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章 镇魔使的尽头，是魔！

明华城，是一座中等城池，生活着不足百万的银霜魔族。
城内街道整洁，店铺林立，处处高楼大厦，看起来像是一个高度发达的人类科技城市。
各种建筑上都雕刻着一些华丽的冰霜图案，造型也具有独特的银霜魔族风格。
战场远在数万里之外，战乱也并没有波及到这里。
城内秩序井然，无数银霜魔族各行其事，看起来与人族的城池没有太大区别。
某一刻，一家酒楼顶层的豪华包间中，两道人影凭空出现。
正是收敛了气势的明华魔祖和姜七夜。
明华魔祖伸手相邀道：“道友请坐。
我看得出来，你是爱酒之人，而这家酒楼恰好是银霜星上享誉最盛的一家酒楼。
其自酿的青霜酒闻名天下，堪称本地一绝，道友不可不尝。”
姜七夜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随意的坐下来，咧嘴笑道：“不错，我这人没别的兴趣，就是喜欢酒。
既然这青霜酒能被道友称道，想必有其独到之处，我很期待。”
明华魔祖点点头，在姜七夜对面坐下来。
旋即他随手一招，运用空间挪移之法，从酒楼的地窖中取来两坛酒，递给姜七夜一坛。
姜七夜打开酒坛，喝了一口，眉头挑了挑，又舒展开来。
“嗯，这酒不错，的确是难得的好酒。”
酒还不错，醇香甘冽，也够烈。
就是蕴含着浓郁的魔气，味道稍微有点怪。
他一边喝着，一边打量着窗外的街道上，观察着银霜魔族的百态魔生。
正如明华魔祖所言，银霜魔族有着与人族相同的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
除了血脉不同，这支银霜魔族算是姜七夜所见过的，与人族最类似的种族，比天人族更像人族。
姜七夜甚至看到，一对银霜魔族的年轻男女，在对面的宾馆登记开房，看起来很有趣……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转目看向明华：“明华道友，你是镇魔使？”
明华魔祖也打开酒坛，饮了一口酒，回应道：“曾经是。
我是曾经的镇魔使玄月。
月清宁是我隔了六代的传人。”
“原来如此。”
姜七夜恍然点头。
他现在开始有点相信，明华魔族对夜魔星人族的确有真感情了。
镇魔使不仅仅是一个职务，也是一份信念和信仰。
要想彻底割舍过去，那意味着对过去的背叛。
这很难，也不划算。
明华魔祖略作沉默，颇有深意的说道：“帝隐道友，我也曾是镇魔使，所以我也知道那句流传于镇魔使之间的古言。
九劫负苍生，重开混沌天。
你自称帝隐，想必也志在重启人族之天。
但这何其难也。
我很怀疑，这句话其实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某个万古计划中的一部分。”
姜七夜饶有兴趣的看过来：“哦？你为何会有此怀疑？”
明华魔祖：“直觉。”
姜七夜嘴角一扯，玩味的笑了笑，没有继续接茬，沉默的喝起了酒。
现在他已经大致明白明华魔祖的意图了。
这些神域的老怪物，果然都不容小觑，以前就算从未与他打过交道，但也都已经把他这个天外邪魔，了解的七七八八。
虽然未必有多详细，但也已经足以推断出很多东西。
接下来，他倒也想看看明华魔祖要怎样说服自己……
明华魔族看着窗外的景象，略作沉吟，平静的说道：“我曾在五百万年前，误入乱古时空，落入古神之墟，获得了一些机缘，也成为了那个远古计划中的一部分。
当时进入那处古神之墟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还有黑暗魔龙夜赤，以及另外一头银龙。
不过，我们有所不同。
我是误入，或许也是命运的安排。
而它们，却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强行送进去的。
相信你也一定明白，魔龙夜赤，就是后来的永夜之主，也即是你的前身。
当时，魔龙夜赤拿走了一样东西。
我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但直觉告诉我，它很重要，对整个计划都很重要。
我不能说那件东西就该属于我。
只是，我既然已经身在局中，承受了一些因果，有些事情就必须去做，且需尽力去做好。
帝隐道友，你能与永夜之主彻底分割开来，我很欣慰，也很佩服你。
因为你或许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半只脚跳出了棋盘之外。
但若想真正的跳出这场漩涡，你还需了断一切因果才行。
否则你终究也难逃命运的安排。”
姜七夜深沉的看了明华魔祖一眼，淡然说道：“明华道友，我这人是个直性子，不喜欢绕弯子，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不错，我手中的确有一件东西，对我很有用。
但要让我平白交出去，这却绝无可能。
而且我也坚信，除非我愿意，否则这世上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夺走它，包括无生古帝。
其实不久前，已经有人在我耳边提过这件事。
我也答应过祂，会过来考察一下你，看看你是否具备某些资格。
坦白说，我对你的印象不错，你看起来比神域其他强者要顺眼多了。
不过，我也不觉的你比我更有资格据有它。
你刚才说过，帝隐的‘九劫负苍生，重启混沌天’，是某个远古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一点我其实也深有同感。
但与你不同的是，我觉的这更像是那个远古计划中的最终一环。
而我姜七夜，身为镇魔使帝隐，当仁不让！”
