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
房门还没关,一切就已经开始失控。 房卡刷了后,他直接随手往旁边的桌上一扔,仿佛连插进卡槽的时间都没有。 窗帘紧闭,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走廊镀进来的丝丝光亮。 这个吻,远比沙滩上的吻还要猛烈和急切。 她的后颈被他扣着,不容许她有片刻的闪躲。她被抵在墙壁上,双腿被迫缠上他的腰,也根本没有退缩的余地。 即便在海水里泡了一番,又淋了一番雨,她后颈还是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一阵一阵地往他鼻息里蹿。 就好像这是最好的调情剂。 他含住她的下唇,重重地吸吮几下,湿热的舌尖趁虚而入,在她的口腔中扫荡。 他的初吻。 是海水的咸涩,是她唇舌间的烟草味,是她颈间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孟璃舌根被他含得生疼,发起了麻。 能看出来他的吻技很生涩,几乎可以用毫无章法来形容。几次都将她咬得很疼。 他俩其实半斤八两,她也是头一次跟人接吻,疯狂分泌的荷尔蒙与多巴胺上了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技巧不技巧,彼此像疯了一下啃咬,加深。 他的吻,像他这个人一般,很邪,很欲。让她没办法抗拒。 头晕目眩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她主动攀上他的肩头。去迎合他。 她的试探与迎合让他越发兴奋。灼热的呼吸不断往下压,从她的唇角喷薄到脖颈,似乎在寻那一抹茉莉花香。 孟璃在意识涣散前,她想起一件事儿,“你.....真是纯情高中生?” 她其实想问他的年龄,换了一种迂回的询问方式。 想确定一下。 就算是荒唐的放飞自我,那也得有个限度,万一真搞了个比自己小的学生仔,大学生勉强能说服自己吃了把嫩草,高中生就说不过去了。趁现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更离谱的阶段,也好悬崖勒马。 然而此话一出,他调笑般反问:“我们俩现在,有谁纯情?” 他笑得浪荡,唇贴着她耳垂,热气挥洒,孟璃的脸都猛地烫了几分,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他给臊的。 他们现在的确非常的,不纯情。 吻得天昏地暗,衣服也褴褛凌乱。 房门大打开,唇齿间的吮咂声毫不遮掩,在走廊回响,处处都是活色生香。 直到从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交谈声,由远到近。 在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时,已然路过8004房间,是两个外国男人,在看到这么具有视觉冲击的一幕时,嘴里发出一声惊叹,还起哄般鼓了鼓掌,吹起了口哨。 孟璃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躲。靳时跃便一个转身,将她尽数挡住,胳膊一伸,“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动作利落迅速。 她还是羞得不行,也清醒了几分。但莫名的,因为刚才的插曲,反倒觉得越来越刺激。 他倒像是没有什么影响,还是一如既往地吻她,手扣着她的腰肢,或轻或重地揉。 “我27.” 在她以为刚才那个话题就此掠过时,他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孟璃反应慢了半拍,随后才意识到他在说他的年龄。 冷不丁松了口气。 27岁啊,那挺好。 比她大一岁。 他们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态,他托着她的臀,她勾着他的腰。 只不过她的背终于不是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他抱着她,转身,一边吻她一边往房间里走,“你呢?” 孟璃第一反应就是以为他也在问她的年龄。 她刚准备回答时,只听见他又问:“有男朋友吗?” 孟璃一下子没忍住笑了,“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靳时跃也笑,气息灼灼,“所以答案是?” “没有,但是......”孟璃答,说话大喘气,故意留起了悬念。 “嗯?” “我34,离异带俩娃。” 房门一关,连走廊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光都被隔绝,仗着房间光线昏暗,她便肆无忌惮地胡诌起来,又学他:“你介意吗?” 