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态度就是面具

“代理师范再见。”近卫纯子在柳生樱面前鞠了个躬，没有像之前那般蹦蹦跳跳，而是用着符合大家闺秀要求的小碎步离开了道场。

柳生樱保持着严肃的表情点头回应——这是人们常识中柳生家的小姐作为代传剑术的师范、作为一个年长者在这些孩子们面前应该维持的威严形象，他人这样期望着，柳生樱便一贯这样表现着，即使她和近卫纯子关系不错，往常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会闲聊两句。

“经常板着脸会让女孩子变难看的。”【她】的出现总是难以捉摸，但却从来不会放过每个能挖苦她的时刻，“不过或许你已经习惯了。”

“态度就是面具。”柳生樱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确实，至理名言。”【她】拍手赞同，“那你今天带着的是哪张面具呢？欺骗？伪装？还是说是……嫉妒？”

“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柳生樱将头转过去，“我的事你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可说不准呢。”【她】沿着缘侧的边缘坐下，穿着踩脚袜的小脚像是完全不怕冷一样放在作为台阶的青石上，“为什么要对源夜说那样的话？”

“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是件好事。”柳生樱敷衍的回答道，“那种家伙明显没多少朋友，谁对他温柔一点他就会觉得哪个人只对他温柔，不过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小鬼罢了。”

“这种人一旦知道那份温柔不是独一无二的，就会讨厌给他温柔的人。”柳生樱语气里的不耐烦明显的有些过分，“如果让他误会就不好了，可能会让星野小姐无功而返呢，两个都是属刺猬的家伙。”

“真的？”【她】盯着自己翘起的脚趾，用嘲笑般的语气问道，“源夜真的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自我中心者吗？还是说这是你想强加给他的想法？”

“在我看来他一点都不讨厌给他温柔的人，他明白自己是因为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把突然袭来的温柔视作独一无二的，但他清楚的知道阳光外向的人的友好与真正的温柔的区别。”【她】扭过头，盯着不愿意与自己对视的柳生樱，“他并非讨厌给予温柔的他人，他只是在讨厌自作多情的自己而已。”

“真是变扭的家伙，如你所说，很可爱呢。”

“随你怎么说。”柳生樱含湖的回答道。

“我怎么说没关系，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才对。”

“什么意思？”

“你应该很清楚，他之所以会说出那种看似油腻的话语，并非是自我中心者过剩的自我意识，而是出于某种自我保护才对。”【她】站了起来，走到柳生樱面前，“而你却将这份情绪主观臆断的判定为他的自我意识过剩，并把这一想法强加给了他。”

柳生樱这才发现【她】已经和自己一般高了，两人的双眼毫无歪斜的对视着。

“事实上，他在说出那句话后，立马就意识到不对想要补救，而你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吗？不对，你是不想让他补救吧？因为如果他尝试补救，他就会察觉到自己说出那话并非因为你口中的自我意识过剩，这会让你强加的想法失效。”

“自我中心是【大人】的标志，【大人】从来都是不会在意他人想法、一意孤行的，会在意别人是温柔的人才会做的事，而温柔是属于【少年】的特权。”【她】伸出双手抓住了柳生樱那张漂亮的脸蛋，像是要挤出对方脑袋里的水一般用力，“你不会想让源夜成为【大人】吧？你没吃药吗？”

“源夜不会成为【大人】的，就算我想让他成为【大人】也不要紧，还有你在，这就足够了。”柳生樱脸上的烦躁在一瞬间褪去，跟着她平静的回答道，“你就是为此而生的。”

“……你说的没错。”【她】沉默了一会，松开了手，“我该走了。”

“嗯，下次见。”

“走之前我想问件事。”

“什么？”

“你今天带着的面具。”【她】认真的问道，“是哪张？”

“……是欺骗。”柳生樱沉默了一会，轻声回答道。

“真的？”

“真的，我保证。”

“是吗，那就好。”【她】转身离开，如近卫纯子一般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拜拜。”

柳生樱没有多余的时间感叹，她伸手抹了把脸，戴上了新的面具，伸手拦住了想要离开的源夜。

“有事吗？”源夜停下了脚步。

“周末有空吗？”

“应该是有的。”源夜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上次在出版社的时候，你不是帮了我嘛。”柳生樱努力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想感谢你，下午听你说你对那种传统的宗教画有兴趣，我手里正好有几张有关这方面的画展的门票，就想着邀请你一起去好了。”

“啊，还有电影和晚饭。”柳生樱双手合十，摆出努力恳求的模样，“请你务必赏光。”

“这些邀请已经超出感谢的范畴了吧？”源夜笑着问道，“怎么看着像是邀请关系亲密的人约会的感觉，刚刚对我说出‘我想我是不喜欢你的’这样的话的你，应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邀请才对。”

“因为一起去的不止我们两个。”柳生樱回答道，“星野同学也会一起去。”

“……为什么会在这里提到星野？”

“我想和星野同学成为朋友，所以想邀请她出来聚会增进关系。”柳生樱解释道，“但我怕只有我们两个人很容易把气氛弄僵，所以想请一个与我们两人都认识的人一起同行。”

似乎是怕源夜不答应，柳生樱连忙补充道：“那个画展是一位业内很有名的收藏家开的，他是一间大神社的前神主，手里有不少孤品的宗教画作，这次画展会展出很多。”

“把我当成活跃气氛的角色了吗？”源夜笑了笑，也没想太多，“没有问题，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对这方面很感兴趣，还能白嫖一顿饭，何乐不为呢？”

流传在市面上的神像画大多只是通俗的画作，只有少部分蕴藏着观想法，即使神像画原本含有某套高深的观想法，经过漫长时光多次临摹转画，上面观想法的痕迹也失真了。

而那种孤品的神像画，蕴藏着观想法痕迹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源夜正需要参考借鉴大量不同的观想法来创造自己的观想法，有这种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那我会把你拉进群组。”柳生樱见源夜答应了，便说道，“详细安排会在群组里说的。”

“我知道了。”源夜踏步离开，将话语丢在空气里，“拜拜。”

“……生气了？”柳生樱的叹了口气，“骗这种笨蛋完全没有难度嘛，一点成就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