姜七夜直视着明华魔祖，平静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沉的傲意。
这的确是他内心所想，也是他的信心所在。
明华魔祖微微一愣，与姜七夜静静对视着，眉头皱起，又渐渐散开。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感慨道：“帝隐道友，你令我感到有些意外。
从各方汇总的消息，我原本推测你不该是这类人。
好吧，能走到这一步的，果然无一庸者。
但你要明白，以你的处境，想要有所作为，这根本毫无成算。
人族这条路，你注定走不通。
就算你想改换他途，某些存在也不会给你时间和机会。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在将来某一天，真的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但你其实还是他人的棋子。
据我猜测，永夜之主很可能是灭的一部分。
你能斩断因果，但你却斩不断命运。”
姜七夜眼神微微眯起。
特么的！
终于听到了这句话！
果然如此……
他嘿嘿冷笑道：“我这人从不信命，我只信人定胜天。”
明华魔祖无奈的摇摇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恰在这时，房间中突然多了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
“人定胜天？
哈哈，这其实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世间万灵，芸芸众生，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就连我辈帝者，其实都在听天由命。
所谓的逆天改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姜七夜和明华魔祖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青年从门外徐步走来。
他一双深邃的眸光打量着姜七夜，同时左手一抬，一坛同样的青霜酒出现在手中。
他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洒出的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流淌而下，颇有几分洒脱不羁的味道。
姜七夜也同时打量着这个青年。
这个青年容貌俊逸，气息神秘，隐约有一种命运的味道。
不。
不是命运气息。
是愿望的气息。
当然，愿望之道其实也是命运大道的分支。
这股气息有些熟悉。
姜七夜渐渐想起来，多日前他引爆夜魔星那颗雷的时候，曾有两股命运的气息交汇在夜魔星上。
其中一股来自宿命星帝。
另一股应该就是来自此人，不，来自此魔！
祂是祈天魔帝！
这家伙当天应该也参与了，但没有真正出手，只是试探性的隔空出了一招，而且针对的还是宿命星帝。
果然，只见明华魔祖朝来人拱手施礼：“祈天道友，你怎么有空出来了？”
祈天魔帝盯着姜七夜嘿嘿笑道：“有贵客来访，我就算再忙，也得抽出时间见一见不是？”
姜七夜淡然一笑：“祈天道友，你的人言说的不错，若非你一身魔气，我都要怀疑你是我人族修士了。”
祈天魔帝闻言一愣，旋即爽朗的哈哈大笑道：“帝隐道友，你其实完全可以把我当成人族，毕竟我当年也曾是人族镇魔使，嗯，镇魔使天心。”
“呃？”
姜七夜不由的一呆，疑惑的看向明华魔祖。
明华魔祖朝他点点头，微笑道：“帝隐道友，想必你应该听过一句话，镇魔使的尽头，是魔。
但凡走到虚空之上的镇魔使，大都会选择化魔，这其实也是最便捷的一条路。
而如曾经的镇魔使炎烈和镇魔使星魂，他们走的是星道，加入了星族，却注定被星族排挤打压，蹉跎无尽岁月，永无出头之日。”
姜七夜错愕了一霎，不禁有点哭笑不得。
好吧。
镇魔使的尽头，是魔。
这句话他的确听说过，而且不止一次听过。
柳玄问曾对他说过，姜无邪也对他说过，人皇姜禹也说过……
但那是在虚空魔域啊！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这苍龙神域，这句话也适用。
甚至已经有两位曾经的镇魔使，都混成了魔族的当家大佬。
不过，魔族貌似本就是一个大杂烩，人人皆可成魔，万族皆可成魔……
他嘴角扯了扯，忍不住问道：“既然两位道友都曾经是人族镇魔使，那位一念魔帝……”
祈天魔帝大咧咧的坐下来，嗤笑道：“祂不是。那头万古老魔天生就是魔种，跟我们不是一路的。
我已经与祂斗了无尽岁月，如今总算要分出高下了。
嗯，先不提祂了。
帝隐道友，刚才你们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
其他的我不太关心，但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何立场？”
姜七夜喝着酒，瞅了祈天魔帝一眼，目光深沉。
祈天魔帝与一念魔帝即将分出高下了？
而且看样子，祈天魔帝颇有胜算。
好吧，欺负一位行将就木的老魔头，如果还没有胜算，那这个祈天魔帝就太水了。
这对他来说，恰恰是个很重要的信息，因为他本就是冲着一念魔帝来的。
面前这位祈天魔帝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一团和气。
但接下来，一句话不对，可能就要做过一场。
这顿酒，就是一场高端版的鸿门宴。
不过，看在祈天魔帝与一念魔帝即将分出结果的份上，他的立场其实并不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