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怪老太太
赵小桃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
赵爱莲是村里捡垃圾的大户，她家有个挺大的院子，堆的都是她四处捡回来的破铜烂铁。
每次从城里回来，总会带回一些破破烂烂缺了口的碗碟瓷器，或者生了锈的铁艺摆件啥的。
不过村里人只看她往回捡，很少见她卖。
都说她是个怪老太太。
也心疼赵小桃跟着这样的奶奶肯定得吃不少苦。
不过赵小桃也还是健健康康的被奶奶带到大了，日子过得穷是穷了点，但赵爱莲倒是从来没让她饿过肚子。
有时候感觉吃的比村长爷爷家的都好，看她现在出落得细皮嫩肉，就知道营养方面没缺。
“喂，奶奶！”赵小桃踢了鞋子，去她的迷你小冰箱那儿拿了瓶小饮料。
“桃子，回国了吗？”
不同于一般奶奶对小孙女隔辈儿亲的那种溺爱感，赵爱莲跟自己孙女说话还挺严格的。
而赵小桃每次接她电话也挺紧张的，“刚到家您电话就来了，咱俩这属不属于心有灵犀？”
赵爱莲“嗤”她一声，“还知道回来！我看你们直播间都半个月没正经直播了！不务正业！”
赵小桃“嘿嘿”笑着缓解尴尬。
饮料瓶子拧开，“呲”一声。
气儿特足。
赵爱莲，“又喝碳酸饮料！说了多少遍了那种东西就是花钱卖毒药喝！再喝几年牙都给你腐蚀光了，到时候牙口还没有奶奶的好，看你什么都吃不了了怎么办！”
赵小桃额角滴一滴冷汗，看一眼抬起来马上要送到嘴边的那瓶饮料，默默又给放下了。
“不喝了不喝了，今晚我就直播，您就别操心了，行不行？”赵小桃不满得嘟囔，“我都多长时间没给自己放假了，这才出去不到一个月，您真狠心……”
她家这小老太太，不仅她害怕，村里其他小孩子见着也躲着走。
听她电话里声音着实委屈，赵爱莲语气也弱了些，“奶奶也不是逼你一直工作，你要是去玩这一趟能给奶奶带个男朋友回来，那别说一个月，玩一年奶奶都不带催你的，这次出国不是去找你之前跟的那位沈小姐吗？人家又有老公又有孩子，家庭幸福美满，就没刺激到你？？”
赵小桃，“……”
奶奶可真够毒舌的！
可不知怎么的，奶奶一说这话，她脑海里莫名却出现了一个人的模样。
她一走神就没立刻回复，而赵爱莲也没恰巧说话。电话两端同时沉默几秒钟，赵爱莲特别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不对啊桃子，”她狐疑地问，“平时我一提这个你总说奶奶唠叨，这次怎么不吱声了？难不成你……”
“没有！”赵小桃一下子回神，对着手机回答的同时，她一个人在公寓里也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我就是……在想工作的事！”
“哎呀奶奶，您都不知道做电商有多忙。”
她旋身坐到餐桌旁的椅子那儿。
特别有造型感的椅背挺大一扇，衬托的她小身板格外娇小。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桌腿。
赵爱莲闻言似乎是在琢磨什么，过了片刻她说，“好好干，别总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奶奶这摊子活儿也早晚得交给你，你得让奶奶放心才行！”
赵小桃表情抽搐的厉害。
奶奶那摊子活儿……？
奶奶不会是想让她继承家里的垃圾堆吧？？
算了，如果到那一天，她划拉划拉把所有破烂一卖，卖个三百二百的，反正奶奶到了天上也看不到！
赵·大孝子·小桃！
赵爱莲，“你们直播间忙了也有一年，奶奶问问你，现在总盈利能有多少？”
“奶奶您还知道“总盈利”这个词儿呐？”赵小桃笑。
赵爱莲，“别跟奶奶打岔！”
赵小桃这边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摸了摸小鼻尖。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倒不是有意想瞒着奶奶，主要是电商卖货带来的收益……确实比一般人想象中要多太多了。
