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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免失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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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冤家见面,分外眼红,我瞪他呢。”辛容不屑地说道。

“不是冤家,是对头。”乐东城靠得更近,较真地说道。

说完见辛容连着后退三步,他心中好笑,辛容还不知道,他早就知道她是女子了。

“容哥,那边有卖腊肉面的。快来呀——”

辛容听见金来的喊声,说道:“乐公子,我要过去吃饭了。”

“我也没吃呢。寒冬冰月,吃上一碗热汤面,最好不过了。”乐东城不等辛容回答,赶紧转身直接跑了过去,又高又长的束发飞起,拂过辛容的侧脸。

四个人总共要了八碗面,吃面的时候,晶莹细小的雪花飘落,融化在了热汤里。

乐东城感觉浑身暖得像是抱着暖炉,非说与辛容同路,就这么跟着一起走。

快接近东坊时,辛容碰见了一位对她平日比较热情的吴郎官。

“吴郎官,今日这么晚才从宫中回来。”

“哎,辛大人,我刚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听说你巡街到很晚才下职,这不过来瞅瞅,打个招呼嘛。”

吴郎官看得出陛下有些偏爱辛容,见辛容为人又直爽,结交不需要银钱贵物,坦诚点就是了。

他当然知道辛容睚眦必报,这不就来闲扯顺便讨好一下。

“吴郎官挂心了,我正要回家呢。”辛容吃饱喝暖,语气也很温暖。

“哎呀,这大冷天的,还下雪了,呆在大街上多冷啊。”吴郎官应景地说道。

“吃完热汤面就暖了,这么多百姓还没收摊呢。”辛容随口接道。

“天冷,天黑得也快。也不知道辛大人你还要在街上待多少日子呢。这本来啊,受受杖刑,对大人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也没什么。偏偏有人非要多嘴,嗨。”

辛容听吴郎官话里有话,心里有数了,没有多问说道:“吴郎官来看我实在有心了。天寒地冻,吴郎官早些回家暖着吧。”

吴郎官跺跺脚,欣喜地向辛容告辞了。

辛容边走边想,吴郎官的意思,她原本是要受杖刑的,却被罚来巡街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结束。

在别人看来,她是习武之人,受点杖刑没什么,天寒地冻站在大街上丢人又不舒服。

可对她来说,冻一整个冬天都没关系,就是不能受杖刑。

因为受杖刑的时候是要脱下外衣甲衣,只着里衣的。

辛容第一反应,是水丘辞在帮她。

不然那么巧有人说了什么,陛下就免了她杖刑,罚她来巡街了。

可是,她到底哪里做错了,要被罚呢?

还是过两天去问问吧,他一定知道的。

辛容正走着,听见乐东城说道:“辛大人,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乐公子,路上小心。”辛容刚说完,就见乐东城飞快地走了。

身边还剩石青和金来,她又说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其他事。”

既然没有乐东城在身边缠着,她今夜就可以去找水丘辞问个清楚。

水丘辞与辛容擦肩而过后,在离她较远的地方,找了个摊子,吃了两碗粉角。

远处的清逸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若隐若现如星辰。

刚回到家没多久,他脱下陛下赏赐的斗篷,听见院子里有轻微的动静。

没有敲门声,只有让人魂牵梦萦的熟悉声音:“水丘辞,是我。”

辛容在窗外看见里面正在脱衣服的身影,不知道脱到哪一层了,还是先问问再进去吧。

“大人,快进来,外面很冷。”水丘辞开门轻声说道。

辛容嗖一下钻进屋子,站着问道:“你今天在陛下面前说什么了?”

水丘辞一愣,问道:“大人,怎么问起这个?”

“我本来应该受杖刑的。”辛容直言道。

水丘辞了然,毫不避讳地说道:“洛京廷官差巡街不力,总管不住碰撞百姓摊子的车马。作为吏曹史,当然要向陛下陈词参奏。”

辛容笑了一下,拱手说道:“多谢水丘大人仗义相助。那你知道陛下为什么找我麻烦吗?”

水丘辞无奈一笑:“大人,怎么能说是陛下找你麻烦。”

“可我之前违反诏令真得犯错,他还让我做绣衣直指。如今没有犯错却被训斥行为不端,被罚巡街。”

水丘辞引着辛容坐下,说道:“大人,最近都做了什么?”

