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8、烟囱
我实在很在意,就问学姐信我可不可以再看看,连同你收到的一起。
她说都放在家里,明天拿给我。
……
结果姜耀送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我免不了被批斗了一顿,姜耀又去送秦学姐,因此我觉得,这家伙人倒是不错。
睡觉前我躺在床上看屋顶的灯发呆,把抱枕抱在怀里。如果,假如有一天我被认为杀了人,我会怎样呢,应该不是去自杀,而是想方设法去澄清。可为什么郑欣会选择失踪……不对,她们之间就算关系不好毕竟认识了一段时间,假如我身边发生这种事,并且我被怀疑,首先是要去查明郑依出事的真正原因。
难道……郑欣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一股不好的感觉升上来,我也不知为何,觉得这件事情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回想起慕清黎的话,鬼魂存在的位置往往与死亡前未完成的执念有关,这么说来那小北门附近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存在。
可她是个三高中的学生,在二高操场边上会有什么?
……
想着想着上下眼皮开始变沉,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好看的小说:。
……
第二天上学的,刚到教室我就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信封,以为会是秦学姐送来的之前那些,随便拆开了。
上面写着。
【“花:
第一节课下课,操场北门。
早上有值日生说黑板坏了。
——姜耀”】
署名姜耀的旁边还画了个太阳,难以辨认程度堪比一朵菊花,我心想就你这绘画水平还每次都非得画点什么,你看我不顺眼,这里想表达的难不成是“日”吧。
不过还好这次的信倒是正常了点。结果我一看周围猛地反应过来,正常个毛线,我来开门,是第一个进教室的,这家伙怎么把信放这里的?难不成又是爬侧窗户进来的?!
我嘴角一抽,转头去看,姜耀竟然正蹲在侧窗户外面,发现我看他,还没表情地招招手。
……
我不认识这个人,妥妥的。
……
他悄无声息的跳下去,没影了。
待到下课目睹黑板的惨样,我几乎说不出话来,这种老式的黑板并非玻璃或者复合材料制成,现在它散落在地上,一层一层,一片一片,金属框上面仅剩的几个角还残存着。
“我昨天还想,这里是不是有郑欣留下的东西。”我对姜耀说。
“有人故意破坏。”
“人能把黑板撕碎?”
他不置可否,现在的情况,就是两个姐妹都可能不是正常死亡。并且还有人在阻挠真相浮出水面。他突然说“看这里,有个箭头。”
我蹲下身,他说的位置在黑板的下方支架上,像是什么硬物划出来的痕迹,很新。
“指着南面呢……”
南面是住宿区,还有个小废旧工厂改造的锅炉房,边上有个几十米的烟囱,是最早那种砖烟囱。
“喂!——”
我和姜耀闻声转身,见秦学姐正跑过来,她几步上前,面露焦急之色,说“那些信,都不见了!”
“怎么会?!在家不见了?!”
是啊……夹在日记里,全没有了。
我感到一丝凉意,姜耀却一意认为这是人为的,我怎么否定,他也是不相信会有灵异的事情出现。可是我觉得,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什么东西的监视下,有人站在比我们更高的地方。
……
当有所期盼的时候,对时间会增加关注,从而导致心理时间判别的不准确性。我盼望着晚上见到郑欣这只鬼,即使我害怕,即使没法保证她见到秦学姐会不会说出什么,对于挖掘未知的这种心情还是让我不断希冀。小时候我总觉得,是真相就该痛快的留在正面,无法理解任何掩埋真相的理由,可惜随着年龄、岁月的洗礼,我也不知自己又隐藏了多少。
当晚,我们三个人都翘了晚课,静静地守在操场小北门的时候,什么也没出现,好看的小说:。边上的黑板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只剩个框架在那里,有股凄凉之感。
很快,姜耀发现那个箭头的位置,多了两个小字,上面扭曲的写着:
“烟囱。”
我说会不会,这代表这什么?指向什么?难不成烟囱上刻着答案么?几个人都是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们只得顺着操场边缘往南走,因为是晚课时间,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一排槐树让人觉得阴森森的,我跟姜耀说感觉太奇怪,好像有人在掩藏,又有人在帮我们一样。
姜耀说,没准这完全是个无关的信息,不去看怎么知道。
可当我们到达哪里时依旧没有收获,烟囱已经是废旧掉的,连下面清理煤渣的口都被封死,周围一排小矮房子几乎都贴着封条,唯有最靠边的热水房亮着灯。
我们坐在边上的台阶上,觉得完全无从下手,一切信息卡在了这里。
这大概就是现实,要寻求的不会主动过来,可能力又是有限的。仅剩的只有无奈何叹息。
……
姜耀打破沉默说,看着烟囱倏地想起个巧合,给你讲讲吧。
于是他说:
“煤渣30%左右是从炉膛下面排出,剩下70%飞灰通过外部烟道除尘后从烟囱排出。知道这跟什么数据相似么?”
我摇摇头,同时观察到学姐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很失落。
“人在沟通对话当中,30%左右在于内容,剩下70%在于情绪。也就是说我跟你这种不顺眼的人在一起,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是因为情绪可以控制。假如你是煤渣,30%尽量被我忽略,70%的污染会尽量被我控制住。”
=_,=……
我心说,姜耀你个混蛋这么认真说一堆就为了损我,说我是煤渣!!
扭头一看,却发现,秦学姐竟然哭了……
我一下子不知所措,轻轻拍拍她的背,张了张口,却不知安慰些什么,不知姜耀的哪句话触动了她心里的那根弦。
她泣不成声,她说
“我只是觉得可悲……你想想……家里一下两个女儿都死了……父母是怎么样的?……”“怎么忍心让父母……在坟前哭”“沟通明明很容易……明明可以改变,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你说得容易,心态和情绪怎么可能随时能控制好”……
……
那天在这样一个空阔寂静的环境里,她的哭声特别能打动我,听起来煞是无助,我一直明白,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努力换来。演讲或者其他时候,我总是用《阿甘正传》举例子,积极地心态,积极地面对,单纯的努力,向上,永不向命运低头。
可惜生活比影视作品少了什么?!
机缘。
也许世上有无数个没被发现的阿甘,永远被埋没,没有好的结局。
这种时刻我忽然觉得自己能看得很远,时间也好,空间也好。
看到操场边上,这落寞的一角。
而那时候,我还不懂牵绊跨越生死的感应,从而忽略了重要的信息,与真相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