别说是奶奶这种常年待在村里的小老太太，就连她第一次拿到自己第一个季度的营业额时也吓了一大跳。
要说实话肯定会吓到奶奶。
赵小桃权衡了一下，就在实际营业额的基础上抹掉一个零。
但即便如此那也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说的时候仍然小心翼翼，随时听着电话那边的动态。
挺紧张的。
要是奶奶状态不好，她得赶紧通知村长爷爷，拉她奶奶去医院！
“……”
“……”
谁知她说完后，半天没从电话里听到声音。
“奶奶？”
“奶奶？！”
赵小桃猛地站起身。
坏了！
不会直接吓晕了吧？！
跟着就要挂断电话给村长爷爷打，不过就在这时，她从电话里再次听到奶奶的声音！
“什么？？”赵爱莲语气果然跟她预想中的一样震惊，“才赚这么点儿？”
赵小桃，“嗯，才赚这……？？？”
她小脑袋点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脖子差点拧了。
？？？
她没听错吧？
奶奶竟然嫌少？？？
“奶奶看你直播间每天那么忙，还以为能赚多少呢，”事实证明，赵小桃确实没听错，赵爱莲不仅嫌少，而且说完之后还叹了口气。
赵小桃眯起了杏核眼。
“……”
没想到这小老太太的接受能力还挺强，早知道就不少说那一个零了。
莫名其妙的就被自家捡垃圾的奶奶看扁，赵小桃这心态跟过山车的。
为缓解尴尬，她笑着打哈哈，“我这不刚开始做嘛，而且我还得接手您的那摊活儿呢，呵呵呵。”
谁知赵爱莲不但不觉得她的话好笑，甚至还“哼”了一声，“本来奶奶以为是时候该让你接手了，但现在看……你还是再多努努力再说吧！”
“挂了！别喝碳酸饮料！”
而赵小桃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一脸懵逼！
＊＊
z市医院。
白芥一建档的事忙了两天，最后还是卡在一个环节上。
白芥一不是本地人，流程比想象中复杂。
好在这边是真没有国内狗仔，就算不戴口罩也没关系，可以像普通孕妇一样，由男朋友陪着做各种检查。
这也是白芥一想来这儿折腾的主要原因。
下午，医院咖啡厅，三个人围着一桌坐下，研究建档流程的事。
白芥一看一眼左手边的沈夕夕，又看一眼右手边的顾深，“别这么严肃嘛，咱们三个臭皮匠怎么也能顶一个诸葛亮。”
顾深抱着胳膊，长腿微敞，低头沉思。
沈夕夕摸着下巴，一声不吭。
两人谁也没响应来自某孕妇的加油打气。
白芥一，“…………”
如果是在国内或者在m国，这种事都难不倒顾深，但……他的人脉也都遍布在这两个地方，z市这边……
再加上这次是关乎于他和白芥一的孩子，有太多细节需要考虑，他没法像之前处理工作的事那样冷静自持。
直到咖啡续了两次，白芥一奶茶都喝腻了，沈夕夕忽然灵光一现，手往桌子上拍了下，“对啊！咱们三个臭皮匠在这儿发愁，不如干脆直接去找诸葛亮！”
白芥一，“？？？”
顾深，“？？？”
跟着，沈夕夕掏出手机来。
当她对着电话那边第一声“喂”响起，那两人就同时反应过来……她说的诸葛亮是谁了！
楼上病房里，裴玄把手机贴在耳边，听到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的请求，很是哭笑不得，“这几天见不着人也不陪我吃饭，就是在忙这件事？”
沈夕夕笑得腼腆，“是啊……本来马上就办完了，结果卡在最后一步上……”
裴玄略一沉吟，把手边的事放到一旁。
他说，“让她把身份证信息发给陆博文，这件事你别再管，一会儿乖乖回来陪我用餐。”
早知太太忙的就是这件事，他第一天就让陆博文去办了。
白白浪费了两天跟太太相处的时间，这笔生意，怎么看都不划算。
白芥一，“裴总怎么说？”
顾深，“不会生气了吧？”
沈夕夕挂断电话，跟卞老学得神秘，只说一个字，“等。”
