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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在下姓胡贱命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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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雨水落在街巷里,落在油纸伞上,发出细密的声响。

祈月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就见到自家门前站着个人。

她有些警惕,不敢贸然上前,举着雨伞,隔着几丈远,远远站在他的身后。

男人却回过头来。

“祈月姑娘。”他直接叫出祈月的名字,祈月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她穿着一件宽袖的衣裳,那两根月牙形状的钢刃就藏在袖子里,随时可以发难。

男人举着雨伞缓步走上前:

“我是四皇子派来的,他让我来老鼠街十二号传个消息。”

“嗯?”祈月的眼睛轻轻一眯。

是沈青枫的人……

她放下三分防备,任凭这个男人走上前来,看到男人的手里捏着一根削尖的卦签,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沈青枫和少主商量好的信物。

虽然确定这是沈青枫派来的人,她却依旧没有完全卸下防备。

她的眼睛如同鹰隼一样紧紧盯着这个男人:“有什么事?”

“右卫带走了司徒信,这件事情,祁月姑娘应该知道吧?”

祁月轻轻咬着薄唇,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一听说这事四皇子就急忙给我递信了。他要我告姑娘一声,眼下莫要惊慌。目前右卫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虽然在洛京城内的玄贞营并不多,但若是姑娘这边沉不住气、露了马脚,司徒信那边就必死无疑了。”

祈月想说些什么,却转念一想,将喉头的话咽了下去。

确实,不论祺王和右卫以怎样的方式对司徒信发难,都是他们北盛内部的事情。

祺王和沈青枫、沈鸣鸢角力,好歹是北盛内部的夺嫡之争,就算给他编排个天大的罪名,这两个狐狸精也能想办法把他捞出来。

可祁月若是露了相,就是大大的不妙,让北盛知道玄贞营和他有关,顺着这条线查到他真正的身份,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但她又放心不下,她几乎是看着陆文奚长大,如今他落入敌手、生死不明,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看出祁月脸上的焦急之色,胡以行又开了口。

“姑娘,在下冒昧问一句,前些日子,司徒信是不是一直在这边住着?”

祈月点头:“我知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正在寻摸合适的地方,越早搬走越好。”

胡以行浅浅笑了一下,他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细长细长的,一笑就眯成了一条缝。

“在下在京中有家客店名,祈月姑娘不如直接下榻,也省得急急找落脚之处、露了马脚。姑娘若是住在我处,我这边有什么消息,也好知会姑娘。”

祈月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如此便有劳阁下了。”

停了一下她又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好说,在下姓胡,贱命以行。”

祈月听到这个名字,吸了一口凉气:“锦绣阁阁主胡以行?”

-

潜龙卫的监牢,是大盛所有臣民都不想面对的地狱。

从这里出去的人非死即残,格外幸运一些的,也落下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司徒信被绑在刑架之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先挨了十鞭。

有点像县衙里的杀威棒,先来个下马威。

右卫的手狠,尤其他们跟左卫不对付,还知道他是宋时勋的心腹,所以下手格外狠。

虽然只有十鞭,却已经鲜血淋漓。

问讯室里满是陈腐的鲜血味道,腥气浓重,像是腐烂在这间房屋里的冤魂留下的刻薄诅咒。

司徒信的身体本来就比常人要弱一些,挨了这十鞭,他的脸侧沁出的冷汗已然如注,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口。

胸前的衣服被鞭子扯开好几道扣子,露出好几道鞭痕。

有些在皮下斑驳青紫,有些则因叠加被撕破。流出鲜血来。

疼痛让他的思绪稍稍迟缓了一些,趁着宁子玉出去,他的脑海中才开始浮现近日发生的事情。

自打跟沈青枫达成协议,他就认真尽责地当起了他的司徒信。

他在左卫宋时勋的身边,将柳氏的案件办得漂漂亮亮,就连皇帝都听说了此人能耐。

这件事情上,根本不可能有漏洞。

再往前追溯,他一直很低调地跟在沈鸣鸢的身边。跟他有过节的人,要么被关进了监牢等死,要么已经死了。

他根本没有树敌,不会有人忽然发难,试图置他于死地。

唯一的可能,就是针对沈鸣鸢而来。

他的对面是一张矮桌,方才挨鞭子的时候,宁子玉就坐在矮桌的后面,冷眼看着他。

他后半夜被带到诏狱,天不亮宁子玉就赶了过来。

潜龙卫右卫的提督,与宋时勋对等的人物,宁贵妃的亲侄儿,亲自来审讯一个小小的潜龙卫。

——面子还真够大的。

北城大火之后,沈鸣鸢就跟祺王彻底翻脸。虽然这事并未昭告天下,但消息灵敏的潜龙卫早早就得知了此事。

如今看来,应该是祺王要在自己身上做文章,朝沈鸣鸢发难了。

他的身份经不起推敲,若是深入调查下去,很有可能引发一连串的祸患。

但是真正的司徒信临死之前曾经跟他聊过自己的事情,他知道这个身份很干净。

在云州,没有相熟的亲戚朋友,在京城,平日以面具示人,也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宋时勋是个例外。

几天前,宋时勋曾经把他叫过去,单独说了一会话。

宋时勋跟他谈及多年前他们在云州的事情,并不是以疑问的语气,更多的是自说自话。

仿佛故意说给他听一样。

他心中颇为不安,连夜去北邙山看了那方坟冢,发现旧土松动,一夏雨水浇灌起的杂草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他就知道,宋时勋已经看破了他的身份。

宋时勋和宁子玉向来面和心不和,宋时勋不可能让宁子玉来抓他。相反,前些日子宋时勋有意无意地透露多年前的事,好像是在暗暗教给他如何更尽责地扮演司徒信。

是在帮他。

北盛朝中局势,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不尽如是。

随着柳氏倒台,原本可以和平相处的祺王一派跟沈青枫沈鸣鸢一派,正式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刻。

祺王、宁子玉拿司徒信的身份做文章,已经开诚布公地向敌对的另一方发起了攻击。

司徒信如今可以确信的是,他以潜龙卫身份在北盛这大半年,没有做过出格的事。

会是楚王一脉发觉他尚在人世吗……

他垂着脑袋,盯着地面上已经清洗不掉的血迹,反复回忆最近有没有接触到有关陆文柬的情报。

确信陆文柬那边安静如鸡,他才稍稍放松一些。

两者都不可能,那就只能在司徒信本身的身份上做文章。

虽然依旧是错漏百出之处,但好歹不那么致命。

只要可以确认宋时勋是在他这边,他们两个口径一致,就总能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不是死局。

他悬着的心暂时落下,心绪散漫,他开始感觉到周身的疼痛。

不仅仅是鞭伤,趁着他身体虚弱,他体内的毒也开始蠢蠢欲动。

——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

正在此时,他听到铁门响动的声音。

铜浇铁铸的牢房门陡然打开,前前后后走进来好几个人。

他绑在刑架上不能动弹,只能稍稍抬起一些眼皮。

先是看到宁子玉的衣摆,紧接着在他身后,又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

宋时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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