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为强
第二十一章
再有两日就能出吴山郡的管辖范围了，辛容、水丘辞、英落和柳慕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押送队伍后面。
石青和金来两个，还是不依不挠地请求拜柳慕为师。
午时没过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一个小村镇。
辛容四人带着石青和金来，一起在驿站附近的食肆好好吃了一顿饭。
随后又在街上逛了逛，添置些路上需要用的日常用品。
待回到食肆附近时，凭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辛容三人很快就察觉到，周围有人盯着押送队伍。
三人不经意地四处看了看，佯装还要挑些东西买。
“柳慕，恐怕人数不少，至少有八人，我看见他们总是盯着黄大人。”
柳慕稍稍俯身，递给辛容一支簪子，轻声说道：“这些人脚步轻而不飘，神态冷静沉着，应该经历过不少厮杀。”
英落歪着脑袋，看似在笑，眼神却透着些担忧：“只怕不易对付啊。”
辛容看着簪子，笑着递给英落，审视一会，悄悄说道：“现在在闹市，他们不会动手，看来是想跟着到人少的地方找机会。”
三人貌似轻松地转悠着，其实一直在观察对手总体实力，商量对策。
刺客按八个人算，武功都按与辛容相当算。
柳慕全力以赴，能够以一敌四。
辛容一对一，英落勉强一对一。
四个押送官差，比剿匪的武吏差远了，四对一应该可以。
水丘辞加上石青和金来，这——算了，还是别算他们了。
只是八名刺客，他们就要用上所有人厮杀。
若是刺客并没有全都在这里，而是人数更多的话，哪里还有胜算。
“这里离驻南郡不远了，只要我们能抵挡住，黄大人就能去府衙寻求救助。”英落说道。
辛容轻轻摇头：“我们三个人拦不住八个以上的人，他们肯定也有马匹，找到空隙就能甩开我们追上去。”
柳慕横眉轻压：“囚车行得太慢了，不如我先去必经之路上设置些陷阱。”
看着柳慕和英落悄悄离去，辛容找到水丘辞说明了情势。
水丘辞装作过路在驿站歇息的读书人，将情形告知了官差。
四个官差一脸感激，打定主意在驿站多待一些时候。
这个镇子的驿站实在没几个官差，而且没什么武力，他们求助也没什么作用。
辛容对于刺客的人数心中没底。
万一他们人数太多的话，就算有陷阱，也未必能拦住多久。
水丘辞自然也早就发现了危机，心知那群刺客无非就是要杀黄大人灭口。
他示意辛容随他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公冶府派了十一名武力强悍久经厮杀的死士，势要把黄思进杀之而后快。
死士头领吩咐手下刺客，散在路人当中，跟着押解队伍。
押解官差不过四人，黄思进被困在囚车上，也看不到其他可疑人员。
他不知道主人上次派来刺杀的人，怎么会失败的。
定是那几个暴侠武功不济，又惧怕刺杀朝廷重犯会被追捕，所以根本没心完成任务。
眼下就要出镇子了，只待到了人少的地方，他们就可以动手了。
过了村镇的边缘，没多远就到林间小路了。
路上的行人断断续续却不见少，分明是刺客们紧追不舍。
辛容朝不远处的水丘辞看去，随意抬手打了个约定的手势，示意要按照计划，先下手为强了。
到了林间，死士头领见路人已经不多了，正准备召集所有人动手，却看到三个路人上前拦住了囚车。
中间那位青衫清瘦的男子，带着两名小子，跪下诚恳说道：“黄大人，感谢您为我们村清剿了匪徒，夺回了土地，这些茶点银钱虽然不多，却是我们村所有人的心意，望您收下。”
那两个小子声具泪下地喊道：“黄大人，我们以后一定做正事，好好活着。”
黄思进叹了口气，说道：“快起来吧，银钱拿回去，有多少百姓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两银子。你们年幼，尚有改造余地。只是那教唆你们之人，该当处死。”
“谢谢黄大人宽恕我们。赶路辛苦，您喝点茶水，吃口糕点吧。”
“是啊，黄大人，我端着，您喝。”
待黄大人喝完茶水，两名少年哈哈大笑道：“我们完成任务啦，可以领钱啦，走走走。”
黄思进口吐白沫，眼神透着不甘：“你，你们，不要一错再错，日后枉送性命，你们……”
话未说完，他就倒在了囚车上。
官差们见囚犯死了，就对水丘辞三人紧追不舍，抓不到凶手无法交差，他们就会被重罚。
这一切发生时，辛容和柳慕、英落就在旁边的林子里。
之前她随水丘辞到了没人的角落，只听他说道：“在下认为可以先下手为强。”
辛容不在意地说道：“没错，柳慕已经去了。”
水丘辞温和地说道：“若是刺客的目的达到了，他们自然就会离去。”
辛容楞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好啊，那我们就成全他们。反正凭我们这些人，要护住黄大人着实困难。与其护不住，不如先下手，免得黄大人受苦。”
