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坐而论道
林莺不是傻子，此前引发如此巨大的冲击，整个山体明显感觉到了晃动。
这绝非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解释得了。
既然楚风没有说出实情，想必其中另有隐情，对此她不在过问。
“我就知道你这人能耐大，这种地方怎么能困得住你，此事已然了结，我也该带着人回去交差了。”
林莺还有任务在身，多亏楚风技高一筹，将隐藏在杭城的这些高级特工挖了出来，否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深受其害。
“看来那几个杂碎，都已经被你给找了出来，不愧是朱雀门培养出来的高手。”
“这要多亏了你的功劳，要不是你未雨绸缪，事情进展也不会如此顺利，我已经跟长老申请，为你记一大功。”
“免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只是力所能及而已，上升不到记功劳这种程度。”
功劳什么无所谓，楚风从来也不会在意这些，十几年在清风山上的生活，所谓功名利禄早如同过往云烟，早已经将这些看淡。
林莺带着冯婕返回驻地，将她交给执法长老处置，看在她将功折罪的份上，对冯婕从轻发落，三年后自行离开。
只剩下了楚风一人，等待有人开车接他的同时，进入法相寺游览，入庙烧香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点燃三柱香，插在冷清的香案之上，楚风并没有和其他香客那样跪拜，背负着双手抬头仰望面前的佛像。
“施主进庙烧香却不拜佛，还要摆出如此高傲的姿势，岂不是在羞辱我佛门，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楚风的身后出现一位年轻沙弥，刚入佛门几个月，他对这种亵渎佛像的行为，感到万分厌恶。
“小师父这话从何说起，进庙烧香是我对佛的尊敬，不拜佛行礼，是因为我心中自有信仰，已经献上自己的心意，何来你说的有辱佛门。”
“你巧言令色颠倒是非，既已经站在这里，何必跪下给佛祖行礼，却要摆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呵呵，我不跪拜就是无礼，那么所谓的佛教，不过是注重形式而已，我倒是想要问问你，成天坐在这蒲团之上，修炼到了何种境界？”
做什么都是自己的自有，楚风最不喜欢被人强迫，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为了彰显自己。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之所以人心不得澄净者，欲望之祟也。但凡内心欲念迸发，则宛若烈火烧山。倘若不察细节，则必将酿成重灾。是以，贤者圣人，节制自我，空乏体肤，匮而不溃，可为却不为之。”
“佛门当中有六戒，贪、嗔、痴、慢、疑、恶见。”
“嗔者如虎。老虎下山，不可阻挡。嗔者，怒也。怒者，伤身伤心伤己伤人也。一时冲动，酿成苦果。世上无后悔之药，亦无穿梭时光之机巧。怒从心头起，则恶从胆边生，愤恶者，罪之友也。”
楚风引经据典，既然非要在他面前说佛，那就辩论一番是非对错。
“佛门讲清心寡欲，我只不过是没有跪拜而已，你却不问是非缘由横加指责，看来你在对佛法的参悟，还差了许多火候！”
“你……简直太狂妄了！”
“轻易就要动怒，这是犯了嗔戒，有错不去改正，还在争论他人的过失，不觉得很可笑吗？”
年轻沙弥被楚风一顿说教，嘟囔着说不上话来，他要是继续反驳，那就真成了楚风所说，犯了戒还不知道悔改。
可要是隐忍不发，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好歹也是入了佛门的弟子，会这样输给个外人。
“这位施主所言有理有据，佛门讲修心不修行，何必去拘泥于形式，智空你先下去，给施主沏壶好茶。”
不知道什么时候，法相寺里的老和尚走了进来，先前二人之间的辩论全都听到了，出声阻止弟子的无理取闹。
年轻沙弥心有不甘，但也只好认输，按照老和尚的吩咐去沏茶。
老和尚身披袈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上面打满了补丁，枯黄的皮肤布满皱纹，干巴巴的手指像是枯树枝一样。
眼窝深陷老态龙钟，估计年龄超过了八十多岁，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静静站在楚风身后。
“施主年纪虽小，但对佛的悟性，让贫僧为止惊叹，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楚风单手竖起放在胸口处，按照佛门的礼节，面向老和尚行礼。
“老和尚谬赞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与佛缘并无关系。”
在老和尚这样的得道高僧面前，楚风可不敢称自己高人，只是将他的见解感悟，借着机会说了出来而已。
“小施主切莫谦虚，贫僧在这深山寺庙之中，参禅悟道七十载，终究未能领悟真经。”
“今日一见算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如若不嫌弃寺庙佛堂简陋，可否与贫僧坐下来喝杯茶，坐而论道如何？”
盛情难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楚风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跟随老和尚进入法相寺一间小屋，与这样的得道高人喝茶论道，不失为一场机缘。
小屋里的布局简单，推开两扇木门，里面青砖铺地，摆放着一张四角茶桌，几个木凳。
除此之外，房间里就只剩下一张床，以及边上的书架，上面摆放着许多书册。
“施主请！”
楚风坐在老和尚对面，随后先前离开的年轻沙弥，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一个黑色茶壶，两个紫砂茶盏，外加一壶烧开的热水，下边是一口泥炉，泥炉里的炭火正在燃烧。
等到安顿妥当之后，智空和尚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在此期间不会有其他人打扰。
老和尚提着茶壶，分别往杯子里斟茶，边倒茶边说道：“穷乡僻壤，能招待客人的，也就只有一杯清茶！”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我并非儒雅之士，所以有一杯清茶足矣。”
“小施主年纪轻轻，活得倒是洒脱，让我这个快入土的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端起茶杯轻轻吹口气，一口喝到肚子里，苦涩的滋味瞬间在口腔蔓延，感觉跟喝药差不多，深知于比喝药还要苦。
楚风也算是品茶无数，无论是什么极品乌龙还是铁观音，就连大红袍这样的珍品，清风山上从来都不缺。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会儿杯子里的清茶，是他喝过最苦的，感觉整个口腔的味蕾，顷刻间被麻痹，除了苦再也品尝不出其他滋味。
这会儿透过手指间的缝隙，楚风观察老和尚的反应，同样都是一壶茶，老和尚喝到口中面无表情，还在回味着清茶的滋味。
“小施主是生活在繁华尘世，这样的清茶肯定喝不习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