她还是做不到太过坦诚相待,饮食男女,见色起意,也没必要知根知底。 靳时跃没有多大的反应,只呵笑了声,顺着她的话:“不介意,只心疼你。” 孟璃挑眉。等他的下文。 他吻她昂起的下巴,煞有介事,“在遇见我之前,你这么辛苦。那看来我得更努力赚钱。” “什么?”孟璃没太明白。 “因为,”靳时跃嗓音沉沉,吊儿郎当的口吻像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以后我得多养三个人了啊。” “.......” 孟璃一时无语又好笑。 神经。嘴还挺贫。 “我有东西送你。”他的牙齿轻轻地咬她的锁骨,之后又安抚般舔一舔。 “什么?”孟璃问了之后,又自顾自地答:“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他幽幽地吐气,“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很显然,要送的东西,另有其物。 “不过,现在要先冲个热水澡,以防感冒。”他抱着她往浴室的方向走,“一起?” 这时候,她似乎没有对他要送的东西放在心上。更没有将感冒当一回事。 孟璃突然捧住了他的脸:“把灯打开吧。” 靳时跃停下脚步。 黑暗中,他只能依稀看见她的轮廓,就近在咫尺,她轻声,像诱惑:“我想看看你。” 她像是一点都不害羞胆怯了。明知道洗澡时要面对的是什么,明知道洗完澡要面对的是什么,却在这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大胆、直接。甚至让靳时跃都不由讶异了片刻。 受宠若惊之余,他的心也瞬间变得柔软,软得一塌糊涂。也恨不得马上将她摁在怀里往死里弄。 “好。”他的声音又低又哑,还有发颤。 他退回去,找到了房卡,插上。黑暗的房间瞬间明亮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所到之处皆是迸烈的火花。 他无法克制地吻她,再吻她。 带着她来到了浴室,热水倾泻而下。 在雾气弥漫之前,她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迎着水流,被迫睁开眼,去看他的脖颈线条。水从他清晰分明的下颚线流淌而下,滴在了她的脸上,滑过了他的喉结。 孟璃伸出手指,从他的下巴轻轻地往下探,路过喉结凸起的尖角时,她的指尖缓缓地围着那一块绕圈。 似乎惹得他一阵酥麻,他深深吸了口气,喉结起伏。 下一秒,她踮起脚,唇触上他的喉结,随后又用舌尖似有若无地舔了一下。 靳时跃的手指颤了颤,触电般收紧,将她用力往怀里按,喉咙溢出来一声嘶哑的长叹。 “我喜欢你这里。”她还在舔-吻。 靳时跃顺势低下头,大掌箍住她的后脑勺,使她被迫昂起头,更加凶狠地吻她。 “我是你的。”他说,“哪里都是你的。” 眼看着他解开她后背的裙子细带,褪去她湿透的长裙。她配合,迎合,回应。也撩起他的衣角脱掉他碍事的上衣。 他虽然看起来瘦,但衣服脱掉之后十分有料,肌肉紧实偾张,腹肌一块又一块。一看就是经常健身。 性感撩人,男性荷尔蒙爆了棚。 雾气笼罩,热气腾腾。 热水像是夺走了呼吸,她偏过头躲了躲,呛了两下,继而靠在他肩头大口喘气。 手附在他颈侧的位置,摩挲了两下。 刻意看那个位置。 皮肤冷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痕迹。 即便她喜欢他的喉结,可他的颈侧,并没有那颗青色的痣。 她觉得自己太过异想天开。 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少年。 她闭上眼。 不是就不是吧。 至少这男人,是真的养眼。 ...... 身体陷入柔软床榻上,头发已是半干,铺在洁白的枕头上。 男人半伏在两侧,“怕不怕?” 怎么可能不怕。 她觉得自己已经疯到了极致,躺上床这一刻才找到了点真实感。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紧张得无法言喻,心好似一直在乱颤。 靳时跃看穿她此刻的情绪,温热的指腹抚摸她的脸颊,试探般问:“第一次?” 孟璃吞了吞唾沫,即便腿都发软,她还是不肯服输,嘴硬道:“都离异带俩娃了,你在做什么美梦?” 靳时跃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直视她的眼睛。 他的眼神掠夺性太过强烈,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气场太强,令她一阵心悸。 不敢再看他。仿佛在他面前,她这个人完全透明,藏不住任何秘密。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兀自笑出了声,欣喜若狂就写在脸上。