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百年不过过眼云烟
永诚的身躯终于稍稍放松，他那年轻的眼神中掠过一丝释然。
而文绮珊的面容上，亦是显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安宁。
萧凡的这一决定，虽然未能即刻解开所有的结，但却如同春风化雨，温柔滋润了每一个人心田中的焦虑与不安。
他的话语，在文武百官之间回荡，每个人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释然的笑容。
众人闻言，心中的巨石似乎被轻轻放下，他们齐刷刷地跪倒在雄伟殿堂的冰凉玉石上，头颅微垂，双手平展于地，眼中闪烁着释然与敬畏之光。
“陛下英明神武！”回声在大殿之内盘旋上升，如同翱翔的风筝，乘风而起。
“陛下圣明！”声音激荡，一次又一次地在每一个角落中回荡，仿佛连大殿的梁柱都在静默颂扬萧凡的决断。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萧凡智慧的赞颂，对他体恤民情、考虑后嗣的赞赏。
他们的心，与萧凡的意志相通，体会到了一位父亲的担忧，一个皇帝的责任，以及一位丈夫对妻子默默的承诺。
萧凡站立在高高的御座之上，视线扫过跪拜的众臣，眼中既有威严也有温情。
他缓缓地伸出手，微微颔首，这是对臣子们忠诚的认可，也是对这延续四年的期待的宣告。
随后，他转过身，走向永诚和文绮珊。
永诚的身姿不再拘谨，神情中有了几分少年特有的轻松与自在。
文绮珊的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仿佛花开在最寒冷的冬日，带给人无限的温暖和希望。
萧凡伸出手，温和地搭在永诚的肩膀上，另一手则轻轻握住文绮珊的手。
他们三人一同走出了大殿，步入那通往御花园的长廊。
而这一刻，大殿里的臣子们，依然跪着，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文绮珊轻轻挽住萧凡的手臂，眼中流转着一股温柔的光芒，宛如秋水潋滟。
她缓缓开口，“陛下，永诚天资聪慧，又得国之良师，今虽幼稚，让他挑起大梁也不是不行，只是还需要点时间。”
萧凡听罢，深感内心之澜起伏，眉宇间的担忧如退潮之水，缓缓散去。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同穿越千年的古井，深不见底。
叹息道：“朕也知道永诚能力不俗，但朕太过急于求成，未曾细细琢磨，急功近利，让大家一时难以接受，这是朕的过失。”
文绮珊微微一笑：“陛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能反思过往，便是最好的开端。永诚还小，时光尚长，我们携手并肩，定能让他成为万民敬仰的明君。”
萧凡凝望着蔚蓝深邃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慨。
昔日，他心中所想，无非是四海升平，八荒归一，帝王之志，权倾天下。
而今，宝座之上，高处不胜寒，却也感受到了人生的沧桑与孤独。
他累了，厌了，心中只想将这重担卸下，换取家人的欢声笑语，子嗣的安康乐土。
"不知为何，昔日朕想要的是天下，如今，天下有了，反觉一身孤单。"
萧凡轻叹，声音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沉重和疲惫。
"朕所愿的，不过是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看着孩儿们茁壮成长。对于大夏，朕实在是累了，只想任凭江山自在流转。"
文绮珊听到萧凡的肺腑之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
她知晓，此刻的萧凡，是褪去了帝王铠甲的丈夫，是放下了沉重枷锁的父亲。
这份转变，无需更多言辞，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凡看着眼前的永诚和文绮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承载着他的不易和辛酸，“爱妃，永诚，朕对不住你们。这些年，朕一心想要天下太平，却忽视了你们最真实的感受。”
萧凡的话音落下，永诚和文绮珊都是一怔，眼前这位自省的帝王与他们熟悉的萧凡判若两人。
自古以来，皇权神圣不可侵犯，哪见帝王向皇子和后妃如此忏悔？
然而，萧凡的态度，实在是诚恳至极，不禁让人心生怜惜。
永诚神色间有些错愕，却也透出了一股子新生的敬意。
文绮珊更是感到一种异样的心疼，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竟然也有软弱的时候。
她轻步上前，将手轻轻搭在萧凡颤微的肩头，然后不顾一切地紧紧拥抱住他。
“陛下，不必自责。世事难料，谁也不能尽善尽美。只要我们同心；家国一体，其煦如春。总会有解决之道的。”文绮珊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能驱散一切阴霾的暖阳。
萧凡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他闭上眼睛，任由这股暖流渗透进他的心脉。
他知道，面对天下，他无法一呼百应，但在这宫墙之内，有儿子和爱人相依，也算是他萧凡的一片天地。
永诚看着这一幕，初尝责任的重量，心中暗自发誓，他必须要成长得更快，不仅是为了他们的小家，更是为了那千千万万仰望他的百姓。
他必须要承担起这份被期待的重量，以回应父皇的养育之恩和额娘的温柔安慰。
翌日，天未光，文绮珊已随萧凡，踏上去往玄洧门之途。
到了玄霄殿，只见掌门正凝视着东方天际，似在凝思万古流转之变幻，又似在审视着这世间的悲欢离合。
掌门面容淡然，眉宇之间却是显出了几分世外高人的旷达。
听闻萧凡舍帝位之事须待四年方能了结，掌门微微点头，语带宽慰：“大夏皇帝，多年打拼下来的帝位确实非一朝一夕就能舍弃的。四年光景，倒也是为情为义做足了准备。”
文绮珊聆听这般话语，心中虽是百感交集，面上却是仍旧保持着谦逊的风范，恬淡间不失后妃之仪。
而旁侧的大长老，脸庞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双目如同能穿透凡尘，落在萧凡身上。
他的声音宛如悠悠古钟，深沉而有力如同来自遥远的古刹钟声，缓缓在宏大的玄霄殿中回响：“萧皇，世间万物，皆是过眼烟云。汝若一心向道，便当割舍红尘情结，莫让尘世俗事成为修行之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