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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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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说我的名字叫小鹃。

他说我救了他的命,但火车爆炸时巨大的碎片砸中了我的后脑勺,我当时差点没了气息,还好赶来的蝴蝶忍把我救了回来,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因为对我来说,炼狱说话的声音和他的口型完全对不上。

我头上缠着绷带,盯着他爽朗开心的笑容闷闷问:“…那我原来是要去做什么呢?”

炼狱垂眸说他问了车站的工作人员,但只知道我一个人买了票要去箱根。

但具体要去做什么或者要去找谁,他们谁也不知道。

不过从我当时的穿着来看,工作人员说,我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所以炼狱让我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已经张贴出了寻人启事,你先休息一段时间,等到有人来找你,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是个很好的人。

就是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有时候听他说完话,我要费力缓上很久才能止住脑内的眩晕。

后来我眩晕的情况减轻了一些,有好几个奇奇怪怪装扮的人来看我。

他们说,很感谢我把炼狱救了回来。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只能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那些人见我不怎么说话,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再也没来过。

但只有两个人不太一样。

那两人是双胞胎,有着同样稀少的薄荷绿色的眸子,见到我时,我正坐着喝药,旁边蝶屋的人在帮我换后脑勺上的膏药。

他们在廊道上跪坐下来半晌不开口,直到蝶屋的人离开了,才轻轻道:“…对不起。”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躺下侧盯着院子里的景致继续当听不懂话的傻子。

可次日,他俩还是会来。

有时我还没睡醒,半梦半醒里觉得身边有人影,翻身迷蒙着看过去,这俩人就坐在廊道上盯着我。

非常的可怕。

我问炼狱:“我和他们两个之前有过节吗?”

炼狱声音刻意压低了些:“如果你害怕,我就谢绝所有来探病的客人。”他把一包糖果放到我手里,抱臂温声道:“吃点糖,药很苦吧。”

我抱着那包救命的糖果,情绪激动起来,感激地直接晕厥过去。

再睁开眼,蝴蝶忍搅着药水,在旁侧轻声细语地问我有没有想起什么。

我不想她失望,就使劲儿去想,然后想的大脑发疼,鼻子流血。

蝴蝶忍也不敢再问我之前的事情了。

一个月过去,还是没有人来找我。

炼狱就说,即使没有人来找我,我也可以一直在他家里待着。

他让我心安。

可我望着天空的云彩,总觉得心里空唠唠的,似乎忘了些重要的事情。

蝴蝶忍说我思虑太多,不宜养病,就给了我很多折纸,让我折着玩儿。

我的身体好了一些后,能下床走路了,活动范围也大了很多。

有天我坐在蝶屋的走廊下,靠着柱子试图折出一朵旁边的蔷薇花来。

折了半天也不得章法。

旁边站定一个人,我仰起头,发现是那个双胞胎里的一个。他歪头望着我:“蔷薇不是这样折的。”

我把手里的纸递过去:“那你折。”

他犹疑片刻,接手过去很快就折出一朵蔷薇。

我惊奇极了:“哇…那青蛙你会折吗?”

他点点头,从我身边拿了张纸,又折出一只青蛙。

我让他在我旁边坐下,教我折青蛙。

他很细心地一点一点把步骤拆分开告诉我该怎么折。

在他的教导下,我非常满意地看着一地青蛙夸他:“你好厉害,叫什么名字。”

那人顿了顿,把手里的蔷薇放到我那堆青蛙里面说:“我叫无一郎。”

无一郎很沉默,但相较之下,他的哥哥更沉默。

只不过无一郎是那种有些茫然的迷惘,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散了似的。

可他的哥哥就不一样,每天紧皱着眉,很凶。

给我换药的小护士说:“雾柱大人每次受伤来蝶屋肯定都是要死了的程度,看着都吓人。”

那次我因为伤口发炎刚打完点滴,坐在床上等着蝴蝶忍来给我进行后续的检查。无一郎的哥哥就被簇拥着推了进来,床紧挨着我的手边。他应该是意识不清了,半阖着眼睛瞥见了我,然后扒拉开人群,一把拽住我不松手。

我不敢动,生怕一折腾,他胳膊上的伤口会更大。

后来蝴蝶忍来了,无一郎的哥哥扭头望向她:“…在这里,为什么...死了?”

