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事关于你,我无法镇定
半个时辰后,营帐内。
卓凌初焦躁地扯着衣领,在营帐内来回踱步。
赤绝一直蹲在地上,端详眼前面色惨白,只凭一粒益元丹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可怜男人,好半晌,他捋着胡须站起身。卓凌初立刻将他扶住,连连抛出一连串问题。
“师父,这人如何了?他也是中了蛊吗?蛊虫可解?他不是和筠儿中的一样的蛊吧?那完了,他可不能死!师父!如何尽快将蛊虫从筠儿体内取出?”
被平放在营帐地下的男人,正是昨晚卓凌初驭马追击之人,他驾马追上男人后,发现此人神情恍惚,表情痴傻,下身被绑在马上,是以,此人在马背上摇摇晃晃颠簸疾驰了数百里,也没被狂奔的骏马摔下去。
而他身下的那匹马,似乎也很不正常,身体一直打着颤,马鼻的呼吸节奏也非常不对,若不是跑了百里马匹体力不支,怕是一直会焦躁地往前跑下去。
卓凌初当即意识到自己恐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察觉到身后一直追随他的李副将跟了上来,他便将此人扔给李副将,自己先行一步赶回军营。
然而,他没想到,奸人作恶的目的不是军队,而是他的夫人。
赤绝老头岁数大了,脑子不够用,徒女婿的问题太多,他的耳朵选择自动屏蔽,只是神色凝重望着躺在地下的可怜士兵,自顾自喃喃道,“此人中了噬脑蛊,恐怕命不久矣,”赤绝看向卓凌初,“咱们遇到用蛊高手了。”
卓凌初垂下眼眸,为什么,为什么那人要对筠儿下手,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都冲着他来!
不,越到这个时候他越不能慌,一切都有解决办法的。
再睁眼时,卓凌初的眼眸闪过如霜的冷厉,“罗松,查到那人的身份了吗?”
一直候在帐外的罗松听到动静后掀帘而入。
“殿下,昨晚对初一大人胡乱传话的士兵是叶秀仁,属下已查清,他乃内阁大臣叶铭之之二子,去年加入凌云军,此人平日性情温和,不曾与人有过冲突。据最近接触他的人说,他的表现没什么异常的地方,除了在前晚烤羊腿时有些神色郁郁,对了,地下躺着的这位吴千兄弟,那一晚吃了叶秀仁的那份羊腿。”
罗松心里暗道:他不会,因为自己那份羊腿被吴千吃了,就对他下手吧,太狠心了!
叶家的?卓凌初心中冷哼,“继续说。”
罗松接着道:“属下亲自在草地几处燃火地点重点调查,发现燃点之处未有炭渣痕迹,草根深处,倒是有些烧焦的虫尸。”
“虫尸?”
“属下年轻的时候,曾在西南九黎族聚集区附近驻过军,曾经见识过当地孩童都会戏耍的火虫,昨晚属下发现的虫子,和十几年前记忆中的火虫很像,叶秀仁此人擅长用虫,昨晚的火势,想必也是他所为。”
卓凌初眯了眯眼,九黎族?此族擅长巫蛊,但偏安一隅,极少与外族人接触,而且,他们的巫蛊之术,向来传女不传男,他的凌云军,怎会混进了巫蛊之人?
“属下还查到,叶秀仁在军营失去踪迹的时间,大概是在李副将将吴千带回军营之后,正逢初一大人受您吩咐来寻他,他恐觉事情已经败露,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所以就趁乱逃跑。属下已派人四处搜寻,另外,军中无马匹遗失,他应该是怕太过招摇,不敢用军马逃走。单凭他那两条腿,应该不能跑到哪去,初一大人也在发现他失去踪迹的第一时间就去寻他了,相信很快就能将他缉拿回军。”
“你们莫要大意,”卓凌初朝罗松挥了挥手,示意他话说完了就赶紧去做事,“此人阴险狡诈,你亲自去率兵搜寻,见到可疑之人,不能轻易放过,另外,再重新筛查军中人士,再确认一遍他是否有同伙。”
“是!”
“还有,”卓凌初对正要掀帘出帐的罗松又道,“要活的。”
罗松躬身领命,“属下明白。”
罗松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谁能想到军中最不起眼的叶秀仁,竟会是个会用蛊虫的,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此人竟如此阴邪?
还好自己先前没有招惹过他。
等等,九黎族蛊术传女不传男,叶秀仁不会是个女的吧!
罗松惊愕地抖了个恶寒。
下一秒,他晃了晃脑袋,当务之急是先将他擒拿归军,交由太子殿下处置,什么男的女的,总之就是个作恶之人。
刚迈出营帐,正要大刀阔斧往前冲的罗松全身霎时凝住。眼前,有一身着丁香色绫缎襦裙的女子迎面走了过来,她身形似烟柳垂新,姿态如明霞流云,步履轻盈,双眸顾盼,一张娇艳欲滴的俏美绝色容颜,比云鬓间的钗环步摇还要光华夺目。
罗松顿住脚步僵着身子敛目行礼,“太子妃殿下。”
暮筠浅笑颔首,“罗大将军去忙你的。”
“是!”
背后扑来一阵风,不用猜,一定是他们的太子殿下。
此地不宜久留,要不然会鸡皮疙瘩掉一地。罗松火速逃离大帐范围。
“筠儿,你怎么来了?”卓凌初眉间带着忧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师父再想解蛊的法子呢。”
白开霁和高凝心从暮筠背后探出头来,“我们也跟来了。”
卓凌初完全无视大外甥和未来外甥媳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暮筠,唯恐忽视她表情闪过的任何异样。
暮筠抬臂搭在卓凌初手上,“我来看看你,怕你心急而乱了阵脚。”
卓凌初心痛地抽了一下,“筠儿说的没错,我现在心乱如麻,担心你中的蛊......”他摩挲着暮筠的手背,“怕你受到蛊虫的伤害。”
卓凌初不想说“生死”二字,这两个字眼,对于他来说太过沉重,他承受不起。
暮筠回捏着卓凌初的手,“夫君不必担心,事情也许没你想象的那般严重。”
卓凌初望着暮筠巧笑嫣然的脸,心中愧意更甚。
筠儿本应是他万般呵护下的娇花,要不是因为他硬要带她来西昌,怎么能承受这些?
瞧着卓凌初暗自自责的模样,暮筠无奈地按了按卓凌初的眉心,“夫君,你先镇定一点,你做了你该做的,不要再自责了。”
“好。”卓凌初抿了抿唇,表面虽点头着,但内心暗道:事关于你,我无法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