“恪尽职守啊。”辛容一脸正气地说道。

水丘辞看了辛容一眼,倒了杯热茶,推过去让她暖手。

“听说大人差点将一辆马车的盖顶给掀了。”

“你不知道那辆马车有多奢华,明显违反《杂律》。”辛容转着热乎乎的茶杯说道。

水丘辞又说道:“听说有人在御花园外,用蹴鞠将太子殿下砸了。”

“多大点事,哈哈哈哈哈——当时那小太子,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的样子,真是可怜又好笑。我好不容易忍着没笑,哈哈哈——”

水丘辞盯了辛容几瞬,蓦然垂眸,想起了辛容在护送黄大人的路上,对着柳慕笑得自然又放肆,却将他晾在一边的那一次。

她终于也在他面前,笑得如此肆无忌惮。

水丘辞抬头,眉目笑意隐现一瞬,又隐下去说道:“大人,太子和老夫人,都和一个人有关。”

“都跟我有关啊。”

“不是你。”

“那是谁?”

“秦昭仪。”

“难道陛下要罚我,是秦昭仪的意思。”

“她说没说过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圣意。”

“她不说,陛下罚我做什么啊?”辛容轻轻皱眉问道。

水丘辞与辛容对视,声音忽轻忽重,像是在诉说心事:“大人,对男子来说,若有人欺负了他心爱之人。那他做事时,难免会失了理智。”

“这也叫欺负吗?那太子殿下自己都说不怪我的。”

“欺负并不是直接动手,要看那女子皱不皱眉,开不开心;还要看那男子重不重视,介不介意。”

辛容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人欺负了我,我娘也会告诉我爹的。但我是真的差点被人抢走,可不是被人砸了一下而已。算了,每个人对欺负的承受力不同。”

“大人,小时候差点被人抢走?”水丘辞心中一惊,以辛容的长相,被拐卖了只怕会被卖进——

“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有人救了我。所以我很讨厌有人跟踪我,感觉很不舒服。”辛容喝了口热茶,不在意地说道。

水丘辞心中一颤,怪不得在吴山郡时,他跟踪辛容查探她与公冶修有何恩怨,却被辛容毫不留情地砍晕,又被她绑起来审问。

他触犯了她的忌讳!

“不过现在武功越来越高了,我看谁敢。”辛容说完,责怪地说道:“这说远了啊。那我以后办差还要避着秦昭仪家人吗?”

“大人,尽量周旋,不是重罪大罪,不必苛责。”

“懂了,除非我能确定陛下站在我这边,否则可能还是免不了受杖刑被斥责。”

“年关将至,陛下应该不会让大人巡街太久。”

“还好,我也不觉得太冷。免得在宫里又犯什么事儿。”

“大人,等我一下。”水丘辞说完快速去了卧房,在柜子里取出一件雪白毛领的墨绿色斗篷。

他曾经在河东郡,辛容要去参加宋府宋昭清婚宴的那天,看见过她穿着一件墨绿色常服,十分特别又好看。

重新进了书房,他将木盒递了过去,说话客气心中却忐忑:“多谢大人那日来为我过生辰,这份过年礼,你收下吧。”

“你还提那天,你家被我砸了啊。”

“在下家里也没什么好砸的,那天难为大人了。”

辛容哈哈一笑,打开一看,眼中惊喜,这颜色很合她的心意。

她扣上木盒,问道:“水丘辞,你这不是第一次在陛下面前为我周旋了吧。”

水丘辞默然不语,他不希望辛容心中有什么负担,但又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心意。

“百姓希望有大人这样的巡街使者。”

“我也觉得。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木盒拿着麻烦,我直接穿走吧。”辛容打开木盒,拿出斗篷披上。

水丘辞将辛容送到院子中时,天上的雪越来越大了。

辛容刚出去走了几步,发顶上就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她抬手戴上斗篷的帽子,向水丘辞告辞。

刚转身向跳上墙时,一声微小的喀嚓声传到了她的耳中。

瞬间转身,她看见一丝微弱的银光闪现在纷飞的大雪中,同时身体已经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

后背肩部是一丝针扎似的刺痛。

只有一个人轻微的脚步声,不能让他跑了。

“水丘辞,天冷快进屋。”

水丘辞听完这句话时,眼见辛容飞身上墙跳了出去。

他刚刚在辛容带上斗篷时,见到她黑发上是一层白白轻轻的雪花。

心中不觉想象:今夜共淋晶莹雪,他朝可否共白头。

正发呆看着辛容的背影时,眼前忽又出现她的面容,再一眨眼,她已远去。

她竟然再回头让他快些回屋,水丘辞连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辛容跳出墙外,去追站在墙上时,看到的那个背影。

两炷香时间后,她抄近道截住了还在跑得人。

这人怎么往她家的方向跑?

“什么人,还不出来束手就擒!”

乐东城听到声音,不可置信地从巷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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