水丘辞颇为平静地说道：“在下去买些东西准备一下，送黄大人一程。”
辛容修眉轻挑：“我也要去买些东西，多送一程，可信度更高。”
此时，公冶府的刺客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死士头领专业又负责，他示意两命手下前去查看。
只是两名刺客手下没走几步，他就看见林子里冲出两名路人。
一人拔刀冲向囚车，一刀插入黄思进的心口。
刀身没入心口位置很深，被拔出后，早已躺在囚车中不动弹的人顿时鲜血喷溅。
死士头领真的懵了，主人到底安排了几拨人……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杀过了，可以领钱了。”辛容见柳慕把刀收回袖中，有些得意地说道。
“应该说，就是我们杀的。”柳慕转身见有两人靠近，沉声问道：“你们两个是谁，过来做什么，要多管闲事吗！”说着抬手就要挥刀。
“兄台住手，我们也是来杀这名囚犯的。”死士头领上前说道。
柳慕有些怒：“什么意思，人可是我们杀的，你们想捡便宜吗？”
死士头领也有些恼：“兄台，这人之前就被毒死了！”
辛容赶紧跑过去打圆场：“既然如此，那就是我们一起杀的，是不是。”说完碰了柳慕一下。
但是柳慕不耐烦地躲开了。
“谁派你们来的？”死士头领有所怀疑，前两天主人确实找了暴侠来杀人，但是失败了，不得已只好让他们来。
只是怎么又出现了两拨人？
辛容扬起下巴：“自然是吴山郡最大户，你们惹不起的。那三个人不知是哪来的，不过随便下了点药。我们补了刀，才要了囚犯的命。如果你们愿意合作，我们考虑分你们一些钱，怎么样？”
“你们能赚几个钱？”死士头领毫不在意。
柳慕收刀，迅速出了一剑，死士头领险险躲过，拧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柳慕眼都没抬，说道：“一千两，守口如瓶，否则，决战！”
“多少？你给我们一千两？”旁边原本要负责查看的一名刺客问道。
“那你们还剩多少？”另一名问道，甚至没看见头领的眼色。
辛容趁着柳慕和死士头领对峙，背对着他们，假装在黄大人身上搜出了东西。
她右手拿着一张折叠整齐的草纸，左手伸出三根手指：“不要太贪心啊……给你们后，我们只剩三千两了。”
十一名死士：这么多的吗？
“不可能，府上不可能给这么多！”死士头领难以置信。
辛容将草纸递给死士头领，说道：“人不值这么多，但是纸上的东西值啊。”
死士头领展开草纸，一头雾水。
辛容疑惑道：“怎么，你们不是来取走这个的嘛？”
死士头领只接到杀人的命令，并没有听主人说还要找什么。
不过，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他有些相信对面的人能赚几千两了。
辛容把躲在林子里的英落招呼了过来，然后难以置信地说道：“原来你们都是府里的人，不是雇的啊，那怎会觉得赚几千两不可能呢。”
英落说道：“那可是豪族啊，兄弟们。看看师兄给我买的昆仑玉佩，就算你们府里也找不出来几块。还有这荧光石手串，这加起来得七百两。”
说完，她把玉佩和手串都收了起来。
“这……真的能赚这么多？”一个刺客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我们都是为一家办事的，你们本身就是府里的人，那你们应该赚得更多吧？”辛容一边问，一边递上了酒壶。
见头领还在忿忿不平，一个刺客接过去喝了口，说道：“我们一个月才二十两银子。”喝完又将酒壶递给了别人。
“月月有钱拿多稳当啊，我们接了这活，不知道下一份活在哪里呢。”英落又拿了一个酒壶，递给死士头领，甜声说道：“你们一个月休息几天呀，大哥。”
头领灌了口酒，说道：“日日待命，怎会休息。”
“这全年无休是有点累啊。我们呢，自负盈亏，但是，想休息就休息，嘻嘻——就是没钱的时候，也挺犯愁的。来来来，黄汤有的是，多喝点。”英落接着说道。
“你们一次赚这么多，还愁钱啊？”
“我们花的也多啊，这不还得养姑娘嘛。”辛容一把揽过英落的肩膀说道。
“哟，这是要成家了啊！”一名刺客打趣道。
“成什么家啊，姑娘花钱不算计，还嫌赚的少，且得继续赚呢。大口喝啊，客气什么。这次赚的太轻松了，等我们领了钱，分给兄弟们，你们也可以考虑成家了啊。”辛容继续刺激。
十一名刺客沉默了，他们有的是为给家人赚钱卖了自己，有的没什么牵挂当了死士，有的甚至是逃犯。
无论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想脱离都很难。
“好了，别喝了，该回去复命了。”死士头领命令道。
“兄台且先走，我们带着姑娘行得慢些。回头见吧，到时再聚聚。记得我们商量好的事，多谢。”柳慕一脸严肃，拱手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