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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 背负千载的骂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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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敲到了点子上,北唐以武立国,只要赵德昭愿意,他随时可以在短期内召集到两百万的军队。之前他们之所以能在河北和北唐的作战中连连取胜,是因为赵德昭的重视不够,他仍旧把河北当成是一场局域的战争,而没有想过,这是两个民族之间不死不休的斗争。

然而现在局势变了,惨痛的失败让赵德昭不得不认清了形势。据说汇聚了北唐七成以上精锐的时隽所部已经北上,而且是时隽本人亲自带队,那可是当年围剿契丹等部落时就已经名声大震的人物啊,其他书友正在看:。

“草原上的儿郎不会惧怕任何人。”齐而珠的眼底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冷意,昂声笑道:“小崔先生,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就看看长生天更眷顾哪一方吧!”

“再辉煌的胜利,都会让长千上万长生天的子孙失去生命。”崔安节目光沉沉,眼中尽是真诚的笑意,缓声道:“如果不需要战争就能拿到诸位想要的东西,那又何必要拿起刀剑。”

齐而珠眉头一挑,知道崔安节这是要给出和议的条件了,轻笑道:“小崔先生做得了主吗?”

“安节既然来了,便做得了主。”

议和这种事情,赵德昭必定是会全权交给崔安节来做。一来,他清楚崔安节的能力,知道他不会做出让北唐利益严重受损的事情。二来,这个事情在北唐这样的国度,一定会被以为是最惨痛的耻辱,所以,还是需要找一个能替他分担口水的人。而全权负责之下,此人估计能替赵德昭挡不少的口水。

毕竟,用人不当是小事情,谁还没有个看走眼的时候啊。可是,丧权辱国,可就是天大的事了。这是要留在青史上,让无数后人亲切问候自己所有直系女眷的耻辱。显然,昏庸一时比无耻永世要好得多。

所以啊,那些躲在无耻臣子身后的昏庸君主们啊,到底是不是真的昏庸呢?

“那小崔先生把条件说说看吧。”

“只要停战,大唐愿意将邺城以北的所有河北土地全部割让,赔偿给部落军款白银三百万两。”

“那河东呢?”齐而珠淡淡地笑道:“小崔先生准备割让多少?”勃勃人在大同兵败之后,乃蛮部落的塔里木就率着三万乃蛮骑兵和五万汉人军队进入了河东,将乃蛮的势力渗透到了河东东北部的各个角落。

“太原以东,河中以北,全部割让。“

割地?赔款?纵然是以崔安节这等处变不惊的人物,也不免在心中轻轻地感叹,今后若不能收复河东、河北。自己这个议和的主使,怕是要担上千古的骂名了。

“听着倒是不错,不过……“齐而珠居高临下地看着崔安节,眼神像是锐利的刀,一字一顿道:”这些地方,北唐还有能力不给吗?“

各胡人部落齐声叫好,如齐而珠所言,这些地方,如今已经在他们的刀下。北唐又凭着什么?拿这些来割让给他们?

“皇上大军没有北上之前,邺城也曾在你们的手里,但是后来呢?“崔安节沉声道:”大唐深得民心,一旦五十万大军开到,吃的下,未必吞的下!“

“混账,草原的勇士无所畏惧!“

“把他赶出去!“

“好了!“齐而珠摆了摆手,打断了一众首领的滔滔不绝。对于这帮子人,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心里巴不得停战,好减少伤亡。打了这么多天,这些人都知道邺城城内的财富和女人都已经转移,就算打下了也没有多少油水可以捞。能坐等收钱是再好不过了,可是面子上,又不得不绷住。这些无耻的人啊,入了关才多久,就把汉人那套东西学会了。慢声道:“土地就按你说的办。军款加到五百万两。“

“就依将军所言。“

“好!“齐而珠大笑道:”什么时候把银子送上,大军就什么时候撤离。“

“一言为定。“

齐而珠朗声道:“草原上的男儿说话永远都是算数的,慢走。“

崔安节走出帐篷,看了一眼头顶的蓝天和白云,阳光明媚,好看的小说:。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半点的轻松。他知道,他的征途,从今天,才真正地开始。

“崔安节!“一个身穿轻便衣装的胡人女子快步而来,明艳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娇蛮和任性。

白牧楚意味深长地看了崔安节一眼,低声说道:“慢慢来,不急。“

然后,十分利落地闪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显然,在这方面,他有很丰富的经验。

“听说你领兵了。”崔安节抿着嘴巴,眼眸在明亮的阳光下,涌动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悲凉,他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除了母亲之外,第一个关心自己的女人,认真地看着这个,自己注定要错过的女人。胸膛的深处,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情感,在狂涌翻滚。这个沉静如山的男人,尽力地控制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在喉咙里颤抖。许久,他轻轻地说“刀剑无眼,你一个姑娘家,何必呢。”

“哼哼,要你管!”扎娜一如既往地扬了扬她的粉拳,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低声道:“你为什么要离开,就算你喜欢那个女人,也不至于离开乃蛮,和崔先生作对啊。难道你为了她,连崔先生都不管了吗。”

