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萧序的性子阴晴不定，很难让人捉摸。
前一世，暴君坐稳楚王之位后，他提拔能臣，减免百姓税务，在短短的几年内大幅度的提升了国力。萧序是一个有雷霆手段之人，他能在赵国和吴国之间游刃有余的，尤其是他年纪又轻，恨得那些闺秀之中的贵女喜欢。
前来投靠的小氏族不知凡几。
在梦境里，在一个天气非常好的春日里，她曾见过暴君带着他那后宫无数美姬在云梦泽游船。
她正要离去的时候，被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大王，那芦苇后头有个小娘子在偷看您呐！”
她不想暴露在众人前头，就拿出面纱挡住了脸。
其中，就还有的人还有萧烬。她那久违蒙面的夫君：“大王英明神武，受全天下小娘子的爱戴。便看在她痴心一片的份上，收回宫去罢！”
那暴君才缓缓开口：“王弟，不觉得这人很像你那位夫人？”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刺得她胸口生疼生疼。场面上也一度安静了许久，
当暴君离开的时候，她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想来今日暴君会同意她出会馆，可是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让她自此死了回萧烬身边的心思，自食恶果，他却在一旁看戏。
桑玉呛声回去，“你若是睡不着，那就起来看你的书去。萧序，不是最爱看书了？”
无缘无故的又被嘲讽了一句，萧序颇有些无奈：“大晚上看书容易坏眼睛，你是想一个眼疾的夫君罢。”
他嗓音沉，就算说难听的话，也把人迷的晕晕的。
“我们还未成亲。你也算不得是我的夫君。”
说真的，比起暴君，她还是更喜欢小暴君。
她牙尖嘴利：“若是，嫌我吵到你，你就走罢。”
看出来了，这小娘子是存了心思和他吵架。萧序不再多说。
而后，她就感觉到，对面的人就阴沉沉的板着脸。
“萧序，那你要我怎么样么？”她心中埋怨暴君，是从语气里都透出来的信息。：“你在我边上，我根本睡不着。”
对方，彻彻底底的没了声。
挺吓唬入的。
这人不是以前的小暴君后，就明白了自己是拿捏不住他了。脑子里总有个很纠结的声音，她想做暴君的王后，又不想什么事都被他掌控着。可到后头，谁哄谁还真的不好说。
“你这么大的人了，懂不懂人情世故？”萧序先把她教训了一顿，“我现在若真的要是走了，你我之间两人的关系，那岂不是彻底闹僵了？”
“闹僵就闹僵。”桑玉小声嘀咕，有些露了怯：“你我之间，先前也没有多好的样子。”
“桑玉！你的心眼到底是怎么长的？”
谁承想，她仰着脖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是也为了前程才同我在一起的？我俩之间，谁也别想说谁！”
萧序的脸色骤然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真就是的大实话啊！桑玉现在是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只是没有透露出来罢了。但她心里的压力真的太大了！那是暴君哎，萧序杀人可是不会眨眼的，她就一个脑袋，根本不够他砍的。
若是连她翻个身子，都要被暴君训斥。
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萧序。”桑玉思来想去的，有些话不吐不快：“我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
“呵。”男人一声冷笑，这小娘子也太看得起他了。
说真的，她的脾性，他还真的有些拿捏不住。
“我不太知道。”
桑玉也不气馁，“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这人天生反骨。你越是不要我这样，我就越喜欢反着来。”
“看得出来，有些欠收拾。”萧序挺像趁着这个机会正一正小娘子的娇气，但话已经在嘴边了，却又有些说不出口。他一方面是觉得，桑玉太过娇气。这样的性子，以后怕是不给他添乱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另一方面，又觉得小娘子这份娇气很是难得。怎么说呢，真正好的，和他认识的玉姬区分开。
前一世，玉姬就像是一朵洁白的小花，长在无依靠的天底下，任凭风吹雨打。也是因为她逆来顺受的性子，萧序是见过不少她被人欺负的，窝窝囊囊只会躲起来。不用说是反抗了，连和他告状都不会。
他比起她做玉姬，其实更喜欢她做桑玉。
女人抬手就要抓他，“你敢对我动手试试！我非要把你的脸抓花了不可！”
黑暗里，萧序无声的笑了。
“你这小娘子不欺负旁人就不错了，哪里容得了旁人欺负你呢？”
