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琴曲
概因天子驾崩，筹备国丧，殿试延迟了三个月方才举行。 香来水榭之中。 宁潇与司徒明诚对坐。 “明日的殿试可有把握？” 宁潇笑问道。 司徒明诚沉默片刻，摇摇头，手语道：“殿试需要口述策论，我恐怕不能让陛下满意。” 宁潇笑道：“或许是天意。” “小姑父这是何意？” 司徒明诚手语问道。 “若是殿试没有延迟，我或许还没有把握治好你的口疾，但现在却是十拿九稳了。” 司徒明诚激动手语道：“小姑父，你说的是真的？” “那小姑父，你要如何用药？” “无论再难再苦的药我也能喝下去！” 宁潇笑道：“不用药！” “那用什么？” 宁潇指着旁边放着的一架旧琴。 “琴？琴能治我之疾？” 司徒明诚惊讶不已。 宁潇问道：“明诚，如今你也可称得上饱学之士，可知，为何这琴能居于君子四艺之首？” 司徒明诚不明白宁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沉思片刻后，手语道：“请小姑父赐教。” 宁潇含笑点点头道：“琴棋书画四艺各有所长，但琴与棋书画最大不同之处在于，琴是展现形式是听，虽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却有直抵心灵的力量，药石不能济之处它却能济。故此琴独以无形无相不可捉摸排在四艺首位，围棋以太极两仪取象排第二，书法以三才八卦成形排在第三，绘画则以包罗万物排在第四。” 司徒明诚微微颔首：“明诚受教。” 宁潇点点头，旋即起身，走到琴架面前，缓缓坐下，以手抚琴道：“我近日新创了一首琴曲，名曰：梦黄粱，今日便奏于你听。” 司徒明诚连忙起身，恭敬的站了起来。 宁潇的手指轻轻抚摸在琴弦之上，轻轻一拨，一缕激扬的声音响起，他感受着每一根琴弦的震动和音色，轻轻弹奏起来，每一道音符都清晰而精准，如同珍珠般落在寂静的空气之中。 司徒明诚静静听着，微微闭目，感受着琴音之中的玄妙乐章。 宁潇轻轻抬头，瞥了司徒明诚一眼，旋即手指一拨，琴声瞬间变得更加激昂，整个香来水榭都被这种琴音环绕，百花随之摇摆，随着节奏轻轻颤动。 司徒明诚的神色突然微变，继而脑袋仿佛肿胀起来，他下意识的双手捂住耳朵，但是却丝毫抵挡不住那无尽的音符涌入他的双耳。 “啊！” 他痛苦的哀嚎起来，重重的栽倒在地。 但宁潇手中不停，缭绕的琴音同样不停，如同凝为实质，始终环绕在司徒明诚的身上。 司徒明诚越发痛苦，但是他却喊叫不出来，只能长大嘴巴，本能的哀嚎。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如十丈高楼在自己脑海之中轰然崩塌，然后再一点点的重新搭建。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明诚终于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宁潇旋即手指叩琴，一曲终了。 他走上前去，轻轻把司徒明诚抱了起来，放到了塌上，任他酣睡。 …… 翌日。 司徒明诚依旧未醒。 但房间之中已经围满了人，连司徒敬城也被惊动，被人搀扶着走来看他。 司徒敬城看着平静的躺在那里的司徒明诚，不由看向宁潇道：“宁潇，发生了什么，明诚这是怎么了？” “今日可是殿试之日，若是迟到，可是对天子的大不敬！” 宁潇安慰道：“岳父大人放心，耽搁不了。” 苏映雪同样担忧道：“姑爷，明诚到底怎么了？你不告诉我，我实在无法安心啊！” 宁潇笑道：“本来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既然如此……” 宁潇刚要开口，便听见司徒明诚的咳嗽声响起。 “明诚醒了！” 苏映雪连忙去看。 “啊！！！” “小姑父别弹了！好痛啊！” 只听司徒明诚一声惨叫，猛然抱着脑袋坐了起来，然后茫然的看着十几双眼睛看着他。 “祖父，娘，你们……” 司徒明诚震惊，众人更是目瞪口呆。 司徒敬城晃晃脑袋：“我近来真是老眼昏花，现在连耳朵也不好使了，竟然听到明诚开口叫我了！” 苏映雪本也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听到司徒敬城的话，顿时双手颤抖的摸向司徒明诚的脸：“诚儿，你……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娘，你怎么了……” 司徒明诚也忽地激动起来：“我！我能开口说话了！！” “哈哈哈……我真的能开口说话了！！啊啊啊！！！” “娘！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司徒明诚激动的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口中不住喊着：“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明诚公子能说话了！” 众人也纷纷大喜。 激动良久，司徒明诚方看向宁潇，走到他面前，连忙跪下：“小姑父，多谢你！我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宁潇连忙把他扶起来，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祖父，娘，我真的能说话了！” 司徒敬城和苏映雪此刻才算接受了眼前的事实，纷纷喜极而泣。 “我的诚儿终于能说话了，二十年了，我终于听到诚儿叫我一声娘了！” 苏映雪抱头痛哭起来。 司徒敬城慨叹道：“苍天有眼，我的孙儿终于好了！” 说着又看向宁潇：“宁潇，老夫谢谢你治好了明诚啊！” “岳父大人客气了，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苏映雪更是对宁潇感恩戴德，差点也跪下。 宁潇连忙扶起她，笑道：“大嫂这一拜，我如何受得？” 司徒锦绣道：“老爷，大嫂，先莫要太激动了，还是先让明诚去参加殿试吧！待回来之后，我们再好好庆祝！” “对对对！明诚，快去参加殿试！” “好，娘，祖父，小姑父，二姑姑，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司徒明诚能说话之后，一扫历年来的忧郁之气，踌躇满志的说道。 早有人备好了马车，司徒明诚快马加鞭出了临国府。 而在司徒明诚离开半个时辰之后，宁菁菁的一封信便传到了宁潇手中。 看罢此信，宁潇不由微微叹息：“这丫头，但凡再早半个时辰送来此信也好啊！” 信中，她告诉司徒明诚，只要他考中进士，便可以去宁府提亲了。 而殿试历来只排名次，基本不会黜落，除非此去司徒明诚骂了皇帝，要不然这个进士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 所以，这算是间接表露心意？ 宁潇嘴角微微上扬，旋即手指一动，信件便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