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归
桡这句话几乎是诛心之言。 池欢自从重生之后,几乎是整个人整颗心都扑到了时屿白的身上去。 他每个细微的情绪变化都牵扯她的心扉。 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底遍布的都是针扎般的疼。 她睁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冷酷无情,观察着他的每个表情。 她敏锐的看到痛苦在他的瞳仁里聚集,她那颗心悬着,期盼着时屿白能够反唇相讥,能够把她带给他的伤害,全部都还击回来。 但是没有…… 在短暂的受伤之后,他很快找回了理智。 他甚至朝着池欢靠近了一步,粗粝的指腹伸出来,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抹掉她眼角的泪。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哭什么呢?” 他睿智冷静的堪比福尔摩斯,“欢欢,你在撒谎。” “而且这个谎言让你痛苦无比。” “别说了,这些话,不会让我好受,也会让你自己痛苦。” 是吗? 池欢在心中痛骂自己的不争气。 明明说着最恶毒的话,偏偏流着最软弱的泪。 她往后退了一步,踉跄间,人差点跌倒。 一道劲力扣住她的手腕,稳住了她。 池欢连连后退。 她没脸在时屿白面前呆着了。 “别躲。” “别跑。” 时屿白用力拽住她的手腕,紧紧的把她搂入怀中。 他的气息灼热,悉数喷在她的脖颈上,那片肌肤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在战栗中感受着时屿白的气息。 自他周身弥漫出来的寂寥和悲凉,正精准的振击她的心脏。 池欢的心尖儿如纸张一样蜷缩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话来刺激他。 她好怀念时屿白的怀抱。 好怀念他们以往那些甜蜜的时光。 “欢欢,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分开我们。” “你不要中计。” “他们巴不得看着我们离婚,你难道非要称他们的意?” 池欢说不出。 有哽咽一层层的顺着喉咙口翻涌,她怕一开口,就对时屿白全盘托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全部都是心里话。” “时屿白,你没有尊严,没有心吗?” “你听到我这么一次次的羞辱你,就不会感觉到难受?” “你如果是个男人,就立刻马上和我去办离婚。” …… 池欢口不择言,那些伤人的话一串串的从嘴里冒出来。 然而时屿白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身躯一震。 “我有心,所以我感觉的到,你在言不由衷。” “所以你不必说了,越说我越能体会到你的伤心和难过。” 池欢:“……” 她心口一梗,一种说不出的委屈源源不绝的冒出来。 鼻子酸酸的,眼眶热热的,差点就不争气的流出泪来。 “可是我想和你离婚是发自真心的!” “嗯,看的出来。” 时屿白冷静到了极致,那张峻挺的脸看过来的时候,目光平静中甚至透着几分疼惜。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心疼。 心疼她受这些苦。 池欢猛地背过身子去。 确定时屿白看不到之后,辛酸的眼泪一串串的流了下来。 …… 他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中。 白天的时候,照常去展览会做生意,晚上回来之后,时屿白抱着她就亲,他们在沉默中亲热了一次又一次。 对离婚的事情,池欢从不肯松口。 但是对时屿白的亲热,她却从不拒绝。 她在某种羞耻的时刻,甚至会遏制不住的想,如果能让她怀孕该多好,这样哪怕和时屿白离婚了,她也能留个念想。 有这个孩子,能让她在漫长的时光中有个小小的希望。 大汗淋漓。 时屿白俯在他身上,汗珠沿着他贲张的青筋,一寸寸从脸庞滑落,滴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她甚至有一种被汗珠烫伤的错觉。 血液里滚烫的情愫和紊乱的呼吸正在一点点平息。 时屿白伏在她的脖颈,性感的喘息声摩擦着耳膜。 突然,他幽深晦暗的眸子对准了她。 “再给我一个月。” “什么?” 池欢忍不住皱眉。 时屿白在她身边躺下,结实而块垒分明的胸膛在上下起伏,他突然侧身,眸子锁着她,一寸都不放过。 “给我一个月,我想挽回这段关系,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没有改变主意,那我们就离婚。” 池欢浑身所有的血液在刹那间冻结。 这是她一直以来翘首以盼的结果。 可等到她真等到这个结果了,千万根钢针穿刺般的痛遍布心底。 “好啊。” 她扯了扯嘴角,才发觉肌肉僵硬的厉害,竟然连挤一个笑都那么困难。 “太好了。” 她嘴巴在高兴,表情在高兴,可是胸前内的那颗心却断了线一般,不断的在往下坠。 她转过身去,大颗大颗的眼泪在瞬间涌了出来,沿着脸庞洇入枕头。 “如果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痛苦,欢欢,我愿意放手。” “但是我不想错失这段感情。” “我还想再试一试。” “所以,等展览会结束之后,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吗?” “……好。” 一开口,池欢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在发颤。 她连忙阖上眼,顺势关了灯。 暗色四合,池欢的眼泪无声的流入枕头。 突然,一条胳膊朝着她搂了过来,时屿白从身后搂住她。 “别多想了,享受当下,只要你还是时夫人一天,我就希望你是开开心心的。” “永远不要为过去和未来担忧,只要过好每一天,这些累计起来,就是你的未来。” “无论你是不是时夫人,我都希望你开心快乐。” 池欢转身,在昏暗的光线中,对准了时屿白发亮的眼睛。 “时屿白,你真好。” 所以,我配不上。 “所以,考虑一下,不要离婚,嗯?” 时屿白温柔的耳语拂动她颈侧的汗毛。 疲惫一层层的袭击了池欢,她忍不住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臂牢牢的圈住了他的腰肢。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池欢第一次顺从自己的心意,抱住了他。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言不由衷是这样的困难。 她的心一直一直和时屿白在一起。 和他贴的那样紧,那样密。 如果可能,永远不分开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