世上,有那么多的寒冷和悲伤。我们在泪水中挣扎,在嘲讽里坚持,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被怀疑摧残,被伤害覆盖。小心翼翼地坚强着心里的每一寸土地,在这个丛林一般严酷的世界上,艰难地前行。在最热闹的人群里被孤独侵袭。

似水的流年里,你又是否真的遇到,那个一心一意爱着你的良人。

“我想看更多的风景,做更多的事。而这些,乃蛮是给不了我的。”崔安节看着少女娇艳的脸庞,认真地说道:“如果在战场上遇见我,不要留情,记得要杀了我。”

“哼哼,就你的身手。”少女不满地抬头看了崔安节一眼,轻声道:“上得了战场才是怪事。”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最初的起点。

“巴鲁!你们又在欺负人了!”一个小女孩双手叉腰,气愤地指责着眼前的三四个男孩,他们此时正把一个瘦弱的男孩围在中间,想要抢他手里的玩具。

“你又来坏事。”那个叫做巴鲁的男孩懊恼地看了那女孩一眼,显然被她坏过的好事已经不止是一次了,遗憾地转身离开了。

“你没事吧?”

“恩,还好,谢谢你。”

女孩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纯净无限的笑容,轻轻地说“我叫扎娜,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你叫什么?”

“崔安节。”男孩弱弱地回答着,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不要怕!”女孩豪迈地踮起脚尖,拍了一下男孩的肩膀,大声地笑道:“以后只要你说是我的朋友,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了。”

男孩傻傻地摸着自己的脑袋,憨厚地笑道:“那谢谢你了。”

“没事。”女孩好奇地看着男孩手里草编的动物,道:“这是你编的吗?”

“不是,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哦,那你父亲呢?”

“我没有父亲”男孩悲伤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是被崔先生买下来的奴隶。”

“这样啊。”女孩似模似样地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完全听懂了的大人模样,笑着说“那你跟我练武吧,就你这身手,以后怎么上战场啊?”

“哦……”

数千年来的世间,或许真的有不经雕琢打磨就已经天然成型的美玉,只是更多的,却还是在一刀一刻之间,细细地雕刻着纹路,其他书友正在看:。

我们都曾有过无知而懵懂的时代,我们都曾有过深深怀疑过自己的时代。不是所有人从一出生开始,就能接受一个世界的赞誉,享受潮水般涌来的掌声。我们都曾经在稚嫩的年级里有过这样、那样“不堪回首”的记忆

可是,记住吧,记住那些,纵然在最糟糕时代,也依然向你伸出了手的人吧。因为他们,陪你度过了,你最糟糕的时代。

那个永远留在时光里的姑娘啊,她陪你成长到可以坦然接纳幸福的年纪。而如今的你,又是否还会想起,那眉间明媚的笑意。又是否还会在每个月圆的晚上,偷偷地在心底想念?偷偷地想念,那个稚嫩而糟糕的时代?

崔安节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自己当心。“说完便转过了身子

“哎……“少女轻轻地咬着嘴唇,白皙的脸颊升起了一团俏丽的醉红,慢声道:”如果我不介意你喜欢那个汉人女子,你愿不愿意回来,我爹也很喜欢你的。“最后的声音,几乎细如蚊喃。

年轻的书生一下子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过了身。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眸里,流露着真挚的悲伤和愧疚。暖暖的阳光映在他深红色的北唐官员华服上,像是夕阳的余晖落寞在平静的湖面。

何日功成名遂了!可惜,不能再还乡。

今生?以后?可能,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原来,不是不悲伤,原来,不是不动心。

生命中,曾经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她替他打架出头,度过生命中最稚嫩的时光。她替他剥开洋葱,看着菜谱下厨做饭。她替他泡好参茶,在每一个孤单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逗他开心。她让他的欢笑和泪水全部沾染着她的身影。她很爱他,比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要爱他。而他,又替她做过些什么?

这个念头猛然映入脑海,崔安节忽然感到一阵阵的恐慌,一种生命中从未曾感受过的恐慌。一种可以让一个谋士感到窒息一般压力的恐慌。

他不知道她骑马时最喜欢穿那一双靴子,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拉弓射箭,甚至不能准确地说出她母亲的全名。

是的,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但是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那么这些?都会变得重要。

无限的愧疚感排山倒海一般地涌来,一寸寸地淹没了心间。

他伸出手,紧紧地抱着身前的女子,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大滴大滴地打湿在地上,心机深沉的少年书生红着眼,一遍又一遍地说“扎娜,对不起,对不起……”

曾经,我们在躲雨的屋檐下,指尖轻触那流连在风中的清铃。只是,不曾解开。生命中,或有如灯火温暖我们一生的良人,在心底由衷地欢喜。可惜,终究错过。

少女微微地张着嘴巴,眼睛里是巨大的惊讶与失落。她认识崔安节这么多年了,崔安节就从来没有主动牵过一次手,更何况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拥抱。这个从小刻苦的少年,从来都把自己裹进在一层深深的平静之中。

因为害怕付出而失去,所以强壮平静和镇定,在心里筑起围墙,如此,至少不会再痛心。

她并不算愚笨,只是,太爱他。

“大笨蛋!“她低低地,无奈地说道

远处的白牧楚转过了身,看着满天的云彩,却不知,想起了谁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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