!” “……”陈婶子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赶紧甩了甩头,继续说着:“杨银也没得到好,不过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他和蔡知青感情上的事,就算拿去公社也不一定能判什么罪,所以大队长便做主,把杨银这一年的工分全都记在蔡知青名下。” 这听起来好像不算什么很大的处分。 可对于农家人来说,工分何尝不是他们的命? 毕竟这可关系到一年的吃喝。 这事传到杨银家,听说葛桂是又气又闹,杨银一天可是能拿十个公分,这一年都已经过去半年,半年的工分要是没了,明年他们家的日子可不好过。 尤其这件事已经彻底闹出去。 杨银以后要是想娶个条件好的媳妇还真不可能。 “所以我听说啊,葛桂又打上了蔡知青的主意,蔡知青要是能继续嫁到他们家,何尝不是把杨银的工分给带回来了?更不用操心杨银以后能不能娶到媳妇。”陈婶子好奇的问着,“你以前和蔡知青住一个屋,你觉得她还会嫁到杨家吗?” 容晓晓想了想,“我还真不知道。” 如果换做是她,那她肯定不会嫁。 可如果真的是她,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会和杨家扯上关系。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蔡知青会怎么选择。 “嗐。”陈婶子不解气,“你说说蔡知青那么能干的姑娘怎么偏偏眼神不行?杨银那家伙还没有我儿子来的强,怎么就没人能瞧得上他呢!我下个月就往媒婆那走走,怎么也得让我儿子娶上媳妇。” “那婶子到时候可得常来,我和二姑还可以给你参谋参谋。”容晓晓特积极。 她相亲过,那感觉让她一辈子难忘,以后打死都不会再相亲。 但她自己不相亲,但是能去凑凑其他人的热闹。 “行。”陈婶子二话不说就答应,跟着她又道:“还有和你一块来的白知青,大队好多人都说她和一人走得特别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容晓晓果断摇头。 女主的事欸!知道也不会多说。 “我也不是乱说的人。”陈婶子先交代一声,“我听她们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好些人看到白知青和容正志走在一起。” “容正志?” 听着容婆子的质问,陈婶子才想起来,“对,说起来你们两家关系还蛮近,容正志的爹算起来是你堂哥吧?” 容婆子冷下神色,“我可没这门亲戚。” 她侧过头,交代着:“晓晓,要是那家人来找你,你可千万别搭理他们,几年前我可是和他们家断过亲。” “断过亲?”容晓晓有些惊讶,能闹到断亲的程度,那绝对不是小事。 “容正志的爹妈不是东西。”陈婶子说着,“二十多年前看你二姑独自一人就打过将她卖出去换粮食的主意,后来丑牛的爸……他们见你二姑家老的老小的小,便想着占了这边的房,拿了你二姑的私产。” 其实丑牛爸失踪之前,丑牛一家日子过得挺不错。 丑牛爸是个能干的人,一个月寄回来的津贴就有小三十,连着几年下来那就是一笔不小的钱。 丑牛爸没了消息后,容正志的爹妈就以亲戚的名义,说是想来照顾他们一家老小,其实打得什么主意谁都知道。 后来闹得太凶,还是大队长给他们两家断了亲。 可谁都没想到,容婆子才和那群人断了联系保住了家底,转头自己的儿媳妇偷拿着钱跑了。 不过这些事她不好当着老姐姐的面直说。 想着等哪日有功夫了,再跟晓晓详细说说,也省得她不知道某些人的真面目,直接着了道。 没接着断亲的事往下说,陈婶子又说起了白知青的事,“咱们继续说说白知青的事,容正志人倒是好,可一旦和他们容家扯上关系,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咯……” 三人又说了好一会话。 白知青的事说完又说大队其他的事。 这一说,硬是说到要弄晚饭的时候才停下嘴。 陈婶子离开的时候抱着一堆布。 在老姐姐面前她没说,这些布可不止能做一两身衣服,真要说了老姐姐肯定不应。 可既然晓晓都买了,也没必要推来推去。 她心中欣慰呀。 老姐姐和丑牛的苦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等陈婶子一走,容婆子便拉着晓晓去了后院,“你先前让我做得篓子已经做好三个了,你看看还要不要,二姑给你再做几个。” “够了够了。”容晓晓看着地上放着的三个如同靴子的竹篓,“二姑手真巧,做得特别好。” “你喜欢就好。”容婆子笑眯了眼,“二姑再给你做一床竹席,我让丑牛采些花回来,晒干后印在上面,特别好看。” 她做了不少竹席,但没一床这么费工夫过。 不过她乐意多费些功夫。 说了几句,容婆子又去了前院。 容晓晓站在后院最高处,眺望着前方的景色。 从第一次来,她就特喜欢这块地方。 一开始是觉得景色好,后来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钓鱼台! 更重要的是,还特别的隐蔽。 因为这块地的地势高,两边都看不到后院的一切,前面是河流,河流对岸很少有人经过,就算经过也因为地势的缘故看不清这边。 所以,这里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当下游的人撒网捕鱼的时候,她会在这里用尼龙线吊着鱼篓捞鱼。 