当天晚上，白芥一的信息顺利录入医院信息库。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教授亲自来给她办的档案。
全程笑呵呵的慈祥又随和。
后来等流程全部办完，老教授离开，沈夕夕跟别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那位是这家医院里、妇产科方面最权威的泰斗级人物。
诸葛亮亲自出山，果然是非同凡响。
＊＊
又隔了两日，顾深很有效率地给白芥一在当地租下了一间小区环境很好的公寓。
一切步入正轨。
然后在同一天，顾深那边接到一封邮件。
被沈夕夕一直惦记着的话剧圈名导、章继言所带领的桃源话剧团，终于是来消息了！
顾深之前多次联系，表达了他家艺人对章导的欣赏，以及对参演话剧的渴望。
当然，去掉了他家艺人之所以这此执念、有一部分是因为当初大学期间提前离开校园生活、而没能参加过戏里话剧演出的遗憾。
把理由修饰的更加文艺，更加热血，这一点顾深很在行。
然后今天他收到的，正是一张有话剧团正规盖章的邀请函！
病房里，沈夕夕鬼鬼祟祟地去洗手间接电话，“章导同意我参演他们的话剧了？”
门关上前，裴玄听到这样一句。
再抬眼，就剩太太衣角从洗手间门缝飘了进去。
裴玄，“……”
顾深那边，“那倒……也不是。”
沈夕夕把门关上，拧起眉毛，就知道事情没那么顺利。
“不是让我参演，那他们那边联系我还能是做什么？”沈夕夕问。
顾深，“虽然没直接让你参演，但也算是个能让你跟他们话剧团联系上的好差事……”
他们邀请沈夕夕，给新进招进来的一批演员做演技指导，问沈夕夕是否感兴趣。
“做演技指导？”沈夕夕有些受宠若惊。
重生后参加的所有剧组里，不管电影还是电视剧，她都是演员的身份。
突然提到演技指导……
小沈老师……
这个角色对她来说还挺新奇的。
不过顾深在这个电话前特意打探过，剧团想让沈夕夕帮忙指导的这几名演员可不简单。
没什么名气和经验不说，而且……都是各有背景的关系户！
众所周知，如今这种商业大片占据资本主流的市场大环境下，话剧圈是很不景气的。
章继言的话剧团属于国内数一数二的，已经算是做得最好的，但是收益和招商引资方面，比起其他同热度的影视圈导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夸张的说，段胜全拍一部《桃色危情》，能赶上章继言话剧团十年的演出！
而这种情况下，话剧团也是迫不得已地要吸进来一些“带资进组”的关系户。
不过背景更硬的人家也看不上话剧圈，所以这些所谓的关系户，一般都是些没有名气的星二代，或者家里虽然很有背景、但已经在影视圈尝试过却失败了的十八线艺人。
章继言向沈夕夕发出邀请，顾深猜测可能有两个原因。
沈夕夕问，“哪两个？”
顾深，“要么章导是想考验你演技，要么就是……”
沈夕夕心里隐隐有种预感。
然后下一秒就听顾深直截了当地道，“章导不喜欢你，想用这种方式让你知难而退，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沈夕夕仔细回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也没惹过这位大导演。
不仅没惹过，甚至连交集都没有。
而她现在在业内的风评也还算不错，章导没理由对她这么大的有负面情绪才对……
“关于章导是不是不喜欢我们，这件事我去打听，”顾深问她，“你现在就只想一件事，他们发来的邀请函，我们是接，还是不接。”
这一点他可以顺着他家艺人的想法。
他家艺人现在流量不错，跟在影视圈遇到瓶颈才想去话剧圈磨练的艺人们不太一样，她还是有一定自主选择权的。
当然，如果真的顺利通过考验，得到参加章继言导演话剧演出的机会，绝对于艺人本身的演技和口碑都是很大的提升。
只是通过话剧社对他家艺人的态度来看，去了怕是要受苦。
而沈夕夕给他的答案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