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火源
就是这里了。”
清水一盆一盆地浇向一间宅院,沈鸣鸢和老杨站在巷子外面远远地看。
老杨不知道从哪找了根稻草叼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方才跟北城兵马司的弟兄们通了个气,说这间院子应该就是着火的源头,他们管火禁,比咱们专业,他们说的话,反正我是信的。”
沈鸣鸢远远看向这间宅院。
宅院被烧得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出未被焚毁前的样貌。
更无从判断是何情况。
她只能问老杨:“意外起火?”
“怎么可能?”老杨一边嚼着稻草一边说,“问过洛京府的弟兄了,这间宅院多年无主,是个废宅。殿下,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像北城这种居民区密集的地区起火,大都是因为生活用火不慎。
或是油灯、或是炉柴,也或是哪家老汉抽水烟。
总之一定要有火星,引燃一些堆放的可燃物,才有可能造成火灾。
可若是一件无主宅院,平日里没有人在里面居住,又怎么可能会有明火呢?
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们身在火场中心,是青衣坊火势最严重的地方。
沈鸣鸢四下看看,见火势得到控制,又不甘心地问老杨:“北城兵马司和洛京府怎么说?点火的痕迹有得查吗?”
老杨摇了摇头:“焚毁太严重了,一切只能等现场清理干净才能做出判断。但目前来看并不乐观。”
“主人呢?就算是一间废宅,这块地皮应该也有主人吧?”
“是个外地商人,已经离开京城多年了。我们向周围的邻居打听过,确实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线索彻底断掉了。
虽然沈鸣鸢心里清楚,这场火并非自然起火。
纵火之人总归就只属于那么一两个势力,闭着眼睛都能猜出答案。
可是如果真要跟他们算账,怎么可能无凭无据地空口说白话呢?
不是手里真的一点证据都拿不到,即便所有人知道这场火是谁放的,也不可能因此置他们的罪。
沈鸣鸢揉了揉脑袋,她难得地觉着有些头疼。
沉吟了很长时间,才对老杨说:“杨叔,你说这场火,是谁放的呢?”
“那自然是柳家。”老杨不假思索地说,“一定是他们知道咱们殿下查到了贡院,所以才急于毁尸灭迹,这才不小心点燃了大火。”
沈鸣鸢却轻轻摇头。
“杨叔,这世间虽然有很多巧合,但是巧合过了头,就是蓄意而为了。若是想要毁尸灭迹,在贡院内安插一些眼线,就足以完成任务,又何必费尽心思找这么一间无主宅院呢?”
老杨吸了一口凉气:“殿下的意思是……”
“这场火的目的,并不是毁尸灭迹,这场火从一开始就筹备好的,是有人要让这整个北城九坊为之陪葬。只有将事情闹大、死伤无数,才会让某些人完全没有翻盘的余地。”
老杨挠了挠脑袋,没有听懂:“柳家不应该息事宁人吗,为什么还要把事情闹大?”
“不是柳家。”沈鸣鸢摇头,“是——”
话音未落,巷子深处忽然窜出一道人影。
火场内温度太高,金属又导热,沈鸣鸢和老杨此时都没有兵器在手上。
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几乎凭借本能,向两边闪去。
谁知那道黑影还没有近前,就又有个人影缠了上去。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近前,老杨将沈鸣鸢护在身后,沈鸣鸢却拨开老杨的胳膊。
她朝着其中一道黑影,高声问道:“司徒信,是你吗?”
司徒信和柳如玉并不是第一次交手。他们在南鼓县曾经有过一次比试。
虽然没有正面冲突,但柳如玉已经确定,司徒信的轻功在自己之上。
他的身上还有程云秀留下的伤,眼见司徒信缠上来,他并没有正面迎击,而是在过招的间隙里说道:“司徒兄,我并无恶意。”
柳如玉是他们的老对手了,好几次生死相争,怎么可能没有恶意?
司徒信冷笑一声:“这话你自己信吗?”
他虽然缠上柳如玉,却并未与他正面争斗。
过招几合,柳如玉也发现他虽然出招如同鬼魅,但是每一招都在刻意避开与自己的正面接触。
好像正面格挡会暴露什么似的。
柳如玉眉头一紧,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轻笑一声:“司徒兄,你这几招,莫不是唬人的花架子吧?”
说着他手中的剑迅速回转,转守为攻,不顾胸口空门大开,朝着司徒信刺去。
只要司徒信一掌推出,柳如玉这一剑必定会被逼退。
司徒信却直退了好几步,只是避开利剑的锋芒,却并未趁柳如玉露出破绽而出手攻击。
柳如玉挽了个剑花,跟司徒信拉开距离。
他了然地笑一声:“你不敢出招,是在掩饰什么?”
司徒信没有说话。
柳如玉也没有多说,转身朝沈鸣鸢而去。
司徒信就又缠了上去。
柳如玉一边迎击,一边疑惑:“你明明不敢与我正面交手,却一路跟随我至此,又纠缠半天。司徒兄,你很在乎沈鸣鸢啊。”
他听到不远处的巷子里,沈鸣鸢叫司徒信的声音,唇角轻勾:“既然你不出手,那就不要怪我——”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阴狠之色,朝着司徒信一剑挥出。
毫不留情,直取他的要害。
司徒信只能足尖清点,向后退去。
人是退开了,腰间的荷包却被懒腰斩断,凌空飞起。
巷子里传来沈鸣鸢和老杨的脚步声,沈鸣鸢这次声音很近:“司徒信你别走,我有话问你!”
他皱起眉头,带着脸上的面具轻轻一动。
再顾不得太多,他一咬牙,手腕忽然用力,双指夹住柳如玉的利剑。
“咔”,剑刃应声而断。
这一夹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柳如玉失了武器,司徒信却也再无力与之纠缠。
他见此人不再构成威胁,也顾不得那凌空飞起的荷包,飞身掠起,窜上房顶不见了。
荷包落在沈鸣鸢的手中。
眼看黑影消失在夜色里,她恨恨瞪了司徒信一眼。
转而警惕地看向柳如玉。
柳如玉本就带着伤,跟司徒信纠缠了半天,脸色更是十分难看。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半根短剑已经被老杨握在手中。
老杨毫不犹豫地将短剑抵在柳如玉的脖子上。
柳如玉并未任何畏惧之色,他浅浅笑一声:“杨兄,何必这般大动干戈呢,在下又没有恶意?”
他看向沈鸣鸢,继续说道:“在下来此处,不过是给公主殿下送一样东西。”
“咻——”
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朝着沈鸣鸢飞去。
老杨的断剑还抵在柳如玉的脖子上,他只能出言提醒:“公主小心!”
沈鸣鸢却仿佛并未听到这句话。她将那东西接在了手中。
她知道那是什么。
是柳皇后……是她的母后,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