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谋而合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水丘辞欣喜一瞬,看着辛容若有所思眼神越来越清亮的样子,轻叹一声说道:“辛大人不管要做什么,可不可以叫上在下一起。”
辛容咬了口烤鹅腿,眨了下眼睛,问道:“你知道,我想换女装不是为了离开?”
水丘辞无奈地轻轻颔首,又说道:“看在前夜生死与共的份上,能告诉我吗?”
司隶校尉身边的人并不少,各个惟命是从。
乐东城这两天一直没找到机会毒杀康承谦。
不过,一年多前,他们在弘农郡和河东郡见过面。
康承谦如今在等京城的诏令。
诏令到手,他就可以押着怀王回京领功了。
至于那个碍事的绣衣直指,即使不死,到时也无力回天了。
济怀郡郡守几日来一直精神紧张,见司隶校尉康承谦调兵查了怀王府后,就更加惴惴不安了。
这日,他设了个低调但又彰显诚心的小宴会,将康承谦请了过来。
当然,请来得还有严酷考核,掌握减职免职权限的吏曹史水丘辞。
另外,还有个想讨好他,送了玉石丝绸的行商乐东城。
他直接将玉石转送给了康承谦和水丘辞。
这次,怀王府出了大事件,他作为郡守是要担责任的。
就指望着康承谦能因他配合调兵,回京后帮他说说话。
也希望,吏曹史水丘辞收了重礼之后,能手下留情些。
康承谦,作为当初被文武双全的韩驸马看中,又被其安插进司隶校尉府的人,自然也是文武双全。
宴会从下午太阳还没落山时,直到傍晚还没结束。
康承谦一身黑褐色常服,本就有棱有角的五官,在屋内灯火的映照下,更显得分明强势。
他早就没有了在司隶校尉府当律令师时的那份谦恭神态。
水丘辞本想将辛容送出济怀郡,他自己想办法接近康承谦,将人制住问出隐情。
但是辛容不愿离开,还与他不谋而合。
等康承谦回京掌控了局势,等陛下下了诏令,辛容的冤屈就更难洗清了。
何况,康承谦明显是要除掉辛容的。
兵贵神速,向来不太接受邀请的水丘辞,今日当然要来找机会。
不过,他没想到,乐东城也来济怀郡谈生意,还与郡守相熟。
那济怀郡郡守早已通过康承谦身边的卫兵,打听到了他的喜好。
这不,宴会上尽情展示身姿的是舞剑的女子,并不是柔情女子。
辛容本来是要扮成侍女接近康承谦下手的,但是能拿剑当然选择扮成舞剑的女子。
塞了些钱,她才让献舞的班主,多加了一个人。
那班主见辛容姿容不俗,只以为她是想攀上司隶校尉。
反正郡守要求尽量找些惊艳带劲的女子献舞,他当然很乐意多找了一个能舞剑的。
不然,短短两天,他也就找出来四名符合条件的女子而已。
容貌身姿气度性情都要上佳,这司隶校尉的要求可不低啊。
康承谦眼睛盯着最前面的舞剑女子,目不转睛,玩味地转着酒杯。
水丘辞时不时看两眼,却不敢盯着看,怕被人看出端倪。
虽然,他真的很想看辛容舞剑。
可是,不经意看到乐东城意犹未尽的眼神,他心中情绪难明,只是紧紧地攥着酒杯,不觉又看向了辛容。
乐东城看见辛容舞剑,心中要笑疯了。
瞧瞧人家最前面那个姑娘,柔中带刚,眼神魅惑,没被衣物遮盖的劲腰,和在纱衣中若隐若现的长腿,无一不让人遐想。
再看看辛容,她那是舞剑?她那也算舞剑!
傲气的眼神,直愣愣的出剑,怕不是要刺死谁。
不过,怎么只有最前面的女子穿着轻薄,辛容和其他两位穿得略严实。
这样也好,别人看不见,他可以自行想象。
辛容在水丘辞提出让她换女装离开济怀郡时,就不可能答应的。
堂堂绣衣直指,绣衣使者令没了,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京躲着?
眼下,康承谦身边可没有那么多官兵了。
她的九名绣衣使者,加上水丘辞安排的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拿下康承谦机会很大。
只是,乐东城怎么会在这里?