桃花眼旖旎。 将他压抑了多年,期盼了多年的肖想变成真。 已经笃定,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即便她曾有过恋情。 这个认知仿佛点燃他浑身的血液。他的吻不停,掠过每一处,动作却异常的轻,“疼就告诉我。” 孟璃脸都皱在一起。 几乎像是被整掰儿撕开,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报复性地咬他的肩膀和脖子。 其实他也不太好受,他也一窍不通。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按着她薄弱的肩胛骨,强势地附上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握得越来越紧。 手背上的青筋随之凸显。 孟璃余光瞥见,随后定睛看了看。 他的手太好看,连同掌指关节上的伤都是恰到好处的欲。然而那也不及他眼神的万分之一。 其实她的手也很美,像白嫩嫩的笋尖儿,指甲天生便是淡淡的粉。 可这样美丽的一双手,却布满了瑕疵,大大小小的伤痕,尤其是左手无名指和中指上有一块横条状的凹痕。 “这是怎么伤的?”他吻着她的手指。 孟璃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问她手上的伤。 “烫的。”她以为他问的是这个。 他吻了吻她烫伤的手背,又吻她无名指和中指上的凹痕,“这里呢?” 孟璃沉默片刻,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接连不断的起伏让她无力招架,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便稀里糊涂地答:“钢琴的琴盖压的。” 这次换他陷入沉默。 须臾。 “孟璃。”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她大脑混沌,下意识应道:“嗯?” “弹钢琴给我听。”他说。他的吻在一下又一下的吻她手指的伤痕,像小猫舔舐伤口。 “.....好。”她的指尖蜷缩。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男人紧绷的手臂箍着她纤细的腰,稍一用力,仿佛就会被折断。 他又问:“你会去纽约吗?” 他的胸膛沁出了汗水,孟璃感受到炙热的濡湿,脸蒙进了枕头,连同声音都有些发闷,“会.....” “什么时候?” “过几天。” “你会去纽约哪里?” “曼哈顿。” 他的气息喷薄在耳畔,像极了蛊惑:“我也会去纽约,可能会晚两天,到时我去找你,可以吗?” 孟璃点头:“.....好。” 还是稀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时间漫长又好似飞逝。 她就像一条快要搁浅的鱼,濒死又重生,濒死又重生。 反反复复,无边无际。 恍惚间。 她听见他在一遍又一遍叫她的名字。 嗓音沙哑。 情到浓时的低吟。 “孟璃。” “孟璃......” -- 靳时跃是被烫醒的。 是她的身体,烫得像火炉。而且还不停地冒冷汗。 他吓了一跳,连忙开灯。孟璃眉头紧缩,满脸的痛苦。 他迅速下床。 因为这次飞洛杉矶,就只驻外48小时,他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无奈湿了,还没干,于是他只能拿出今天刚干洗好的飞行制服穿上。 她的裙子也是湿的,他便翻出了酒店的浴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替她穿上。 动作已经很轻,她还是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虚虚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他穿着白色衬衫,扣子只匆忙扣了两三颗,领口凌乱,不修边幅。 肩膀上的四道杠肩章极其扎眼。 她懵懵懂懂地伸手,触摸他的肩章,语焉不详地问:“这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很弱,一开口,哑得厉害。继而又去胡乱摸他的脸和喉结,脑袋昏昏沉沉,轻轻碰了碰就无力地坠下,手指勾住了他的领口,语无伦次地说:“你穿制服的样子.....很好看.....” “你喜欢,以后天天穿给你看。” 靳时跃神色凝重,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握着她的手指捏了捏,轻哄,“你发烧了,现在我们该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