他是不是又在算计她！
桑玉想这个恶人，她做定了，于是，有说：“我不仅爱翻身子，睡觉还打呼，还磨牙！”
萧序又不是第一天和她睡：“知道。”
这还能忍？
这原本一个人还挺大的床榻，也变得拥挤不堪。桑玉侧着身子，鼻息之间均是围绕着那男人身上的味道。她把被子往上头拉了拉，“你挤到我了，往边上去一点。”
“你是不是想把我往床下赶？”萧序又问：“你觉得这样像话么？”
交叠人影。
小娘子柔软的肩头从被子里滑出来，雪白的肌肤都透着绯色，诱惑又迷人。她小声嘀咕：“我今日不想和你睡。”
她可算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萧序来之前，就意料到这小娘子不会安生，能让他留下来，已经是给了大面子。辗转反侧的次数，他都为她担心深怕肌肤在磨破了皮，现在说出来，还不是再看的他的态度。
他明确告诉她：“桑玉，我们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满肚子的话，又被堵了回去。呕得要死，别捏的背过身去，不理人了。
萧序垂着眸子，今日的话已经说的太多，她也说了自己天生反骨，再这么下去就是适得其反。心里一思索，换了话头：“自炎黄时期，吴国这个地方就地处荒凉，常有野兽出没，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在此处居住。”
赵吴楚三国比起来，吴国算是穷山恶水之地。
这是世人皆知的，还用得着他特意拿出来说？
难道说，暴君想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他的身份微妙，今后要靠着吴国起势。但萧序如今与吴王之间的关系还不曾有转圜的余地，她前几日才见过吴王，他难道想让自己帮他美言几句？
可这事，他放在白日说不行么，都夜半三更了，他怎么还是满腹算计！
桑玉抬起手把双耳捂住：“我是睡不着，但也不想听你说故事。”
他一上来，就是没有人，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故事。
想来是，暴君故意的！
萧序凭着对这小娘子的了解，她说的也不错。前世，自己睡不着的时候，也会让玉姬给她说个故事。但等了半天，她也憋不出一个。又颇委委屈屈的对他说，小时候自均是一个人，练舞练累了，找个地方倒头就睡，不像其他小孩那版有阿母哄着说故事听。
他又怜悯她。
而后，又问他，“大王，小时候想必听了不少故事？”
两人依偎着，便像是如今的样子。
纵然桑玉不喜欢他们太过亲近，但在这鬼神之说，心里头还是有些敬意的。她双目紧闭，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弦。
“很害怕？”
桑玉听闻身后的声音，震惊的抬起了头。
萧序把手侧放在两侧，并没有碰着她。黑暗里虽然光纤不亮，却也瞧得出这小娘子很紧张。
她的指尖捏着被子的一角，暴君这人多数时候还是好说话的。也会给人留些余地，不会一次性把事情做绝。即便是在梦境之中，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候，他还是很顺着她。只要她足够的小心，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
更何况，萧序都直接说了他她在害怕，再装不害怕，那也没多大的意义。
打肿脸，充胖子，这事她才不干！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些事。”桑玉决定破罐子破摔：“都是你的错，你得和我道歉。”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过来。我真的倦了。好好睡觉，行不行？”
这人，这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往后一翻，就翻打了萧序的怀里去。
“你别得意。”桑玉的声音闷闷的，紧紧闭着眼：“我只是借一下你的怀抱，等过了今夜，就还给你。”
他知道她胆子小，却没想到，小成这样。
小娘子的腰肢柔软，就像是某种易碎的珠宝，让人的目光很自然的就跟在她上头，怜爱。
猛然收紧，黏糊糊的两人就贴了上前。
“萧序！你不准趁时占我的便宜！”
兴许是这小娘子上辈子吃了太多的苦，老天再弥补她。老天都对她网开一面，他也不好再抓着不妨。萧序对她的娇气找了一个合适借口，“你喜欢翻身，那就翻吧。也不是什么大要紧的事。我这人旁的不见得有什么好，比较会忍。”
“忍？我才没有发现你有这样良好的品质。”桑玉打了个哈欠：“抱紧了，别让我掉到床下去了。”
“好。”
小娘子哼哼唧唧，才终于在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