别再看了,她真的很不自在。
宴会屋内的火光在四周,中间舞剑的地方,忽明忽暗。
辛容浓妆艳抹,拧旋的高高发髻上,比常见的坠马髻,分出来的那一缕轻盈飘扬挑发,让她多了一分灵俏。
照镜子时,她自己都没认出来自己。
水丘辞知道她要来舞剑,自然能很快认出她。
乐东城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看出端倪很正常。
但这么一直盯着观察,很容易让她暴露的啊。
辛容原本最担心的是被康承谦认出来,可舞剑这么久了,她只见康承谦的眼神一直在最前面舞剑女子身上。
舞剑,还要继续。
她和水丘辞在等一个时机。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进来一个侍卫迈着稳重的步子,凑在康承谦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辛容果然想逃出城,可惜,被济怀郡守西城门的侍卫发现了。
康承谦面露喜色,挥手让侍卫下去,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更加直白地看着最前面衣着单薄的美艳舞剑女子。
眼神勾画着身姿,心神幻想着缠绵。
那女子得了暗示,时不时地回看,眼神的直白一点都不输给康承谦。
康承谦稍稍收回眼神,余光瞥见水丘辞垂眸,哈哈大笑说道:“水丘大人,这就不敢看了。以后若是娶了妻,又当如何?”
水丘辞明显深吸一口气,正色看向四名舞剑女,又看向康承谦,语气有些不自在:“康大人,下官不曾见过这样的舞剑。”
他心中不仅仅是不自在,而是心颤担忧。
乐东城恐怕已经发现辛容的女子身份了。
不然,他为何一直在细细地观察着辛容。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待辛容无事之后,再与她一起试探乐东城的态度。
美艳的舞剑女子,似是不经意地,在舞剑时靠近了康承谦。
康承谦也不客气,一把将人拽过来,让那女子坐在了自己腿上,将长剑夺走扔到一边。
“那个——滥竽充数,长得最灵俏的,过去侍奉水丘大人。”康承谦没忘了,让陛下身边的另一个红人,好好享受一番。
他可是看见了,水丘辞不经意地看了那个舞剑女。
滥竽充数舞剑女,迂腐不堪读书人,般配得很呐。
领舞的美艳女子都坐在别人腿上了,辛容和另外两名舞剑女,你看我,我看她,她看你。
到底谁是滥竽充数的那个?
辛容被另外两名舞剑女盯着,轻笑一下,缓缓走向水丘辞。
路过康承谦时,只见他的手都放在领舞美艳女子的腿上了。
她从容地跪坐在水丘辞身边,上身挺直端起酒杯,用袖子遮住两人的脸,假装给水丘辞喂酒,凑过去耳语道:“他听到消息,放松了警惕,可以动手了。”
水丘辞稍稍转头,就着辛容的手,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悄声说道:“那个舞剑女应该有问题。”
辛容放下酒盏,轻言软语:“水丘大人,还要吗?”
说完不经意地看向那个给康承谦夹菜的领舞女子。
随即低头又倒了一杯酒,依旧用袖子遮住自己和水丘辞一半面容,凑上去问道:“我没看出来。”
水丘辞在康承谦将美艳舞剑女拽到自己身上时,发现那女子左手在背后打了个奇怪的手势。
他还是稍稍低头将辛容递过来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温润有礼地笑了下,转头趁机说道:“她用手势传暗信。”
说完,他怦怦直跳的心,才稍稍平静一点。
现在他的耳边和心上,还萦绕着辛容那句轻柔的“水丘大人,还要吗”。
刚才侧脸和耳边感觉到了温热沁香的气息,他浑身一震,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幸好今夜有生死攸关的任务在身,他极快地回过神来,告诉辛容自己的发现。
乐东城忍无可忍。
他知晓辛容是来对付康承谦的。
他当然也是来给辛容铲除对手的。
可是,他心中不忿。
辛容你舞剑就舞剑,怎么还真的给别人喂酒去了!
你离他那么近,就不怕被他看出来,你就是绣衣直指!
赶紧动手,赶快杀人啊你!
一杯喂完了,竟然还倒一杯!
你不动手,我来!
康承谦,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