蝴蝶忍额头上绷着青筋揪着我的脸:“没死,每天在院子里叠青蛙,活蹦乱跳的。”

然后那死死拽着我的手就松开了。

我被挤出了屋子,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见了急匆匆跑来的无一郎。

他脸上都是汗,问我有没有看到哥哥。

我说他在做手术。

无一郎走到门前站了很久平缓下气息,才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彩纸叠青蛙。

在我不知道叠了多少个的时候,蝴蝶忍出来了,她皮笑肉不笑:“你是要把我的蝶屋变成蛙屋吗?”

“…我只会,叠,叠青蛙。”我结巴着仰头望着她。

她白了我一眼,对无一郎说:“手术完成了,一会儿看看情况,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随后便揪着我的耳朵轻声细语:“还有你,给我好好吃药,再让我发现你把药倒了...”

“…我吃药的。”我连忙点头。

蝴蝶忍垂眸笑眯眯地接过旁边人端来的药水递到我的跟前。

我挣扎了几秒,无奈只能喝完了那苦酸的液体,然后转头咔咔咔地吐着酸水。

心满意足的蝴蝶忍离开了。

我也准备抱着那堆青蛙回去吃糖。

袖子被无一郎拉到,他双肩耷拉着,垂眸望着地面声音很小道:“留下来,我教你叠兔子。”

于是我就又坐下来,开始疯狂叠兔子。

也知道了无一郎的哥哥原来叫有一郎。

有一郎睁开眼看着床边的兔子,抬手搭在额头闭眸似乎在叹息:“无一郎…你把这个放到这干吗。”

“我放的,兔子没地方摆了。”我应声说道。

他一顿猛地睁开眼瞥向我,又看了看兔子,有些一言难尽:“你的兔子…是得了肥胖症吗?”

“兔子就应该是圆圆的。”

抽回视线的有一郎把手轻轻搭在旁边倚床睡觉的无一郎脑袋上,声音很轻:“…你不困?”

“我不困,无一郎睡着了,我得帮忙看着你。”

有一郎说着不用自己坐起来,却把胸前的伤口迸出血来。

我把他按回床上,拿起小碗给他喂水。

有一郎咳嗽了几下,拼命喘着气,平复下来之后偏过头眼睛死死盯着我:“想让我死,就直说。”

“我怎么会让你死呢,你死了,无一郎就不会教我叠蔷薇花了。”

“给谁?”

我想了想:“你要是不喜欢兔子,那就给你蔷薇花。”

有一郎面无表情地扫我一眼,闭眸:“不需要。”

“那你喜欢青蛙吗?”

“你叠的那叫□□。”

“那我去折枝真的蔷薇花给你。”

他叹息一声,重新望我十分无奈的模样:“我说你啊...你知道送蔷薇花是什么意思吗?”

我愣了愣问他:“你是不是还是喜欢我折的兔子。”

“算了,我都不要。”

有一郎看上去累极了,他半阖着眼睛,慢慢朝着我的方向闭眸睡了过去。

身后的月光轻轻洒进来,我把碗放下,窝在旁边的小床上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我听见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在病房里响起。

有一郎压着嗓子问有没有找到。

我从床板下面爬出来,拉住无一郎的裤腿问:“找什么。”

无一郎握着的手颤抖松开,他垂下眼帘把我拽起来:“怎么在床下睡觉?”

“…掉床了。”

有一郎看上去气狠了,捂着胸口下床揪住我的胳膊:“你这个蠢货!”

我斜睨着他偷偷嘀咕:“你骂我干嘛。”

“你知不知道,我...炼狱大人以为你被谁混进来拐走了!睡个床还能掉下床板,就像你这样的神...”

我缩着脖子,眼神游离着打断话:“炼狱还没说什么呢,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然后有一郎就被我气得撅过去了。

我被蝴蝶忍揪着耳朵提到炼狱跟前。

比起有一郎的勃然大怒,炼狱倒只是松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以后小心点。

受到了安慰,我把口袋里折的青蛙都送给他。

炼狱看上去很自豪,和一旁路过的那个暴躁白毛男炫耀起来:“你看这个青蛙,多朝气蓬勃,像你。”

“像个鬼!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团纸球。”

炼狱问我要不要吃早饭,我说好,颠颠跟在他身后走过花廊,掠过那道窗户前,无意间瞥到了屋内的有一郎和无一郎被蝴蝶忍骂着什么。

我可得意了:“让你骂我。”

有一郎像是听见了似得,转头神色淡淡地望过来,吓得我一溜烟跑到了炼狱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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