鱼篓入水,该怎么吸引鱼群? 容晓晓上辈子去过公园,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包面包屑,将面包屑撒入鱼塘中,里面的鱼群前赴后继的涌了过来。 在这里,没人舍得用吃食吸引鱼群。 可她舍得。 用一些些饼干碎撒入鱼篓中,将鱼篓用尼龙线吊下去。 尼龙线如同银丝,稍微离着一些距离就看不见。 两侧看不到,再以河面的宽度,对面也无人会发现二姑家的后院吊着三个鱼篓入河。 等到了无人的夜里,也就是她收获的时候。 到时候,大队的人在下游网鱼、她在上游捞鱼。 家家户户都能吃上鱼肉,二姑家就是天天有鱼香味传出去,谁又能说什么? 关着门吃独食有风险。 那就敞开大门,正大光明着吃! 容晓晓席地而坐。 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咧嘴傻傻一笑。 为了这一口鱼肉,她真的绕了好大一个弯。 可值得不是吗? 有渔网在,红山大队也不用等到秋冬之际才能吃上鱼肉。 只要能捞上来一些,就能分下去。 她是大队的知青,二姑和丑牛是大队的社员,他们都有资格分到鱼,也只要有分到的鱼,她偷偷捞上来的鱼才能心安理得的吃进嘴里。 而捞来的贝壳和田螺。 肉能落下,壳磨成粉喂猪,将四头猪养得白白胖胖,争取年底多分上一些猪肉,那明年她吃肉的借口也有了。 鱼的来途不明,你经常吃鱼就是有罪。 肉的来途不明,你经常吃肉也是有罪。 而以后,鱼是大队用渔网捕来的,肉是大队养猪分来的。 一斤的尼龙线解决了两大难题,这难道还不值吗? 今夜的容晓晓睡得特别香。 在梦里,她在猪肉和鱼肉中淌游着,入嘴都是鲜嫩的美味。 等早上起来时,枕巾上还沾上了一些口水…… 容晓晓擦了擦嘴。 也不知道大队长什么时候才能安排好,不然这些日子天天做梦都在吃鱼肉,枕巾怕是彻底不能要了。 在家收拾好后,就去猪圈上工。 刚到了地,焦港就一副你错过大戏的样子冲过来,“你昨天没来不知道,大队特热闹呢!” 容晓晓当下就后悔,“谁又打起来不成?” 早知道她就不坐在后院傻笑,该来猪圈看戏才对! “想啥呢,咱们大队咋能天天打架。”焦港现在已经一口一个‘咱们大队’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本地人。 “昨天罗旺哥牵了两头黄牛回来。” “两头?”容晓晓奇怪了,“罗旺不是去接人吗?怎么多带回来一头牛?” “人也接回来了。”焦港觉得她抓不住重点,“重点是牛!牛多重要呀,罗旺哥之前还说我比不上一头牛呢,结果他居然牵回来一头新牛。”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罗旺的话。 和一头畜生比,还特么比不过。 不过现在看看,他确实比不上一头牛能干。 呸呸,话题歪了! “我听说啊,大队能多一头牛是因为新来知青的缘故。”焦港将他打听的事说了出来,“说是这次红山大队知青的名额最多,知青办给咱们特批了一头牛,你说说,这头牛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 容晓晓点着头,“要不你同大队长说说,把咱们的一份要回来?” 焦港沉默了。 怎么要? 用刀割了给他们分一分? 突然之间,他没忍住吸一吸口水。 牛肉呀……好好吃得呢。 “不行不行。”焦港使劲晃着脑袋,他要是敢说,大队的人就敢劈了他,“说说知青吧,你猜那两个知青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容晓晓很捧场,“为什么?” “因为其中一个人受了伤,腿瘸了。” 容晓晓挑眉,“那他怎么干活?” 一个不能干活的知青,大队长真会要? 难怪知青办得搭上一头牛。 “所以啊,他的活就是放牛。”焦港一脸羡慕,“他的活可真轻松,走路都不用双腿,坐在牛背上放牛就行。” “……” 这下轮到容晓晓沉默了。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猪圈,想想自己为了能得到养猪的活费了多大的劲?结果这位新来的知青一来就有了最轻松的活。 早知道这么轻松,她还不如装瘸。 其实在听说后,焦港也冒出这个心思。 养猪是轻松,但放牛不更轻松? 出行还能多个坐骑呢!多么气派啊。 正想开口感叹一下,就见下坡一个身影朝着这边快速跑来,他仔细一看,说着:“那不是丑牛吗?他已经送了猪草,怎么又来了?” 容晓晓闻言望去,看着一连着急的丑牛时,她问道:“是二姑出什么事了吗?” 跑来的丑牛来不及喘息,赶紧说着:“是二、呼呼,二表姑姑来了!” 二表姑姑? 容晓晓恍惚了下才想起,丑牛的二表姑姑不正是自己的二姐吗,“她怎么来了?” 从分开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二姐居然这么想她? “奶奶让你回去一趟。”丑牛拉着表姑姑的手,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奶奶看不见,但他看见了。 二表姑姑脸上有伤呢,她不会被欺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