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据点
“上元佳节,女帝花车游街,路遇马车脱缰,幸得一位容貌华丽的异域男子搭救。帝心大悦,对此人一见钟情,带入宫中。即便宫中已有三位贵公子,这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元殷皮笑肉不笑地汇报着,抬头看龙椅上卿卿我我的二人,手指捏紧了。
“陛下觉得,这也的效果可以了吗?外面虽然都羡慕您得美人,但您这名声……”
“名声哪有情郎重要?”晏主把玩着优昙漂亮的金色头发,十分惬意,又颇为挑衅地看向元殷,“说来还要感谢你呀元贵君,若不是你将南离三王女这么快送宫里,朕哪能得此佳人?”
优昙外界里公开的身份是,三王女带来的侍从。
优昙不自在地躲避着晏主的咸猪手,脸上脖子红成一片,不知是恼怒还是羞涩。
元殷还得谦虚地表示:“不敢不敢,能阴差阳错讨陛下欢心,就是臣最大的荣誉了。”
晏主冷笑了一声,颇有刘命长的风范,她嘲笑道:“你虽无心插柳,但三王女却觉得,你这个已经嫁入帝王之家的人,还与她见了面,她觉得你不干净,该杀呢。”
元殷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陛下还是从前虚以为蛇的时候更好说话呢。”
晏主也说:“也不是朕先撕破脸的。”
元殷哑口无言,悻悻告退。
等元殷一走,优昙便弹跳起来,躲得远远地。晏主此刻倒是理解刘命长当时拉着他坐腿上时的心情了,跟逗猫似的。
优昙虽张牙舞爪,但他此刻的处境,就算做出再激烈不驯的反抗,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只觉得好笑。
因语言不通,晏主也不欲与他交流,只看向一旁的红绣,道:“教导南离王子官话的老师可安排下去了?”
红绣颔首,道:“回陛下,已经安排好了,是礼部主客司的边思淼边大人。”
“边思淼?”晏主有些印象,南离王女要来北昱也是他先禀告的,“昨日三王女与朕闲聊时,十分中意这个边思淼呢。”
绿巧在一旁听着有些好奇,插嘴问道:“奴婢听说南离是女子娶夫,难道这三王女想要娶了边大人?”
晏主淡淡道:“本朝会异国言语的人可不多,边思淼是个人才。”
绿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边大人这样的人,就算嫁,也要很多彩礼吧!”
晏主:“……”
红绣:“……”
晏主:“你们两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若是有哪家中意郎君,可以告诉朕。”
绿巧顿时红了脸,“陛下哪里的话,奴婢要一辈子侍奉陛下的。”
红绣倒是很淡定,“奴婢没有意中人。”
晏主笑盈盈地说:“今日是上元节,你们若是想出去玩,朕也是准的。”
绿巧顿时两眼放光,“真的吗!那奴婢多谢陛下了!”
红绣依旧很淡定,“奴婢多谢陛下,只是奴婢对节日没有兴趣,会好好守着璇玑殿的。”
绿巧瘪了嘴,拉着她的袖子摇晃,“红姐儿你不去啊,那我一个人出去有什么好玩的?”
晏主见她这撒娇撒起来很是熟稔,红绣却不为所动,顿时有些好笑,便对红绣道:“那今日你便守着绿巧吧。”
红绣一顿,无奈领命,“奴婢遵旨。”
最高兴的自然还是绿巧,没什么规矩地在大殿里蹦蹦跳跳。她性子活泼,就算在深空里,也少有谨慎,言行虽不算规矩,却能给人以活力。
晏主笑笑,也期盼着今晚的上元灯会。
……
刘命长再次来到云府门前,这里被烧得焦糊,还未来得及复原,门前挂着两三朵红花,当做点缀春节的装饰。
云家自那场火灾之后,衙门前来调查,却在这里搜刮出军方器械。这件事,直禀东督,女帝并不知晓。
此时的云家,萧瑟寥落,即便在今日也没有人烟。
蟒靴踩着烧成炭的木棍踏进云府大门,正在洒扫的妇人听到动静,抓紧手里的扫帚,满脸惊惧地转过身来,原来是被刘命长赶出宫的云李氏。
刘命长眉眼冷淡,越过她,扫视着周围,冷声道:“你们倒是大胆,还将此处设为据点,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吗?”
云李氏紧握的手都在颤抖,不敢朝其他方向看去,只咬紧牙关,小声道:“阁首来到寒舍真叫人惊惶,这里只剩草民在此了。”
刘命长回身,拨弄着手里的扳指,垂着的眼眸看不出有何情绪,他低低吐出三个字:“天工坊。”
风忽然簌簌而起,云李氏嘶吼地喊着——
“不要!”
四面八方出动的人统一向刘命长袭去,而他只是身形一晃,手中不知何物显现,化作一道惊人的剑芒,挡开了前方袭来的攻击。
他脸上没有表情,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敌人堆中,每一次出手都能重重地砸在对手身上,让人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云李氏看着眼前的场景,形若疯癫,大声呼喊着,“不要!不要杀他们!”
无人在意她的呐喊。
刘命长的速度越来越快,只看得见一丝残影,每一招都让人无法招架和躲避,只能任其摧残,破碎的声音和惨叫声不断响起。
他的出招看似毫不留情,折了敌人手脚,一阵尘烟后,满地狼藉,哀嚎声此起彼伏,而一身红衣的刘命长带着满身血腥,站立在这狼藉中,闲适迈步。
他走到云李氏面前,没什么情绪地问:“鹿耳馆的主人是谁?”
云李氏痛苦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刘命长眼睛一眯,伸手掐住她的咽喉,“鹿耳馆帮你们混进皇城,是如何做到的?”
被扼住咽喉的云李氏难受地挣扎着,“我……我们是被装在运货的箱子里进来的。”
刘命长缓慢收紧手掌,眼神凌厉,“运什么的箱子?”
云李氏几乎晕厥,她知道若不说实话,眼前这人能直接将她掐死,她艰难地说道:“铁矿。”
大手一松,云李氏栽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盐铁是官家才能运送贩卖的,鹿耳馆倒是有点神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黑白袍子的人马闯进了这破败的院子,领头的司烨熠对刘命长抱拳躬身,“属下来迟,还请阁首恕罪。”
刘命长擦掉扳指上的血迹,声如寒冰:“查抄京中所有鹿耳馆,拷问出所有天工坊据点。”
“是!”司烨熠环顾四周,“那这些人?”
刘命长扫了一眼,道:“那个女人留下。”
“是。”
刘命长迈出这间府苑,将刀剑与哀嚎之声抛在身后,带着满身腥风回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